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外婆衰老的面龐,北蕎眼眶通紅,眉心緊皺。

外婆正打著點滴,許是痛楚有所減弱,臉色不再那麼蒼白。可能是鎮痛藥起了作用吧。她剛送到醫院的時候,北蕎真的以為外婆就要撒手人寰了。

她想起三天前的事就不由滿面愁容。

十二月的第一個星期日,她因為有些事情想問外婆,便由南雲作陪驅車來了鄉下。許久未見的外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她剛問了幾句,外婆就痛苦倒地,被救護車送到了醫院。

醫生說她已罹患肺癌,時日無多。外婆瞞著親人,也不肯接受治療。而這個原因,令北蕎膽寒。

“你們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說這話的時候,外婆的臉如死人般蒼白,毫無血色。

“那人……是你的父親……那個怪物是你的父親啊!”

北蕎想起了外婆嘶啞的聲音,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那之後舅舅和舅媽趕到了醫院,說服外婆在醫院住下。舅媽說照顧外婆的事就交給她好了,舅舅也會在老家住一段日子。

北蕎今天就要回檳城了,和南雲一起。

三天前聽到這個爆炸性的訊息,她還沒跟南雲說。她該怎麼說呢?還是完全不跟他提起比較好呢?

北蕎陷入深深的混亂中。

北蕎是一名二十七歲的菜鳥刑警。高中畢業後上了警察學校,做了一段時間的交警後,終於成為了刑警。

。 近期,發生了讓刑警隊束手無策的詭異案件。現場沒有屍體,只有大量血跡。在調查過程中,她遇到了南雲,知道了事件的源頭是一種叫蟲的怪物。

蟲的體型比普通的蟲大數十倍,是一種能生吞一整個人的危險怪物。它能改變自身大小,變成普通蟲一般大小,寄生到人體內。最後殺死宿主,破體而出。

她遇到的傅南雲,他們家族世代以殺蟲為生。而南雲不僅能殺蟲,還有控制他人記憶的異能。但這種能力卻對北蕎不起作用,由此他開始關注到她,慢慢地竟喜歡上了她。北蕎一開始以為他是說笑的。現在也不討厭他的那份情義了,經歷過一些事後對他的信賴漸深。

因北蕎有感應蟲的能力,南雲把她從刑警隊挖到了特殊事件調查科。署長親自下令讓她參與到殺蟲的任務當中。現在,她便跟南雲一起在調查相關案件。

他們發現了這一連串事件的幕後元兇——一個叫“BUG”的男人。而北蕎也知道了這個人跟自已有著極其相像的臉。

在與蟲的數度交鋒後,北蕎的能力越來越強,已經能與蟲溝通,甚至控制蟲。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已會有種能力。但見到BUG後,她便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有血緣關係。

她來找外婆就是為了弄清楚這點。然後便聽到了令她萬分震驚的話。BUG是她的父親,他利用母親的身體脫胎換骨、重獲新生。從母親害喜的時候吐出大量黑蟲這一異狀來看,的確非常反常。但她還是接受不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BUG的本名叫齊北辰。五歲的時候被齊三陽夫婦收養。他是北蕎的同胞哥哥。齊家夫婦十年前失蹤了,外婆很可能地說一定是BUG也就是齊北辰殺了他們。

齊北辰兩個月前突然出現在外婆家,留下一句話。

“我要給你看看新世界。”他好像是邊笑邊說出這句的。

北蕎不知道新世界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從齊北辰那個忠實的僕人胡少丘的證詞中可以窺見一二。那就是使整個檳城陷入蟲亂當中。她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必須儘快想出對策來阻止他。

她不知道齊北辰躲在哪兒,在外婆家找到的通訊錄裡,有齊三陽家的地址。齊北辰的小時候在北碧府度過。

北蕎隨南雲回檳城的路上,順道去了北碧府。

這天烏雲密佈,彷彿頭頂壓了一片鉛灰色的大海,讓人無比沉重和壓抑。

“所以BUG被齊家收養了?”

北蕎只對南雲說,BUG是她的雙胞胎哥哥。並未說出他其實是自已的生身父親這一炸裂的事實。她自已都還沒有完全接受,更不知如何對南雲說出口。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已豈不成了怪物之子。

“為什麼要讓別人收養他呢?”被南雲這麼一問,北蕎略一思索。

“外婆大概覺得自已養不了吧。差不多的時候我也被舅舅收養了……”

“把雙胞胎的一個交給自已的親人,另一個送給熟人嗎?BUG在那個時候,是不是已經顯出與普通孩子的不同呢?”

正如南雲所說,外婆很討厭北辰。她其實可以把他們兩人都送給舅舅撫養。但卻刻意瞞下了雙胞胎一事。

“北蕎,你完全不記得這個哥哥的事嗎?”聽說了他們小時候曾一起生活過,南雲有些在意地問及此事。

“完全不記得……如果有一點記憶,事情可能就不同了。”北蕎垂下了眼眸。

她是在五歲的時候被舅舅收養的。也就是說在她母親去世後,外婆馬上就把她和北辰送出去了。她在檳城家裡度過的記憶都很清晰,唯獨不記得在外婆家的日子。

至今她都沒有對此起疑。

“就是那裡,齊三陽的家。”南雲把車停到路邊,指著前方某處這樣說道。

齊三陽家建在一個空曠的地方,旁邊除了一個工廠就是雜樹林。是一棟木結構的二層建築,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從哪兒進去?”

站在齊家門前,他們略微思索了一下。房子周圍有一圈的圍牆,已經破破爛爛了。南雲繞到院子後面,一個借力便越過了跟北蕎身高差不多的圍牆。北蕎沒他那麼輕鬆,但也很快爬上圍牆,跳了下來。

小小的院子裡雜草叢生,長得都有半人高了。在這種寒冷的天氣都能長這麼高,可以想見夏天是一副什麼模樣。

北蕎摸到朝院子的一扇落地窗,沒上鎖,便直接拉開門進去。房間裡很暗,空氣裡盡是滿是灰塵的潮溼氣息。拉開窗簾,開啟一扇窗戶,就見一些黑色的蟲子四處逃竄。

見北蕎呆呆的沒什麼反應,南雲不無意外地問她:“怎麼?你不怕嗎?”

被他這麼一問,她好像才反應過來似的。換了以前的她,早就嚇得跳起來了。不知怎的,現在她好像沒那麼怕蟲子了。對自已的這種改變,北蕎心裡很是忐忑。

“大概是……習慣了吧。”可能是看到她面露不安,南雲拍了拍她的背說:“那不是很好嘛!”

一樓有客廳和臥室,二樓是孩子的房間。屋內應該還是當時齊家夫婦失蹤時的樣子。臥室衣櫃開啟著,床鋪雜亂不堪。客廳的電視櫃旁邊放著一個收納盒,裡面有幾本相簿和書。北蕎伸手拿起佈滿灰塵一本,翻了開來。

“阿雲!”她叫了一聲正在檢查房間的南雲。南雲走過來,湊近了一起看那本相簿。

相簿裡的照片是齊北辰幼兒園和小學時候的。小時候的他更像個女孩子,與北蕎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兒就是BUG以前的家。”北蕎一臉沉痛。南雲聽了點點頭,拿出手機開始聯絡總署署長。他大致彙報了這邊的情況,希望能派鑑識人員過來。齊北辰事關機密,不可能採取大規模的搜查。但這屋子裡很可能留有他的指紋,就算是年少時的指紋,也能用來參考。

“總署會直接派鑑識科的人員過來,要花一些時間。本地的警察就不驚動了。”南雲打完電話,簡短地說了安排。不能叫這邊的警察也實屬無奈之舉。

北蕎看著相簿中與自已共用一張臉的怪物,不禁覺得毛骨悚然。照片中的齊北辰與她唯一的不同,就是沒有笑臉。照片記錄一直到小學開學就戛然而止了。是他們發現了齊北辰的異常嗎?難不成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死了……但再怎麼說,他一個小學生要獨自一人生活還是很有難度的。也有可能是他自已把後面的照片拿走了。

北蕎放回相簿,上了二樓。

二樓的兒童房比之一樓更詭異。地板上到處是死掉的黑色蟲子,彷彿成了地毯上的花紋。北蕎猶豫了一下,想著該不該進去。

“還真是個噁心的房間。”南雲苦笑一下,走了進去。北蕎跟在他身後。

房間裡擺著常見的孩子用的學習桌和褪色的紅色椅子,足球幾乎是全新的,一看就沒怎麼踢過,書架上有百科全書,床上有泰迪熊娃娃,牆壁上貼著男孩子都喜歡的奧特曼海報。

據她外婆說,齊家夫婦是十年前失蹤的。也就是齊北辰在他十七歲的時候,殺了這兩人。到了如今,屋內再也沒有發生過慘劇的痕跡。外婆說是齊北辰殺的,她沒有異議。難道不是在這個屋子裡殺的嗎?還是殺完人之後他清理了血跡?

“房間的佈置,不像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啊。”南雲觀察著室內,發出這樣的感慨。

的確,與其說是十七歲的少年,不如說是小學生的房間更合適。齊北辰真的在這兒待到了十七歲嗎?

雖然還有很多疑問未解,也只能交給鑑識人員來處理了。南雲和北蕎以為房間裡肯定留下了齊家夫婦被害的痕跡,才貿然進去的,萬萬沒想到撲了個空。

“要是能採集到指紋就好了,不過是十年前的了,估計很難。”南雲一邊脫下手套,一邊坐進了車裡。

“是啊……”北蕎也坐進了副駕,嘆了口氣。她以為南雲會直接開出去,他只是發動了車子,久久未動。

“北蕎,你有心事?”南雲看著她,似乎在觀察她的眼色。北蕎下意識地低下頭。

她怕被南雲看出來。聽了外婆的話之後,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南雲的第六感怎麼那麼靈啊。

“沒有,我只是在擔心外婆。”她現在還沒法告訴他真相,只能掩飾著苦笑了一下。

她怎麼說得出口呢?甚至自已到底是不是人都要打個問號。

“我們快回檳城吧。”她催促著南雲趕快出發。

雖然不知道BUG身在何處,但他的目標是檳城。所以還是要快些回去。

“……好。”南雲欲言又止,看到北蕎繫了安全帶轉頭看著窗外,也就不再說什麼,默默地發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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