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被她說的一呆立當場。
孫司命略作解釋道：
“她這寒毒自母體而來，早已與周身經脈融為一體，如果以猛藥強行溶解，只怕要經脈盡毀，那時便真的藥石無救了。”
“所幸這丫頭有個極為疼愛她的長輩，常年以陽屬性真元為她溫養經脈，否則怕是難以活過及笄之年。以她如今的身體狀況，活到三九年歲，應當不成問題。”
“然《醫經》有云：五臟者，當上關於九竅也。故肺氣通於鼻，鼻和則知香臭矣；肝氣通於目，目和則知黑白矣；脾氣通於口，口和則知谷味矣；心氣通於舌，舌和則知五味矣；腎氣通於耳，耳和則知五音矣。”
“五臟不和，則九竅不通；六腑不和，則留結為癰。邪在五臟，則陰脈不和；陰脈不和，則血留之；血留之則陰脈盛矣。陰氣太盛，則陽氣不得相營也，故曰格。關格者，不得盡其命而死矣。”
“她這一劫，應當便在不惑之年，待到那時，縱使華佗在世，扁鵲復生，要救她性命，恐怕也是千難萬難了。且她體質特異，怕是……怕是……”
孫司命向來百無禁忌，此刻卻也躊躇難言。
原來程呦呦體內寒毒肆虐多年，五臟六腑皆被寒毒所傷，早已是陰盛陽衰到了極點，比之江湖上傳言的“九陰”之體更為嚴重。
體陰則宮寒，宮寒則不孕。
假使他日程呦呦與人一夕歡好，寒毒勢必要入侵男體。以她體內寒毒之盛，料來世上也沒幾個男子可以承受得了，更別提受孕生子，成為人母。
況且縱有子嗣降世，是否還會遺傳母體之毒，也是未知之數。
程呦呦如今不過豆蔻少女，年紀尚幼，無法體會個中苦楚。但當她年歲日長，開始洞悉男女之情時，只怕就會苦惱萬分，而那時又無藥可醫。
這番女孩兒家的心思，羞澀隱晦至極，孫司命自然不好在眾人面前一一盡述。
“聽你意思，尚有挽救的辦法？”燕北歌隱約能感受到她話中之意，出聲詢問。
“不錯！”孫司命給自已倒了一杯水，接著道：
“需尋一味至陽之藥服之，再有一絕頂高手，以真元為引，緩緩化去她體內寒勁，再輔以天行九針，為她聚元換脈，這寒毒，便算解了大半。”
“這聽起來，也不是很難啊。”雷無齏嘴一撇，插話道：
“以神武盟之能，尋一味藥材，即便算不上輕而易舉，應當也是十拿九穩。而那絕頂高手，‘神拳無敵’和‘十方武聖’難道還不夠麼？至於天行九針，那不正是你家傳絕學麼。”
孫司命轉頭瞪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閉上你的破嘴！既然雷二爺如此了得，不如這這治病救人的差事，便由二爺來做了！”
雷無齏被她一嗆，連聲道歉，口稱不敢，不再多言。
孫司命接著道：“既稱‘至陽’，當然非是尋常之物，據我所知，江湖之中有此功效，且無毒副作用的，便也只有鳳凰膽了。”
“鳳凰膽……這是何物？”
現場眾人也算見多識廣，卻彷彿從來未曾聽過這鳳凰膽。
“孫姐姐說的，可是南黎落羽城，南宮世家所有的鳳凰膽？”程呦呦想了片刻，開口詢問。
“不錯，你竟然知道。”孫司命點點頭，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程呦呦羞澀一笑：“據書中記載，南宮世家先祖曾得火鳳賜福，留下三滴精血。這三滴精血在數百年時間裡竟凝結成晶，形如香梨，極似人膽，便被南宮族人稱為鳳凰膽。”
她說到此處，眉頭卻是一皺，搖了搖頭：
“可這鳳凰膽，傳聞與南宮世家家傳絕學《神凰九變》息息相關，一旦失去了鳳凰膽，神功有缺，便再難圓滿。想來南宮一族是輕易不肯想讓的。”
“怎麼連神獸鳳凰都出來了，我莫不是在聽什麼神話故事？”雷無齏聽完，一臉呆滯，喃喃自語道。
孫司命冷眼一橫，正待開口譏諷，燕北歌卻是搶先出聲。
“我等不過一介浮游，難知天地浩瀚。以有知求未知，以有涯求無涯，本就是痴念罷了！神獸之說，或許只是某些強大且神秘的生物而已。便如你我所知，這東邊滄淵之中，不就棲息著一條寒蛟麼。”
“倒是這鳳凰膽，無論起源如何，若無物可替，設法取得便是。”
孫司命見他說得如此淡然，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不覺美目生花。她飲了一杯茶，便繼續道：
“若是取得鳳凰膽，接下來以真元為引，化去寒毒，又是一道難題。此人對真元的掌控必須極致入微，方可在不損傷經脈的情況下，將淤積於經脈中的寒勁盡數拔除。”
“而以這丫頭的情況，拔除寒毒之時，絕不可一蹴而就，需得用細水長流的法子。這麼一來，便需要兩日時間，真元源源不斷的送入她體內。普天之下，何人有此能為？”
“可否多人交替施為，若一人真元不濟，便由他人續上？”雷無齏問道。
“斷然不可！真元轉換之間，且不說屬性差異，便是其中波動，就足以使得氣血逆行，到時候她體內寒毒與朱雀膽的火毒交融在一起，便如同在熱油之中，滴入一滴冷水，後果想必不用我再贅述。”
雷無齏搖了搖頭：“以我之能，最多堅持兩個時辰，整整兩日……想來以天榜高手之能，也是捉襟見肘吧！”
“辦不到！超凡之上，修的是武道意勁。真元多寡，與人體經脈粗壯程度、丹田容量大小相關，並非修為高者，真元便多 。”
燕北歌搖了搖頭，臉上依舊一片淡然，對著孫司命緩緩道：
“此事容後再議，我有一些想法，或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不過還需驗證，稍後我說與你聽。”
孫司命聽他此言，點了點頭。接著臉色微微一苦，伸手在眉間揉了揉，嘆息道：
“這第三道難題，便是天行九針，我只練成了前面八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