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蓁覺得有道理,便從自已的布包裡翻出一支平常帶在身上用來出門時畫符的小毫,在筆尖處哈了口氣,提筆在一張空白符篆上刷刷刷寫了兩行字。

虞溪看了一眼內容,感嘆道:“我蓁姐的字一如往常,還是如此的放蕩不羈。”

溫蓁滿不在乎:“對我來說,字寫得好不好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認出來就行了。”

“多虧姨娘不拘小節,不在乎字寫得怎樣,不然以她的脾氣,你怕是得在祠堂安家。”

“所以我們現在得回去看看阿姨。”溫蓁將字條壓在茶盞下,取了佩劍便向院門走去。

方才出了門,又被兩人攔住去路。

門外二人行了一禮,溫蓁二人也趕緊回禮,其中一人溫蓁認識,正是清河聶氏家主聶明玦那恨鐵不成鋼、整日只會鬥雞遛鳥畫畫,修為不怎麼高的弟弟,聶懷桑。他身邊還站了一人,溫蓁沒見過。

聶懷桑道:“二位仙子要走了嗎?”

“多謝懷桑兄的照料。”溫蓁道:“今日我們姐妹二人實在是有要事在身,等事情完結,一定再登門拜訪,好好感謝聶宗主的救命之恩。”

“不不不。”聶懷桑忙道:“是我身邊這位孟大哥和澤蕪君一起將你和虞仙子送來照料的。”

“孟大哥?孟……瑤?”

溫蓁語氣不善,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只見這人長了一張看起來就非常容易佔便宜的臉,膚色白皙,眼珠黑白分明,面相乾淨伶俐,眼角眉梢帶著點微微笑意,對她點頭示意。

得到肯定答覆後,她自已都沒察覺自已臉上裡已爬滿森然寒意,頃刻間,空氣中像是結了一層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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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久的將來,射日之徵之後,孟瑤會因立下戰功而認祖歸宗,迴歸蘭陵金氏,改名為金光瑤,並且在金子軒與金光善相繼去世後繼任為蘭陵金氏家主。

他是一個非常複雜的人,記性非常好,記恩也記仇,是個表面上看起來一團和氣,人畜無害的人。同時又睚眥必報,而他的出身便是他的逆鱗,非常在意別人拿他出身說事,敢侮辱他出身的人無一例外都沒有好下場。

第二次亂葬崗圍剿便是出自他手。

他發動圍剿的理由便是他費盡心機掩蓋的秘密已被人掌握了證據,譬如殺兄弒父,又譬如在外人面前恩愛有加的夫人其實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金光瑤暗地裡做了太多見不得光的事,他或許可以坦然面對生死,但絕不能允許自已的自尊心被人放在地上踐踏。

恰巧這時,他發現夷陵老祖魏無羨居然回來了,於是他毫不猶豫將所有罪責推到魏無羨身上,迫不及待組織了第二次亂葬崗圍剿,甚至還想將仙門百家全部誅殺在亂葬崗。

溫蓁不在乎金光瑤現在是什麼人,她只在乎魏無羨十三年後再歸來不應受如此猜忌。

如果現在殺了他,十三年後結果會不會不一樣?金光瑤死了,蘇涉就不會給金子勳下千瘡百孔咒,窮奇道截殺不會發生,金子軒不會死,等金子軒繼承家主之位,魏無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心念一動,桃夭已出鞘三寸,劍身散發著猙然寒光!

虞溪一愣,隨即第一個反應過來她想幹什麼,一個箭步衝上去將桃夭按回劍鞘,緊接著攔住溫蓁,生硬的笑道:“我阿姐定是用多了止痛藥,睡久了將腦子也睡糊塗了,這位孟公子是救過我們的人,阿姐你忘了嗎?”

聶懷桑:“溫溫溫溫仙子,這是在清河聶氏,別動手別動手。”

虞溪道:“怎麼了?不管怎樣先別衝動,是孟公子和澤蕪君救了我們,阿姐你……”

聶懷桑將後半句接上:“……你們是有仇嗎?”

孟瑤卻看似毫不在意道:“且不說在下與仙子素不相識,我也算是救了仙子一命,為何今日仙子一見在下便要刀劍相向?”

溫蓁冷笑道:“素不相識?你很快便會知道了。”

溫蓁掙開鉗制,扔了劍,飛身撲到孟瑤身邊,卯足了勁兒一腳將他踹倒,一閃身便騎在孟瑤身上,左右開弓,一邊臉給了一拳。

此時孟瑤修為尚淺,自然招架不住這一套組合拳,只得勉強護住頭部,儘量減少頭部受擊。

邊捱打邊道:“在下實在是不知……不知哪裡惹怒了仙子,還請仙子高抬貴手,放在下一馬……”

“溫灼華你是不是瘋了!”虞溪衝上來拉開她,怒道:“你好好聽清楚也看清楚,是他救了咱們,是他把你一路揹回來,如果不是他,你現在還躺在荒山上!”

溫蓁理智回籠,見識到了孟瑤服軟示弱的能力,玩味笑道:“孟公子,在下不才,會一些占卜之術,給公子算一卦如何?”

孟瑤擦掉嘴邊的血道:“我從不信占卜一說,自已的命運自然是自已說了算。”

溫蓁道:“別那麼快下定論,不如聽我說說。”

見孟瑤做了個請便的手勢,溫蓁繼續道:“我觀孟公子面相,想必公子之前過得一定是苦極了,不但要給達官貴人們端茶倒水,還要任人欺辱,不過……你倒是有個好孃親啊……”

察覺到孟瑤臉色細微的變化,溫蓁愉快地繼續下去:“你的母親,雖然身處煙花柳巷之地,卻仍然記得讓你學習,學詩書、學劍法,不過她給你買的那些連環畫本子,可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哦,對了,孟公子似乎還是名門之後,嘖嘖,出身勾欄的名門之後。”

被如此羞辱,孟瑤不但沒生氣,甚至還笑了,他疑惑道:“我們之前從不認識,仙子從何處得知這些?”

溫蓁盯著他,仔仔細細觀察他的反應,見孟瑤臉上始終平靜,心想這人的忍耐力可真是好啊,自已都這麼侮辱他了,他卻是像個沒事人一樣。於是她隨意地聳聳肩,道:“不是說了嗎?我會占卜之術。前半生給你算完了,也給你算算後半生吧。”

孟瑤道:“洗耳恭聽。”

溫蓁笑道:“簡單來說,六親緣淺,也可以說根本沒有六親,反正也活不了幾年,沒有就沒有吧,你說是嗎,孟公子?”

孟瑤平靜的臉上似乎出現一絲裂痕,聶懷桑向前一步擋住孟瑤,一向溫和的臉上少有的帶了一抹肅色:“溫仙子,慎言。”

溫蓁看著他,一字一句緩緩道:“你應該多維持這個表情,這才是真正的你,清河聶氏的二公子,還能過幾天安樂日子?”

“你這麼兇幹嘛!”聶懷桑憤懣道:“我們這些人裡有誰招惹你了嗎?救你還救出錯了?”

虞溪尖聲制止:“溫蓁!你少說話!”

溫蓁不予理會,接著道:“懷桑兄,我們走了,替我們謝謝聶宗主和澤蕪君,澤蕪君的父親過世,我還沒有問候一句,便由懷桑兄代勞吧!”

一個帶著慍怒的聲音道:“代勞不必了,有什麼話,溫姑娘可親口對我說。”

來人正是藍曦臣。

見藍曦臣來了,聶懷桑收斂起脾氣,壓低聲音:“看在江公子與魏公子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望溫姑娘往後還是謹言慎行吧。”

虞溪將她扯到一邊,怒道:“你怎麼回事啊,人家救了我們啊,你以前脾氣也這麼暴躁嗎?況且這已經不關脾氣暴躁什麼事了,你這就是找茬兒啊,你是不是暈了兩天被人奪舍了!”

“對不起。”溫蓁深吸口氣道:“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覺得特別生氣。”

特別是她看見金光瑤的那一瞬間,甚至想把這裡炸了。

“你把這一院子的人都得罪光了。”虞溪示意她去看那些人是臉色,溫蓁也一一看去。

聶懷桑氣得不行,撇過腦袋去不看她,藍曦臣未表現出什麼,孟瑤依舊平靜,彷彿剛才被羞辱的不是他。

“各位,抱歉了。”溫蓁雙手抱拳,對他們道歉。

面對道歉,聶懷桑和孟瑤都十分沉默,不說接受也不說不接受。片刻後,二人結伴向院外走去,路過虞溪時,聶懷桑也示意她跟他們走。

虞溪一臉懵的跟著走出去一大段路,眼看要到別的院子了,才後知後覺溫蓁沒有跟上了,又想折返回去叫她。轉身剛準備往回走,便聽孟瑤道:“馬上中午了,虞姑娘隨我們去前院拿些膳食回來,你與溫姑娘吃了在走吧。”

虞溪道:“我去叫阿蓁一起來拿。”

聶懷桑道:“還是同我們一起吧,曦臣哥哥有些話要對溫姑娘講。”

虞溪偷偷問道:“什麼話?”

“不知道。”聶懷桑搖頭:“可能是要告誡溫姑娘吧,讓她不要那麼兇。”

見他們走了,溫蓁正要跟著走,被藍曦臣叫住:“在下有些話想對你說。”

溫蓁以為他要就剛才發生的事情說教自已,左右她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當一回事。視線在地上掃視一圈,找了個小石頭坐下:“但說無妨。”

藍曦臣卻沒有要說教她的意思,他從袖袋裡掏出一個青瓷瓶遞過去道:“這次出門急,沒帶那麼多金瘡藥,溫姑娘先帶著這瓶,每日換一次藥,大概再有兩日,傷口就不會崩開了。”

沒想到開口第一句居然不是說教自已,溫蓁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抬眼看著藍曦臣,覺得這個人情緒實在是穩定,又覺得他揹著光站在自已眼前,實在是太好看了。她看得呆了,一時竟忘了要伸手去接。

直到藍曦臣又將瓷瓶向她眼前推了推,她反應過來,動動隱隱作痛的肩膀,連忙伸手去接。

姑蘇藍氏秘製的金瘡藥,小小一瓶,很是有用。

“多謝澤蕪君。”溫蓁道過謝,將金瘡藥收到包包裡。

“這裡還有幾道我的密令咒語,有困難可以直接放出一道,最多半個時辰我必能收到。”

“多謝。”

溫蓁來者不拒,藍曦臣給她什麼她全盤道謝然後接受,並且被僅僅半個時辰的密令咒語震驚了一把。

密令咒語是每個修仙者入門必學的一道符籙,跟密碼一樣。密令的主人可將自已的符籙轉贈於他人,受贈者可用靈力催動符籙,錄入自已想要傳達的資訊,然後火將符籙燒燬,資訊便會自動傳達給密令主人。

也只有知道這道密令的咒語之人才能知曉其中承載的資訊。而密令到達的時間跟密令主人的靈力有關,溫蓁的密令通常在一個半時辰左右,她唯一見過只需要半個時辰的是虞夫人。

見她都收了,脾氣也沒有方才那樣暴躁了,藍曦臣微笑著問:“不知阿瑤哪裡得罪了溫姑娘,竟要打殺了他。”

溫蓁隨口胡編一個理由:“看他面相不好。”

“還有,阿瑤出身之事,溫姑娘又是怎麼得知的呢?”

溫蓁抬眼盯著藍曦臣的眼睛,像是在審視什麼,姑蘇藍氏重禮,因而這個行為在藍曦臣看來是非常不禮貌的,他微微偏頭,躲開視線。

“我說過了,我會占卜。”溫蓁站起來拍拍衣服下襬:“我算出來的。”

“那溫姑娘還算出什麼了?”

“我還算出來,岐山溫氏蹦躂不了兩天了。”

藍曦臣好心勸誡道:“溫姑娘今後還是收斂一下脾氣吧。”

溫蓁行禮拜別:“還是多謝澤蕪君的金瘡藥,我這便和小妹一起走了。”

藍曦臣亦回禮,道:“請便。”

從清河到雲夢這段路,換做平日裡御劍半日便能到達,現下既要顧及著溫蓁的傷,又要躲避著路上明顯越來越多的溫家修士,因此抵達雲夢時,已是午夜時分。

越接近蓮花塢,二人不敢再御劍,在渡口處買下一條黝黑的烏篷船,連燈也不敢掌,只得摸黑循著家的方向划過去。

黑夜徹底籠罩大地,烏篷船劃破湖面,就著夜色掩護,順水而下。

溫蓁本就傷得不輕,為了儘快趕路,傷口處又是一整天不曾換藥,虞溪知道她現在一定不怎麼舒服,便讓溫蓁坐在船艙裡休息,自已則站在船尾划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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