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嵐在大夫走後就沉沉地睡去。
許鈞看她有谷兒來照顧,於是放心走回了書房。
王二在客房外和老管家說著話。
“管家,你說這姑娘是哪來的?我們府裡可沒這個人。”
“王二,她不就是公子的客人,外面的傳言簡直是在胡說八道。”
“我覺得她將來說不定會是許府的主人。”王二擠眉弄眼地說。
老管家雖然認為王二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瞎胡鬧,但這次真有可能蒙對。
王二剛準備和老管家大談特談,就聽到有人帶來口信,說莊媽媽找他有事。
老管家瞭然地說:“你去吧,要是夫人問起,好好替公子解釋。”
王二也想為公子闢謠,二話不說就往南安侯府趕。
到了侯府的離院,王二揉了揉臉,滿臉堆笑地和離院的丫鬟打招呼,“姐姐好,裡面是什麼情況?”
他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地左顧右盼。
“我們沒聽見裡面有動靜,不過你要小心回話。”丫鬟和王二經常在離院碰到,關係不錯,冒險給出了提示。
“謝謝了,下次我一定會給姐姐們捎來好東西。”王二作揖道。
丫鬟們抿著嘴笑了,到了正堂就示意王二進去。
王二每次到了姜蕪這兒,都提心吊膽,就怕說錯了話,惹怒夫人。
姜蕪這次問得時候態度很溫和,“許鈞和蘭兒的事你知道多少?”
“蘭兒是那姑娘的名字嗎?小的說實話,那姑娘不是府裡的丫鬟,而是公子的客人。”王二朗聲道。
這個回答讓姜蕪始料未及,她命令王二繼續說下去。
“府裡的丫鬟我都認識,真沒這人。公子回來後把那姑娘安置在客房。”王二說的句句是實。
姜蕪表情沒有鬆動,質問道:“公子哪裡認識的這姑娘?”
“小的怎麼敢問公子這種問題?不過小的在公子身邊寸步不離,從沒見過這姑娘。估計是在公子上京前認識的。”王二分析道。
莊媽媽在旁邊幫襯著說:“給王二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偷奸耍滑,翫忽職守。想來只有這種可能了。”
姜蕪預設了她的說詞,沉吟良久才道:“那許鈞為什麼大庭廣眾下抱著她離開文月閣?”
王二咂了咂嘴回答道:“這姑娘生了重病,公子好心,不忍她流落街頭病死,因此做出了惹人非議的舉動。”
姜蕪這才放下心,對莊媽媽說:“救人的話另當別論,要不然我定要去許府一趟。”
王二擦了擦汗,幸好他沒說出自已的猜測。
可惜姜蕪沒有被他瞞過去,盤問道:“許鈞有沒有親自照顧她?”
王二快口答道:“沒有,公子帶她回許府後,就交由管家照顧。”回答得流暢無比。
莊媽媽踹了他一腳,罵道:“你莫要欺瞞夫人,把事情從頭到尾敘述一遍,夫人自會判斷。”
王二把許鈞和寧嵐兩人相處的情形輕輕帶過,重點說許鈞給寧嵐請了大夫後,確定人沒事後就不管了。
莊媽媽在心裡暗罵:“你小子蠢死了,居然敢忽悠夫人?”。
她都不敢去看夫人的臉色,朝王二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你再這樣敷衍夫人,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姜蕪冷笑道:“很好,你到了許府後,都學會自作主張了。”
王二磕頭磕的頭都青了,求饒道:“夫人,我知道錯了。”
他自從在許鈞身邊做事,寬容的環境讓他忘乎所以,逐漸遺忘了姜蕪那嚴苛冷酷的行事風格,竟然起了敷衍夫人的心思,悔恨不已。
可他不想背叛許鈞,因為王二是真心想留在許府做事的。
姜蕪心裡像有一團怒火在熊熊燃燒 ,口中斥責道:“滾下去。”
王二聽了如獲至寶,連滾帶爬地出了正堂。
正堂中,莊媽媽因為侄子犯了錯,訕訕的不敢出聲。
姜蕪自言自語道:“看來還是要去許府一趟。”
莊媽媽聞言趕緊讓人在門口準備好馬車,然後自已伺候夫人出門。
姜蕪一路上閉目沉思,臉上烏雲密佈,許府屆時就會降臨一場暴風雨。
莊媽媽對夫人的心思有所瞭解。
她知曉姜蕪出身世家,潛意識裡把家世背景看得很重,是一個很典型的貴族女子。
姜蕪絕對不允許自已未來的媳婦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她在一開始就會把這種可能扼殺在萌芽階段。
莊媽媽的頭已經在隱隱作痛,這母子二人也許一見面就發作,她都能想象出火花四濺的場面。
一路上馬車裡的人都很安靜,直到進入許府之後。
王二早就將事情一一稟告許鈞。
許鈞並不在意,依舊在書房用功。他自幼在寧家村長大,沒有特別深的門第之見。而且和姜蕪分離太久,對她現在的想法不甚瞭解。
他來到門口迎姜蕪進去,讓人上茶。
許鈞先說:“不知母親大人駕到,有失遠迎。”
姜蕪冷哼了一聲,諷刺道:“你堂堂許家公子,都不屑見我這個母親了,還是莫要說些違心之言。”
許鈞一言不發,只盯著几上的茶盞看。
姜蕪忍不住動氣道:“我也不需要你說話了,你只要聽從我的安排就行。”
她淡漠地掃了許鈞一眼,說:“那個姑娘既然在生病,那我就把她接到侯府照料。”
雖然許鈞下定決心要磨一磨寧嵐的性子,但也不會同意將寧嵐送往侯府養病。
寧嵐向來不拘小節,侯府的規矩又多,免不了受委屈。
於是許鈞出言拒絕:“寧嵐在這裡養病就行,不勞煩母親了。”
莊媽媽覺得許公子不會說話,夫人已經剋制住了自已,接那姑娘去侯府不挺好的,他這麼不給夫人面子,夫人肯定要發飆。
王二也覺得公子接受夫人的好意不就行了。
姜蕪疑惑地問:“你為什麼不放心把她交給我照顧?”
許鈞委婉地回答:“寧嵐的脾氣直,恐怕會惹母親生氣。”
姜蕪腦海中一根緊繃的絃斷了,她害怕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許鈞喜歡這個名喚寧嵐的姑娘,一刻也不願意讓她離開自已,也不捨得讓她受一點委屈。
姜蕪的憤怒已經達到最高點,她終於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