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方糕在京城流行一段時間後,名聲大噪。
而黃石城中也出現了許多外鄉人,他們專門來採買糕點,更是想從寧嵐手中謀得點心方子。
最先來找她的人叫姜大,此人是翰林院姜侍讀家的下人。
姜大行了一禮,說道:“小人叫姜大,是京中姜侍讀家的下人,我們老爺喜愛姑娘做的糕點,特意派小人來請姑娘去姜家做事。”
寧嵐立馬拒絕道:“我自由慣了,恐怕要辜負姜大人的美意。”
她就算再窮也不會去做大戶人家的廚娘。
“姑娘不知道,現在很多人都想方設法地要搶奪你的方子,你的處境很危險,老爺也是想幫你一把。”姜大覺得這姑娘不識好歹,氣得拂袖而去。
寧嵐不管他說什麼,都不會點頭答應此事。人心險惡,她在寧家村就深刻地體會到這一點。
其實她也起了心思,想去攀附權貴,取得庇護。再三考量後,打消了自已的這個想法。
有很多和她一樣想法的人投靠了權貴,花費大量錢財是小事。
但一旦繫結了,很難脫離這個權貴的掌握。到了權貴遇到一些困難的時候,只怕會是第一個完蛋的。
傾家蕩產還是輕的,就怕到時候還把人流放了。
在黃石城這種事情屢見不鮮,一天中不知道有多少名商大賈倒下,又有多少新的巨賈出現。
寧嵐看到前輩的遭遇,早已切斷投機取巧的心思。她現在也不缺錢,不用去冒這種險。
但是相應來說,若是沒有靠山,人身安全就是一個問題。誰知道這些來搶方子的人會做出什麼事。
左思右想後,寧嵐做出了決定。
第二天,她放出風聲,要賣出桂花方糕的方子。
得到訊息後,人都來寧嵐的攤子前詢問價錢。
她對眾人說:“承蒙厚愛,我願意把方子便宜點賣給諸位。”
“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有人發問。
“意思就是我不單單隻賣給一人,每人只需五兩,就能得到一份方子。”寧嵐竭力鎮靜道。
這些人身後都有勢力,彼此忌憚,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就開撕。
他們聽完猶豫了一會,互相商量了很久,才一個接一個地付了錢,拿走方子。
寧嵐在他們走後才鬆了一口氣,這些為權貴做事的人勾心鬥角了半輩子,很難應付。
不過還好,他們沒有做出過分的舉動。
寧嵐看著手中的銀子,心下想著:“此處不是久留之地。”
她收拾好行李,換上一件破舊衣裳,去尋找正要出發的商隊。
和他們說明自已的來意,塞了一些銅錢,跟在商隊後面。
這個商隊的目的地是京城,寧嵐聽了後大聲道:“我還沒去過京城,那裡一定非常繁華。”眼中充滿了嚮往。
商隊中有人驕傲地說:“京城是最繁華的地方,姑娘見了就知道了。”他們覺得這姑娘是土包子,沒有多加理睬。
寧嵐走在隊伍最後,手中提了一個籃子,裡面裝得滿滿的,用一塊白布蓋著。
籃子裡有香噴噴的豬肉餡包子,塗滿醬料的捲餅,酥脆的春捲,香甜的板栗,爆汁的肉夾饃,軟糯的燒麥,鹹香的薄燒餅,幾個圓滾滾的雞蛋,竟然還有一隻外焦裡嫩的烤雞。
這就是她為這次出行準備的乾糧。
寧嵐走到一頭驢車旁邊,向牽著驢的老頭說:“大爺,我可以把東西放在驢車上嗎?”
她早就盯上了這頭驢車,車上貨物少,正好可以讓她省點力氣。
老漢不搭理她,自顧自地趕路。
寧嵐從籃子裡取出一個肉包給他,“大爺,給。”
老漢斜著眼睛看她,沒有接過來。
寧嵐撕了半隻烤雞給他,老漢才慢悠悠地說:“姑娘挺懂事,你放車上好了,待會再給我。”
寧嵐將籃子放在車上,頓時輕鬆了很多,也有心情欣賞周圍的景物。
老漢問她:“你去京城幹什麼?那裡可不是人人都能站住腳的。”
“我是去投奔親戚,他們會介紹我去大戶人家當差。”寧嵐一本正經地說謊。
“那還行,京城物價高,老漢住過一陣子,銀子經不起花銷,就回去了。”老漢神色黯然。
“大爺說的對,京城就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要不是在那有親戚,我也不會去。”寧嵐附和道。
“去見見世面也不錯,老漢每次說起京城的經歷,旁人都一臉羨慕。”老漢很快就打起精神,笑呵呵地說起了別的話題。
寧嵐和他說著話,老漢見她人不錯,就說讓她上車坐一會。
寧嵐沒有同意,她可瞅見商隊的人時不時回頭看她,就怕她佔了便宜。
“我原本是大山裡的村民,這點路都不放在我眼裡。”
老漢聽了接著問:“怎麼說?”
寧嵐狠狠瞪了一眼商隊裡回頭觀望的人,才往下說:“我們那兒可是出了名的窮山惡水,要來外面謀生,光是越過大山就得花個十天半月。”
“喲,真是不容易。”老漢聽得入了神,追問:“姑娘一個人出來的?”
“那倒不是,我和同村人結伴走得。”寧嵐說出實情。
“外頭可比大山中的日子好過多了,姑娘可以考慮留在外頭。”老漢真誠地勸道。
寧嵐應和說:“大爺說的對。”
兩人交談間,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大半天,商隊停下準備在此處搭帳篷歇息。
寧嵐找到商隊的管事,取出錢道:“我想在帳篷中住,這些錢可夠?”
管事拿了錢就好說話,果然把她安排到一個帳篷,裡面就有那個老漢。
老漢招手讓她過去,“姑娘,大概還有半個月的路程。我和管事都說好了,你就在這個帳篷休息。”
寧嵐感受到老漢的殷殷好意,決定到京城後請他吃一頓好的。
這個帳篷的人都是老弱病殘,個個倒地就睡,寧嵐的緊繃感稍微鬆弛了一些。
她睡得不是很沉,一有動靜就會驚醒。
在和許鈞同行的時候,寧嵐就有意形成這個習慣。她當時咬著牙想:“還沒到可以放鬆警惕的時候。”
這個習慣在之後讓她躲過了很多次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