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的時候，葉欣跟舒華成回來了。
進門的時候，葉欣還在唸叨今天的菜好像不怎麼新鮮了，舒華成說明天去早一點，反正序序要在家住好幾天，有的是時間。
葉欣本來還在斤斤計較，想起自已的女兒瞬間笑了出來。
她在玄關處換了鞋，一抬頭看見舒序快步走了過來，然後抱住了她。
葉欣跟舒華成對視一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舒華成：“寶貝女兒怎麼了？是不是工作不順心？”
葉欣也問，“是投稿失敗了？”
以前的葉欣，是根本不知道投稿是什麼意思的，她只知道舒序每天畫畫，至於畫什麼，為什麼畫她都沒問過。
眼下能說出這種話，應該是偷偷找舒子晴了解過。
一想到這些，舒序的鼻子又酸了起來，眼淚差點掉下來，“我都知道了，媽，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些過分的話。”
葉欣一頭霧水，“知道什麼了？”
“你生病的事。”
舒序從自已母親懷裡離開，接過她手裡的幾個袋子，“走，我們下午去複查。”
葉欣跟在她身後，想看看她的臉色，“序序，你接媽媽的電話了是不是？”
“對。”
“自已在家偷偷哭了？”舒序沒說話，她看了母親一眼，眼裡蓄滿了淚水。
葉欣知道她在家肯定瞎擔心了，“哎呀，媽媽都沒事了，手術都做完了，恢復的很好，你不用擔心。”
舒序顯然不信，又看向自已的爸爸。
舒華成點頭，“真的，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你要是不信，就跟我們一起去複查，醫生會告訴你的。”
主治醫生確實說恢復的不錯，不用太過擔心，以後只要堅持吃藥就行。
舒序懸著的心放下幾分，語氣也不再硬邦邦了，“那去複查。”
“好好好，都依你。”葉欣說。
舒華成也順著舒序，“去去去，就算是恢復好了也不能粗心大意。要謹遵醫囑。”
因為知道自已的母親生病，舒序在家住了好幾天，跟遲遇聊天的時間都少了。
他們本來也不怎麼聊天。
舒序前段時間趕稿子的時候，回訊息回得慢，大多數都是晚上回，遲遇一般都是早上才看到。
這天中午，舒序吃了飯在陪父母看電視，手機螢幕忽的亮起來。
她拿過來看一眼。
【CY：所以現在又是什麼理由不理我？不是稿子都畫完了。】
舒序抿唇笑了笑。
【舒舒：陪我爸媽看電視呢。】
【CY：那是比我重要。先陪父母，晚會再說也行。】
【舒舒：好。】
葉欣瞥了她一眼，以為她是在忙工作，“怎麼了？是約好的那個編輯到了？”
舒序今天要見一個編輯。
這是她投稿的五個編輯裡唯一一個肯跟她面談的。
約的時間就是今天下午。
舒序看了眼牆上的鐘表，“是該準備準備出門了。”
葉欣給她加油打氣，“好好跟人談，媽媽等著你的好訊息。”
舒序也揮揮拳頭，“知道啦。”
*
約定的地點就在附近的同順廣場。
舒序換了衣服出門，打車過去，兩人約在一樓的咖啡廳見面。
這個編輯姓劉，是乙類出版社的編輯，他們家的漫畫風格比較偏暗黑系，跟舒序這個漫畫主題有點相似，估計也是因為這樣，劉編輯才想來面談一下。
舒序穿著紅色外套，劉編輯一身黑色西裝，兩人順利認出對方，坐在外面的遮陽傘下寒暄。
“你好，我是舒序。”
“我姓劉，你叫我劉編輯就行。”
舒序點點頭。
劉編輯看起來很年輕，帶著副眼鏡，看起來有些斯斯文文的。
“舒序，大家時間都很寶貴，有話我就直說了。”
好吧，語氣很資本家。
舒序一邊想著，一邊乖巧點頭，“你說。”
“你這個漫畫有優點，也有缺點，我來找你，自然是為了你的優點，如果我說完，你肯改了缺點，我們就可以合作。”
舒序這部作品的優點，她早就瞭解了，缺點也是，所以她很想知道這個劉編輯會怎麼讓她改正缺點。
“怎麼改？”
“你這部作品以黑貓轉世，來報復上一世那些虐貓的人，這個是很新穎的題材，也符合現在的時事熱點，這很好，但是你的設定，有些過於偏頗了。”
舒序這部漫畫的結局是上一世那些虐待黑貓的人都被殺死了，但是因為冤孽過多，黑貓無法再次轉世，被警察誤殺之後，永遠成了孤魂。
舒序想了半天，也沒覺得哪裡偏頗了，“要不你再說的明白點？”
“你這部漫畫，很容易引起性別對立，為什麼黑貓轉世是個冷酷無情的女殺手，而虐貓的就是男人呢？再有，第二個死去的虐貓人是動物園的園長，這個園長無論是姓名還是長相，都跟咱們楓城那個動物園的園長一樣，這種指向性太明確的，要不得。”
舒序：“.....”
“不是我指向性明確，也不是我要引起性別對立，我這部漫畫就是以事實為依據，寫實類的，虐貓的為什麼都是男人，因為所有流露出來的影片，都是男人在虐貓，至於那個動物園園長，他也是虐貓人之一。”
劉編輯推了推眼鏡，“行，就當是你這些都有事實依據，那你漫畫的最後為什麼要提到反虐待動物保護法？你知不知道這種屬於是敏感詞彙？”
舒序靜靜地看著他，而後道：“虐貓事件就是時事熱點，反虐待動物保護法就是敏感詞彙了？你這是什麼邏輯？意思我只能吃血饅頭，不能發聲？”
劉編輯見她態度越發冷淡，也鬆了口，“不是不能發聲，而是你要有能力了才能發聲。你這部作品，首先要賣出去，之後才會有人看，有人看才能瞭解這個事情，所以我建議你先改一下，然後再投給我們。”
“你一個新人，靠著這種話題蹭蹭熱度就行了，沒必要真的要靠作品去實現什麼大理想，眼下的市場就是這樣，要迎合觀眾，不要叫醒觀眾。”
舒序覺得這真是一個莫名其妙地談話。
但即使再莫名其妙，劉編輯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她辛辛苦苦畫了這麼久，要是連賣都賣不出去，還談什麼後續？
見舒序沉默了下來，似乎在考慮，劉編輯接著說道：“而且我建議你改一下其中一個虐貓人的性格，改成女性，這樣更有話題熱度。”
舒序：“.....”
好一個喜歡蹭低階熱度的出版社。
舒序由著他油膩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已，冷笑出聲。
“劉編輯，你的提議，我不能接受。”舒序說完，站起來要走。
劉編輯氣定神閒，“確定不考慮一下，你應該投了很多出版社，但是隻有我們肯進一步聯絡你吧，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是自已的問題？”
舒序背上包包，俯視著他，“我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是像你們這種只吃人血饅頭，搞雌競那一套的出版社，不配出版我的作品。”
“我們不配？”劉編輯一下子提高了嗓門，“我還就告訴你了，舒序，除了我們，沒人會接受你這部作品。”
“不接受就不接受，我就算是扔了，也不會給你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