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佳言的一生,有過三個心願,都和劉念有關。

而喜歡劉念,是曾佳言從小就堅定的決心。

小時候的劉念,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白白的肌膚,就像是瓷娃娃一樣的好看。院子裡的小朋友們都喜歡和她一起玩,就連大孩子們也總喜歡逗逗她,抱抱她。小時候的曾佳言可羨慕了,總覺得自已也很漂亮啊,為什麼那些哥哥姐姐們就不喜歡抱他呢?連那些小朋友都喜歡嘲笑他,男孩子們說他是“小姑娘”,不愛帶他玩,女孩子們說他是“假的小姑娘”,也不願意和他玩,還總是笑他是“沒娘要的孩子”。

只有劉念願意和他玩,雖然總是欺負他,過家家時非讓他當妹妹,摸瞎子時也總讓他當瞎子,還總搶他的零食吃,可他還是喜歡和她一起玩,因為只有她不會嘲笑他沒有媽媽,不但把也嘲笑他的楊帆“訓”了一通,還和他說“願意把自已的媽媽分給他”,雖然代價是他當時包包裡的全部零食,可他依然很開心,因為他想要有個媽媽的心願,終於達成了。這個媽媽,是劉念“分享”給他的。

上幼兒園時,同院兒的小孩子們把他沒有媽媽的事情到處宣揚,還叫他“曾小草”,說沒媽的孩子就是根草。看見他哭了,劉念衝出去就跟他們打了起來,還邊打邊罵他們才是沒人要的狗尾巴草,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他了。

好像就是從那時候起,曾佳言有了第二個心願,還告訴了爸爸,說他“長大後要娶念念”。他記得,爸爸聽後先是愣了,然後哈哈大笑,笑的他都生氣了呢。

幼兒園、小學,他陪著他的女孩兒走過了美好的童年時光。每天看到她的笑,就好像是擁有了全世界最寶貴的鑽石一樣。

初中時,原本倍受歧視的“女孩子”長相忽然間就長開了,好像一夜之間,他就變成了學校裡女生們的重點關注物件。終於有一天,他驚訝的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書,因為是劉念遞給他的,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他連耳朵都紅透了,心裡那份激動差點兒讓他一蹦老高。努力保持“矜持”的開啟,卻看見結尾署名的原來是班裡的另一個女生。疑惑的抬眼看向劉念時,才發現她眼睛裡一點羞澀都沒有,全是好奇和八卦。原來,不是她……

從驚喜到失落,那種心情,曾佳言第一次深切的體會到了。

從此後,慢慢變的麻木。因為幾乎隔幾天就有人拜託劉念遞情書給他,從劉念的表情他也能看出來,那不是她寫的。

看著鏡子裡那張漸漸變得帥氣的臉,曾佳言有些諷刺的笑了笑。

緊接著,他意外的收到了一封同校男生遞來的信封,還要他交給劉念!瞪著眼前那張平日裡看著還順眼,可那天卻格外惹人憎惡的臉,曾佳言笑了,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下,將那封情書撕成了碎片。

他以為,他的念念早晚有一天會喜歡上他。可這種自信,卻只持續到了那一天。

在見到辰響時,在看到劉念看著辰響的眼神時,他的自信就像是玻璃一樣崩裂了,四散了一地的碎片。他努力維持著僅剩的那點驕傲,向對方微笑著。

因為劉念,他認識了辰響。

在此後的時間裡,曾佳言常常想,如果念念不喜歡辰響的話,那麼他和他之間也許真的能成為特別好的朋友。確實,他們真的差點兒就成為了特別特別好的朋友。

可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

他的念念喜歡他。

曾佳言覺得,成年之前,他唯一做過的對不起自已良心的事情,可能就是扔了辰響的電話。

但是,他不後悔。一點兒也不。

他要守著他的女孩兒,直到她忘了他,直到她愛上他。

所以,在劉念發瘋似的要去杭城讀大學時,只有他站在了她身邊,當然,楊帆也算一個吧,但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

他陪著她在杭城美院找了二年,真的是二年,即使誰都沒聽過辰響這個名字,劉念卻總也不放棄。除了寒暑假,她每週都去,他清楚的記得,總共去了八十次。

後來,又陪著她在杭城裡找了兩年,幾乎走遍了杭城裡的大街小巷。如果讓他畫張北都的地圖,他可能畫不出來,但是如果讓他畫一張杭城的,他自信他可以。

曾佳言就這樣安靜的陪著她到處尋找著,總覺得有一天,她累了、放棄了、不找了,總會看見身後的他。

可大三的那一場變故,卻讓他差點兒崩潰。

暑假回到家的他,得知他的爸爸竟然要娶劉念的媽媽。怎麼可以……這樣!他不要當她的哥哥!

可從前總對他耐心十足的父親,這一次卻一點兒都不顧他的請求。就連一直都對他千依百順的爺爺奶奶都在勸他,說什麼“不用叫媽媽,以後還是叫阿姨”,說什麼“你爸爸還是最愛你的,不會因為有了後媽就不顧你”。可他們知道什麼啊!他當然願意叫關阿姨“媽媽”,可不是這種媽媽啊!

那晚,他第一次喝醉酒。

那晚,他第一次吐露心聲,和楊帆說了所有心事。

那晚,他第一次,哭的像個孩子。

四年的時間,他的女孩兒還是沒有忘記他,也依舊沒有愛上他。

因為之前答應了家裡,研究生必須考回北都,他們才終於有的四年杭城時間,就這樣慢慢的到了期。

回到北都讀研的三年,眼看著劉念停止了尋找,眼看著她慢慢恢復了往日的開朗,曾佳言以為,他的心願終於快要成真了。

卻沒想到,意外還是來了。

消失了十年的辰響,竟然就那樣突然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他的心,亂了。

那天晚上,他一夜都沒睡,就在客廳裡呆呆坐了一整夜,聽著屋子裡時而響起的壓抑的哭泣聲,他彷彿聽見了自已心碎的聲音。

但是,他仍舊以為,哭完了的劉念總該對他死心了吧。

可是第二天下班,他沒接到他的女孩兒,只收到了一個地址。在看到“宋莊”的字樣時,他的心涼了一半,和這裡掛鉤的人,除了辰響,還能有誰呢?

抱著的一絲僥倖,在院門開啟的瞬間,徹底崩碎了。

看著劉念的笑容,他什麼都不敢說。第一次如此唾棄自已的膽怯,可他真的怕輸,怕輸的一塌塗地,怕從此後,他再也沒了站在她身邊的資格。

第二天,曾佳言並沒有去公司,雖然在創業的關鍵時刻,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從來都只是那一個人。

他敲開了家裡的門,在因為獨立創業和爸爸大吵一架後,這是他第一次回家。

“爸,阿姨,我想娶念念。”

還記得他的這一句話,換來的是一分鐘的沉默。

那一分鐘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年。

關慧卿先開了口:“念念知道嗎?”

“她不知道。是我想娶她,想了二十多年了。”

“你小子!”曾喬生終於找回了自已的聲音,“你……和念念……你們……”

“爸,我早就和你說過,我要娶念念。你當時,還挺高興的啊。”

“那時候……你那時候才四歲!”

“是啊!從四歲時,我就想娶她了呢!”

關慧卿拉住了還想說話的曾喬生,笑著問:“小言,念念既然還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來和我們說呢?”

“因為我想取得你們的支援。”

“那就是說,念念她根本就不喜歡你,是不是?”曾喬生忍不住插嘴道。

“你當時不同意我和你爸結婚,是不是就是因為你想娶念念?”關慧卿輕笑著問道。

曾佳言看了一眼曾喬生後,衝著關慧卿點了點頭。

“你這個臭小子!”曾喬生氣得想給兒子一腳,原來是這個原因,害得當時一堆的人來勸他。

“小言,我還有一個問題。”

“您說。”

“念念當初執意要去杭城,是不是因為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曾佳言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說:“是,她去杭城就是去找他,可找了四年了,還是沒找到。”

“那現在你沒經過念念同意,先來找了我們,是不是說,念念又找到他了?”

曾佳言驚訝的看著聰慧的關慧卿,最終點頭承認道:“您猜的沒錯。”

聞言,曾喬生忍不住指著兒子說:“念念都有了自已喜歡的人,你還瞎搗什麼亂!”

關慧卿輕輕壓下了曾喬生的手,對曾佳言點了點頭:“這樣的話,我同意了。”

“什麼?慧慧你……”曾喬生驚訝的看著妻子,沒懂怎麼就同意了呢。

曾佳言也疑惑的看著關慧卿:“我以為,我今天還有的求呢。我能問下,您為什麼會這麼痛快的就同意了嗎?”

關慧卿笑了:“因為,他讓念念找了這麼多年,痛苦了這麼多年。而你,卻陪了念念這麼多年。我相信,你一定很愛很愛念念。對嗎?”

曾佳言點點頭:“是啊,很愛很愛!愛到每年唯一的心願,就是和她永遠在一起。我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沒有了陪伴她的資格,我還能不能再去愛別人。”

曾佳言還記得,那天他走出家門時,心情是那樣的複雜。欣喜著終於獲得了來自父母的支援,又鄙視著自已那自私的請求。不知道自已究竟是對,還是錯。

一直到他看見他最視為珍寶的念念,因為他而痛哭時,他知道他終究是錯了。

原來,愛情從來都不能一廂情願。

愛,是一個人的心情。而愛情,卻是兩個人的事情。

原來和辰響在一起時,她的笑容可以那樣的甜蜜,彷彿帶著無法言說的魔力。珠聯璧合、天造地設、鳳舞龍蟠,好像是這世間所有的美好詞語都不足以形容。

那一刻,他忽然有點兒釋懷了。

可是下一秒,又好像有無限的空虛向他襲來。此前二十多年的時光裡,他的心願,唯有劉念。

如果連這個心願都沒有了,他又該向往些什麼呢?

直到後來,曾佳言終於有了人生中的第三個心願,就是“希望他的念念能永遠幸福”,即使給她幸福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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