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下午了，為了準備接下來的學習，這個週末就沒有作業，教室裡一陣歡呼。
班主任宣佈完後剛走出教室，又退了回來，他目光在教室裡搜尋著，定格在一個位置上後，喊了一聲。
“沈予，你來一下。”
江凜抬起眼，看著前面的女生瘦瘦弱弱的起身，他手裡的筆不轉了，墨色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口。
江凜起身，空間狹小，他推了推桌子，同桌看了他一眼：“江凜，你去幹嘛？”
江凜語氣冷冷：“去廁所，你一起嗎？”
同桌搖了搖頭，低下頭繼續做題。
他抄著兜，走在教室外面，鬆鬆垮垮的神情，懶散地目光越過玻璃看向站在樓梯口的女生低著頭，他站住腳聽著那邊的聲音傳來。
“學費是要交的，你的成績達不到學校的幫扶減免的條件，你要不回去再和家長商量一下？”班主任無奈道。
“老師，可以再等等嗎？”
“等到什麼時候呢？你家裡是有什麼特殊情況嗎？”
“我現在沒有錢，但是我不會欠著的，我會盡快交上的。”
沈予乞求的聲音帶著顫音，她臉紅眼眶更紅。
班主任嘆了一口氣，只好答應了，最後說有什麼困難要說出來，交不上也可以再想辦法，最後還是希望讓家長來，可沈予卻拒絕了，他看見入學檔案裡，父母一欄，是空白的。
不知什麼原因。
江凜轉身離開，回到座位的時候若有所思，他踢了踢同桌的凳子。
“喂，學費多少錢你知道嗎？”
同桌雖然那不悅他踢自已的凳子，但是更不悅的是江凜居然不知道自已的名字，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認真的給江凜講自已的名字。
“江凜，我叫馬濤，是你的同桌，你尊重一下我，我不叫喂。”
江凜蹭了蹭鼻子，無奈的說：“馬濤同學，學費多少你知道嗎？”
馬濤滿意的看著他，再次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拿著筆在一張廢紙上寫著：“你看哈，我們的學費是兩千一，住宿費八百，總共是三千。”
“三千？”
江凜沒有聽懂他什麼意思，不解的目光看他。
馬濤嘿嘿一笑，在紙上繼續寫：“中介費一百。”
江凜聽懂了，懶得理他，繼續陷入沉思，直到沈予進來。
她眼眶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額前細軟的發蓬鬆著，乍一看，她就像個洋娃娃。
江凜把桌子又拉開，沈予腳步頓在他面前，愣了一下，抬起紅腫的眼對上他的。
而江凜目光淡淡，就像是隨意而已，只一眼就略過。沈予也沒有放在心上，心事重重的坐下，整個人的脊背彎著，她趴在桌子上，身體一抖一抖的。
江凜拿著筆，長腿委屈的無法伸展，只好踩在課桌的桌腿上，目光沉靜的看她的後背，懶散地姿態，專注的望著，心裡不知想什麼。
今天沒有晚自習，江凜拿出手機開機，江懷瑾說來接他，他看了眼前面的沈予，回了一個好。
放學後，江凜快步往學校門口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沈予一個人朝著公交站牌的方向去了，他多看了一眼，江懷瑾車鳴笛聲讓他收回了視線，然後他快步走了過去。
“怎麼樣？累不累？”江懷瑾從中控臺處拿出一個保溫杯。
“剛開始，還行吧。”
“喏，溫女士親手做的，你先喝點。”
江凜接過開啟：“什麼啊？”
江懷瑾：“銀耳蓮子羹”
江凜喝了一口，溫熱甜度正好。
他目光瞥向窗外，一閃而過的人影單薄，他心沉了沉，看向江懷瑾。
溫雅的男人，清朗疏闊，眉眼深處都透著溫柔。
“江老師。”他開口，又頓住。
江懷瑾嗯了一聲，沒有聽到下文，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
江凜輕蹙眉，堅硬的五官此刻有些扭捏。
“你能不能借我點錢？”他目光看向窗外，等待著。本來他是有點錢的，可是他上一次去江城，都用完了，這段時間他確實有些拮据，所以不得已向江懷瑾開口。
“借錢？怎麼要借錢呢？”江懷瑾皺著眉，有些擔憂，他做過學生也當過老師，知道有些新生剛入學後可能會被高年級的孩子欺負，他覺得一中不至於會有這樣的事，但他還是免不了有些擔憂。
“不是，是有個同學，她還沒有交學費。”江凜實話實說。
江懷瑾眉頭舒展，放心了下來，他看了眼紅燈，從抽屜裡找到錢包，又從裡面抽出一張卡遞給他。
“沒有密碼，你拿著。”
江凜接過，表情猶豫。
江懷瑾就像是看透了他一樣，深邃的眉眼笑意更濃。他安撫道：“放心吧，今天的事你知我知，不會告訴溫女士的。”
對上他的目光，江凜彎了彎唇。
江懷瑾不是個喜歡打聽別人隱私的人，可他認識江凜也有段時間了，對他有些瞭解，幾乎可以說，他的世界裡除了溫崢外，能讓他關心的人確實沒有幾個，所以他現在看著這個滿懷心事的少年，頭一次有了打探別人隱秘的心思。
江懷瑾把車停在路邊，江凜看了看外面，不解道：“不是說在家裡吃飯嗎？”
江懷瑾解了安全帶：“是，我去買束花，你要嗎？”
不提花還好，一提起來，江凜就想起上次他那贈品，臉色頓時憋屈起來：“不要，我個大男人要花做什麼。”
江懷瑾笑了：“也是，我想你也不要。”給了他一個我都懂的眼神後，就走了。
獨留江凜在車裡翻白眼。
不一會兒，江懷瑾抱著兩束花過來了，多頭玫瑰顏色豔麗，滿天星溫柔清新。
他敲了敲江凜這一側的車窗玻璃，頂著一張儒雅帥氣的臉笑的像個要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
江凜唇角扯了扯，無奈的落下玻璃看他，就像看個傻子。
“你沒事吧？”他還沒有說完，懷裡就被塞進了一束滿天星，他歪著腦袋躲開，一臉的嫌棄卻還是穩穩的接住。
江懷瑾抱著另一束繞過車頭上了車：“男孩子也可以收到花，你就當是為你以後給喜歡的人送花先學著。”
他從江凜狡黠的眨了眨眼，江凜喉結滾了滾，道了句無聊。
“你幫同學沒有關係，但是你要清楚幫人沒錯但是不能給自已惹麻煩。”
江凜轉頭看他。
江懷瑾繼續說道：“如果是男同學，你大可以像個哥們一樣，大大方方的。但是如果是個女同學，你就要想到她能不能接受，如果其他人知道了，會不會給她帶來困擾，這些你都要考慮好，不要給自已和別人帶來困惱，儘管這是件好事。”
他看了眼江凜，後者斂目沉思，想必是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