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個男人離去的那一刻起,時間已流逝了360個鐘頭。
他留下的只有一包速食麵,兩盒巧克力。
四刀橫切,兩刀豎割。
她把它們均分成了九份。
靠著這點微薄的食物,她與兩個孩子熬到了第十二日。
然後,食物徹底耗盡。
救援的隊伍未曾到來。
那個男人,也沒有再返回。
“姐姐,餓……”
孩子們蜷縮在她的膝頭,對他們這般年紀的小孩來說,三天未進食,已超出毅力所能承受的極限。
深月覺得眼淚早已流乾,無法再有絲毫反應。
然而,她也無能為力。
飢餓的猛獸帶著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們姐弟三人頭上。
儘管陽光普照,卻感周身寒冷。
體溫透過身下的毛毯,悄無聲息地滲入地面。
彷彿地下有種神奇的力量,牽引著她的靈魂,要將因自負而害死三人的她,拉入地獄,永受烈火煎熬……
25
她感到眼皮越來越重,直到聽見某種特殊的聲音。
那是她早已厭倦的怪獸咆哮。
但這次,它們的吼聲聽起來像是哀嚎……
她用衣物墊在孩子們的頭下,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倚牆步出房間,來到辦公室靠街的窗前。
刺眼的陽光令她眩暈,勉強維持清醒的意識,朝混亂聲音的源頭望去。
樓下街道,恐怖的怪物如潮水般湧向同一方向。
那中心,像無底的旋渦,無數怪物被吸引,然後消失。
她昏沉的大腦只能理解,怪物們不斷消失在旋渦中心。
旋渦中央,是她瀕死時的幻覺嗎?
如果是幻覺,為何會是他?
他就是她必須面對的罪孽嗎?
“吃吧。”
熟悉的臺詞,似曾相識的畫面。
只是這次,兩個孩子連坐起來拿食物的力氣都沒有。
深月強忍淚水,開啟米粥罐頭,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進孩子們寶貴的口中。
隨著食物流入腹中,他們的體力漸漸恢復。
“姐……姐……我能吃了,你……也快吃……”
小男孩把食物推到深月面前。
她感到心中長久以來的堅硬,正在碎裂。
再晚一些,這兩個懂事的孩子就會在她眼前餓死。
一切,皆因她的愚蠢。
若未曾如此接近死亡,她還會在這個殘酷的末日世界中迷失多久?
這次,他們三人的進食不再狼吞虎嚥,或許是因為沒了力氣。
蘇越靜靜看著她邊流淚邊吃東西的模樣,思緒萬千。
這些日子,他為了獵殺喪屍,幾乎繞遍了床主市。
途經以前的藤美學園和高城宅,算是“聖地巡禮”。
學校裡已無人,高城宅最後似乎也被攻陷,戰鬥後的景象至今仍觸目驚心。
不知小室孝那群主角現在是否還活著,但這已與他無關。
這些天,他獵殺的喪屍將近五萬!
若非零時迷子每晚恢復所有狀態,他目前的體力也無法承受每天高強度的獵殺。
有了零時迷子,他甚至無需睡眠,可以持續不斷地殺戮。
於是,僅憑一把刀,十幾天內殺掉五萬喪屍的壯舉誕生!
他的存在之力,此刻已逼近一萬大關!
繞城一週後,他原本打算前往海上機場的港口,一路並未留意路線,反正橫衝直撞就行。
但他沒料到,經過這條街道時,竟聽見藤野深月的呼喚。
本想置之不理,但她那虛弱卻竭力求救的聲音,讓他無法忍心。
“食物這次我不帶走,你們要省著點吃。”
蘇越平靜起身,沒興趣看別人狼吞虎嚥,即便是深月,此刻的她太過憔悴,談不上美麗。
“最近氣溫開始變涼,希望能趕在寒冬前等來救援。”
蘇越清楚,救援絕不會來,但他不會去打破別人的希望。
她剛為生存拼命呼救,他不妨給她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至於這份希望對她來說,是更大痛苦,還是一時慰藉,他不在乎。
然而,他還沒走出房間,手腕就被從後抓住。
回頭,看見深月苦求的臉龐。
“蘇越先生,請您幫幫我們!求您了!”
那張臉,即便脆弱,也透出一種美,足以勾起男人的保護欲。
讓人想在這樣的女子面前展現英勇。
被如此懇求,沒有男人會拒絕吧。
不,有的。
蘇越並未被打動,眼神平靜地望著她。
許久,他開口問道:
“你能做什麼?”
之前他憐憫她和那兩個孩子,願意帶她回去,甚至願意養活她。
他有這份善心,但這不代表他的善心無邊。
既然第一次的善意被忽視,就算有第二次機會,他也不會帶個白吃飯的回去。
至少讓她明白自已在這個末日能做什麼,能承擔何種工作,未來生存也會容易些。
畢竟,她曾太過天真。
在蘇越注視下,藤野深月低下頭。
她緊握雙手,身體一陣顫抖,緊繃的瘦弱肩膀最終鬆弛下來。
微弱的聲音響起:
“我可以……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