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格外漫長,雪鋪大地,天惜決定去三陸闖闖,路上不論是村莊還是城池,日日都會埋葬許多耄耋之年的老人。

少年每次見到那種場面,都會不由想起爹孃、閒魚爺在那邊是否安好?楊掌櫃是否生意興隆?

馬上臨近大年三十時,天惜早已登上去往三陸的通商廣船,整座船身所用龍骨為三陸經商第一家族邱家所獵各種動物組裝而成,首尾高昂,上寬下窄,採用了多根肋骨和大梁進行加固,可以容納五千餘人。

船上各種行業之人仍是不少,為此邱家決定在船上為眾人舉辦一場年會,來慶祝明年風調雨順、財源廣進,少年腰部掛著一枚槐香木牌,上面刻著“貳”字房間。

閒來無事,少年便想著去船上攤販處逛一逛,為花蕊他們買些物品,順便看能不能淘到寶貝。

廣船房間並不昂貴,有些小販是會來此售賣各種物品維持生活,在此淘到寶貝的人甚多,畢竟那些山野村夫有的不識貨,就會賣掉些意外之財,戰亂頻發之後,還是有些人抱著僥倖心理多幹幾趟回家過年。

天惜從樓房下來,進入樓板正中放眼一看,燈火通明,呦呵聲、叫賣談價聲此起彼伏,船上大部分人總用奇怪眼光盯著天惜,這讓他有些不適。

一般這種年齡的男子,多的是大家公子,護衛跟隨方才敢乘這艘通往戰亂的三陸去,可眺見這個少年的穿著以及身旁並無護衛,眾人實在不理解他有什麼底氣。

一炷香過後,天惜手拿布袋回到房間,布袋裡鼓鼓囊囊,少年開啟布袋,一大堆物品紛紛滑落,他從左到右細細數道:“這是給老頭子買的筆具紙張、花蕊喜愛的彩書、水優和阿六紅綾繩、魯椽的木偶,還有小汐子的玉笛。”

其他物品並沒有多貴,但那隻玉笛足足花掉少年大半家財,雖說不是什麼寶貝,但玉笛笛身整體晶瑩剔透,由琉璃玉所雕刻而成。

廣船有兩座傳物飛信場,少年將物品分成大小兩份分別寄到兆湘內城與外城。

五日期間,天惜在房間裡苦練古武劍意,餓了也只是吃點兒路上買的幹餅,每個房間裡都有獨立的茅房,排洩物會直接通往海里,讓魚兒享受一頓吃“食”。

第六日正午時分,少年一手拿著酒葫蘆,啃著幹餅坐在視窗看飛魚出海。

就在這時無風的海面颳起一陣微大的涼風,一隻巨大雪白鵜鶘揮扇翅膀面向天惜,他並沒有感覺驚訝與危險,反而期待這個傳物“人”趕快到來。

天惜在水優的物品裡夾了些錢和一張報平安的信封,魚詩汐安靜的坐在書桌旁,微笑地觀看那張噓寒問暖的書信,一身紅衣棉袍讓這個少女更加嬌豔,她把書信夾在自已最喜愛的《彩劇》裡面,這叫好事成雙。

在收到來信後,天惜躺在臥榻上目不轉睛地一字字輕聲呢喃:水優與鄰家商鋪的兒子訂了一樁婚事,在明年初二舉報婚禮,雙方都極為開心,水優每晚都激動的睡不著覺,花蕊長高了很多,能言善語,魯椽說過完年之後要去二陸闖蕩,楊掌櫃還是那脾氣,不過食肆生意倒是非常好,阿六回家了,具體在哪裡沒有說。

第二封則是魚詩汐的信封:只願君心似我心,我等你小惜子,我等你回來……。

少年讀完魚詩汐的信後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不繼續寫了?這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

水優在未收到信封物品時,還在鋪子裡抓藥,正值風華月貌的年紀,身材更為婀娜多姿,來買藥男子皆不敢太過放肆,他們要轉頭掂量掂量自已幾斤幾兩。

在很多客人以及阿六坐過的地方,坐著一個並不秀氣,但十分憨厚的男子,花蕊坐在他身邊用小手一張張翻看著那本早已爛熟於心的彩書。

鋪子極為火爆,在那之前,三大戶同行但凡找棍夫挑過事的,都差點兒被藥鋪男子打死當場,但外城的護衛隊並沒有找其麻煩,甚至帶著三大戶親自登門賠禮。

冬日的夜晚寒風刺骨,百姓家裡關門睡覺都很早,在送走最後一位抓藥客人後,水優在以為終於能坐下喝杯茶水時,鋪子外街道的一聲嘶鳴劃過夜空。

臨近的鄰里街坊幾乎同時點上煤油燈開窗檢視,為了見識一下聲音來源,有的披著棉被跑了出來,三人出藥鋪定睛一看,一隻高大的雪白鵜鶘站在門外,如果不是那雙黑夜中幽綠的眼睛,它能和雪地融為一體。

男子將二人護在身後,警惕地凝視著眼前的巨物,鵜鶘緩緩張開如同懸倒山峰的鳥喙,露出那份大布袋子展示給幾人看,男子將煤油燈探照過去後,水優赫然眺望到“水優,兆湘深港外城西部——天惜”。

“花蕊,是天惜寄來的,是你哥哥!”水優撫摸著鵜鶘鋥瓜瓦亮的羽毛,還是心有餘悸的探進去大半個身子拿了出來,見椅送達,鵜鶘身軀避開人群,張開翅膀騰空向內城飛去。

普通市井百姓哪裡見過這種場面,一些膽大的婦人扯開嗓子大喊:“小掌櫃,那是啥?”

水優對此早就司空見慣,無奈笑道:“沒事,就是送信的。”

一聽是送信的,眾人只覺得新奇,便又回屋關窗睡覺,實在是太冷了。

水優連忙抱起小手凍紅的花蕊進屋,隨後攬住男子的手,抿嘴撒嬌道:“李窣,去見一下楊掌櫃和魯椽好不好?人家冷。”

“我們家小祖宗都發話了,自然要去。”名叫李窣的男子含笑踏雪離去。

在去食肆的路上,他似乎有些心事,初遇楊掌櫃之時,彼此都很客氣,等接觸久了,就經常在街切磋,二人的戰鬥是鄰里街坊們為數不多的消遣方式。

在一次喝酒時,他從楊掌櫃口中得知,有一個少年將來會比老頭子的古武更強,他的劍意會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君王唾手可得,在那時!李窣就想要見識一下楊掌櫃口中的人——天惜。

腳踩在雪上,“咯吱”聲此起彼伏,那是白雪被踩壓成型的聲音,三人加快腳步趕回了藥鋪,一路上的腳印深達三尺,他們在門外使勁跺了跺腳上的積雪後方才進屋。

花蕊聽到木門被開啟的聲音,回頭那一剎那,一躍撲到了楊掌櫃懷裡,用手指著桌上的包裹,對著老頭的耳朵輕聲密語:“楊爺爺,你看,那裡全是哥哥寄來的東西哦!”

楊掌櫃瞟了一眼,蹭著小姑娘的臉,咯咯笑道:“算這小子還記得我們!小花蕊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比魯椽那臭小子好太多了。”

跟在老頭子身後的略微白皙孩童,聽後呸了一聲,沒在說話。

眾人上前開啟包裹看到了各人的物品,紅綾繩下有一張油紙信封,水優湊到幾人跟前,翻來那張油皮紙檢視起來,上面寫到:大家,我在外面很好,我遇到了一個姑娘叫魚詩汐,她真的好漂亮,之後我們去了玄都山莊,幫助艾習字老者破除心結,我現在正在前往三陸,天冷了,多注意保暖,拜託照顧好花蕊,很開心遇到你們。

讀完信封,楊掌櫃漠然盯著窗外的鵝毛大雪,開口笑道:“江湖本就不該那麼小,他現在有感情、有酒、有詩、有美人,咱們那冷葉少年居然開春兒了,哈哈哈!”

屋裡的燈光並不明亮,也足夠劃破黑暗,此刻已經是亥時,可爽朗的笑聲依舊在徘徊。

雪白鵜鶘在冬日裡飛行能夠做到來無影去無蹤,自此一路暢通無阻,內城一處佔地龐大的華麗豪宅矗立在皇宮左側,內城絕大部分人都有見過這種傳物鵜鶘,所以並不阻攔。

作為家主的魚詩汐由僕人代勞親自拿出書信物品,她掀開布角瞻望著那隻小玉笛,悠揚婉轉的笛聲在房間裡來回跳動,一切憂愁在那封信裡煙消雲散“等我回來可不可以娶你?”

少女嫣然笑著,二人的年齡早已不能用少年郎來序訴,他們早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風流君子與窈窕佳人。

“今天大年三十兒,大家吃好喝好,廣船所有消費減半。”

隨著妖嬈女子說完,帶起的那一縷清香令身旁那些男子瘋狂吸吮,大過年的,反正自家婆娘也不會太過計較。

燈火通明的碧玉宮殿在天惜看來不過如此,還不如這充滿煙火氣的廣船熱鬧。

天惜喜歡這種氛圍,邊逛邊吃那些零嘴,醃製小蘿蔔、烤芋頭、清溜紅蝦、糖葫蘆,還有一些粗鹽蒸雞,一口下去,齁鹹的味道直衝天靈蓋,不過賣雞攤販那裡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實在是鹽這東西真不好弄。

身穿破棉襖的小男孩眼巴巴的望著天惜手中的雞肉,老婦人急忙將他拉開,賠禮道歉:“公子莫要生氣,孩子太饞了。”

天惜將雞肉整塊遞過去:“沒事沒事,來!拿著吃去吧!”

轉身對著一旁的老婦人作揖告別,老婦人急忙扶起他來,回禮說道:“公子,我受不起您的大禮,您能給我這小孫子點吃得就行了。”

“那再見了,歲歲平安。”

來自陌生人的善意祝福,令老婦人紅了眼眶,她輕輕撫摸著孩童的腦袋,落魄地牽起孫子的手走回了最裡層的房間裡,她的背影淒涼孤寂。

天惜今日起得特別早,晨曦透過窗欞灑在他的臉上,映出一抹興奮的紅暈。

大年初一的清晨,空氣中瀰漫著喜悅的氣息。天惜難得穿上剛買的新衣服,還真有一點兒大家公子的風範。

廣船上已經人滿為患,互相給自已小輩或者其他晚輩數著壓歲錢,禮輕情意重,天惜昨晚買了很多小紅紙張包裹起古精幣,第一個給的就是老婦人的孫子,他覺得對方和自已好像:“不對不對,我怎麼能有這種想法?不能。”

他甩著頭丟掉那些不好的事情,重新為孩子們分發壓歲錢,期間自已也收到很多,大多數是花甲老人給的,在異國他鄉能體會到真的不容易。

期間老婦人和天惜聊著天問道有沒有喜歡的姑娘,這麼大歲數也該結婚了。

天惜只是笑著回答是有喜歡的姑娘,不過人家喜不喜歡我還是一回事,不好說,等自已好過了在結婚。

“公子長得也不差,什麼門當戶對呀!在當今極其重要,可雙方既然互相喜歡,那就要努力啊!”

他不明白相遇時的喜歡,放在如今真的還重要嗎?但不論如何,答應的事還是要先做到。

今年的天氣不知為何這麼寒冷,就連海水都開始結起冰碴,天惜每次練完古武,就會坐在視窗聽會兒船身撞破碎冰的聲音,“咔嚓咔嚓”。

有時候一個人特別無聊,天惜就會拿出三陸那本地圖來看,整個天下和一塊鵝卵石一樣相似,三陸位於最南方的位置,背靠著一座名山“尊山”,據說幾乎無人能封頂,可以說是南部城池的絕佳城牆。

五陸位於三陸右側,其半邊陸地皆被尊山所擋,只有正午午時才可被陽光賜憐,所以被稱為陰陽大陸,作物不長、百姓受難使得五陸忍無可忍,方才聯合六陸發起戰爭。

六陸自然也一樣,位於左側部分陽光被遮蔽。

三陸分為三大國家,五十八個小國家,之所以能矗立這麼多年,全靠三大國家之一的萬家統領守城,一人敵千軍。

家主萬失更是長年守在邊境的萬人斬,邱家經受財商之道、邊家掌管糧草備需,可謂相輔相成、屹立不倒,三陸君主沒有本事,卻野心十足,虛有其表、全靠大臣出言劃策,討好三大國家當個徒有其表的“君主”。

夜深人靜之時,海洋正中卻又貓頭鷹的鳴叫,幾十艘小船瞬間包圍了廣船,若不是執船人發現,恐怕所有人都要命喪當場,那竟然是近百名海盜,月光照映在鋒利的刀兵上,寒光森森,滲人的寒意令眾人清醒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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