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回事?怎麼反而越打越差了?”

在穆揚接連輸了好幾把之後,盛付巖一把將他從凳子上扯了起來,像扔破布一般甩到沙發上。

穆揚一整個呆滯著癱在沙發上,頹喪著臉不說話。

打麻將的‘新手保護期’似乎是有期限的,在一開始的連勝之後,穆揚接連迎來了敗仗。起先,盛付巖還不死心的讓他繼續打,直至這個月的生活費都輸掉了,才惱羞成怒的發洩到他身上。

一起打麻將的人看盛付巖一直指著穆揚罵,沒忍住勸了幾句。但正在氣頭上的盛付巖哪裡聽得進去,只擺擺手讓他們先走了,今晚就打到這裡。

畢竟是別人的家事,況且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也不好賴著不走。

等人一走,盛付巖罵得更加難聽:“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可驕傲的?連個麻將都打不好,就你這腦子,你還想考大學?做你的春秋白日夢吧。”

一直沉默的穆揚聽到‘考大學’這個字眼才終於有了點反應,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日期,今天是六月五號,距離高考還有兩天。

穆揚很想回懟盛付巖幾句,但他透過電視機螢幕看到了自已如今的模樣——了無生氣,毫無鬥志。

更別說最後這幾次聯考,他的成績幾乎是大跳水,直線下降到他自已都不敢直視的程度。

耳邊一直環繞著盛付巖嗡嗡的聲音,穆揚心裡很是煩躁,他站起身,直接越過盛付巖開啟門走了出去,不管身後提高了音量的罵聲。

穆揚出門後,去一個小賣部買了幾罐啤酒,一個人坐在公園的凳子上喝著。

等最後一罐啤酒見了底,穆揚整個人也變得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自已是怎麼走到河邊這塊兒的,等反應過來,人已經在河岸邊站了好一會兒了。

來學校附近幹嘛?這副樣子給同學看到難道很好看嗎?

穆揚在心底問自已,但他給不出答案。

他沿著河岸邊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走到了一棵大樹底下,大樹的樹根裸露了一部分在地面上,蜿蜒纏繞著,像刺眼的傷疤。

穆揚走累了,乾脆就靠著這些‘傷疤’坐下,像小時候依偎在母親懷裡一般靠著大樹的軀幹。

不知在這裡待了多久,因著這張明豔的臉和他自帶的‘校草’知名度,有不少路過的同學紅著臉過來問過他是否需要幫助。

幫助?原來自已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憐嗎?

穆揚頭也沒抬,語氣冷淡:“不需要。”

在拒絕了好幾波人後,又有腳步聲向他靠近。穆揚這會兒是真的有點煩了,他仰起頭,準備開啟嘲諷模式,結果,人還沒看清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是屠彌。

穆揚本能的想往樹幹後縮,只可惜樹幹在他身後,周邊空蕩蕩的,一點遮擋的物件兒都沒有,他這副難堪的模樣一整個映入屠彌眼底。

真難看啊,穆揚心想。

屠彌一連問了他好幾句話,他都沒仔細聽,直到屠彌直接上手來拉他,這才緩過神來。

可她太脆弱了,稍微反抗一下就差點受傷。

穆揚將她攬到懷裡自已撞到樹幹上,背上很疼,頭也很暈,但她沒事,挺值得的。

拒絕了好幾次,她怎麼還是那麼鍥而不捨?仗著酒意,穆揚故意問了自已一直很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她是不是也喜歡我呢?

若是從前,穆揚肯定不會懷疑自已的魅力。

可這是屠彌,她似乎從沒有表現出對自已的特別,哪怕她毫不掩飾的誇讚過自已的長相。但若說這一點,她也沒少讚美過易流光。

況且,易流光成績那麼好,屠彌應該會更容易對成績好的人有好感吧。

等真的問出口了,穆揚心底又有些惴惴不安,他先是避開了屠彌的眼神,接著又忍不住偷瞄她的反應。

但是,屠彌基本看不出什麼變化。害羞、期待、欲言又止,這些曾經在對他有好感的女生臉上看到的情緒,她一樣也沒有。

穆揚懸著的心重重落了下去,他現在只想變成一攤爛泥溶在腳底的泥地裡。

逃避雖可恥但有效。

但屠彌還是不放棄他,依舊執著的過來扶他。

剛剛那些人都是拒絕一次就走了呀,你明明不喜歡我,還非要做這些讓人想入非非的事情。

穆揚心底的期待既荒蕪又春風吹又生,他莫名的有幾分惱怒,張口就嘲諷道:“其他人都是拒絕一次就會自覺離開的,你可真是,厚臉皮呀。”

此話一出,穆揚明顯感覺到氣氛凝滯了一瞬,然後屠彌鬆開了手。

穆揚心裡有些慌,他看向屠彌的臉,但她已經背過身去,看不仔細。

緊接著,屠彌毫不留戀的離開了,如他一開始希望的那樣。

穆揚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張了張嘴想叫她的名字,他想說你怎麼沒像平時那樣懟我幾句呢?連罵我都懶得罵了嗎?又或者,你再拉我一次吧,我肯定跟你走。

但,算了。

穆揚卸了全身的力道,任由自已癱軟在地。

他是個最先成熟的果子,和樹上那些朝氣蓬勃的果子不一樣,不過被鳥啄了一嘴便跌落成泥,發爛流膿。

夜風吹散了穆揚堆積的酒意,風乾了他臉頰兩側的溼意。

他捂住額頭,站起身,踉踉蹌蹌的走回家。

回到家裡,燈也沒開,穆揚抬手按下開關,家裡瞬間一片清明。

他環顧四周,沒發現有人在,盛付巖的房間門也大開著,穆揚走過去,看著凌亂的床鋪和毫無溫情的房間,伸出手將門關上,眼不見心不煩。

隨意洗漱一番穆揚便躺下了,他並不擔心盛付巖,那人本來就很少待在家裡,以前如此,現在也一樣。

一小時前。

盛付巖正在外面和朋友喝酒,手機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他本想直接掛掉,不料是穆青宛打來的。這幾日已經將這個月的生活費輸得七七八八,可不能得罪了‘金主’。

“喂,青宛,這麼晚了怎麼給我打電話了呀?”盛付巖故意說得熱絡,惹得身旁的狐朋狗友一陣起鬨,極大滿足了他的炫耀欲。

再成功的女人,不還是離不開男人麼,哪怕離了婚,也是會主動找我的。

穆青宛卻沒有照著他的劇本演,她言辭急切,語氣也帶了怒意:“盛付巖,那麼晚了你不在家裡陪著揚揚,跑出去鬼混什麼?他馬上就高考了,正是關鍵時候,你就是這麼當爸爸的?”

盛付巖趕緊站起身,走到遠一些的地方,好聲好氣的哄騙道:“今天有個多年不見的朋友過來,所以出來吃個飯而已,我每天都有好好照顧揚揚的,他這會兒就在家裡看書呢。”

“是嗎?我明天就回來了,你最好做的和你說的一樣,不然,馬上給我搬出去。”穆青宛說完便掛了電話。

盛付巖卻是嚇得夠嗆,最近他天天帶著穆揚打麻將,雖然沒有特意關注過他的成績,但看穆揚最近的狀態,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勁兒來,他得趕緊跟穆揚‘串供’才行。

這麼想著,盛付巖趕緊推脫家裡有事急急離開了。回到家中,他發現穆揚並沒有回來,更是著急,連忙出門尋找。

盛付巖並不瞭解穆揚,也想不到他會去什麼地方。只好抓著個人就一通問,好在穆揚長相顯眼,還真讓他問到了。

有個人說在學校附近的河岸邊見到過他,盛付巖搖搖晃晃的往河邊走去。

已是深夜,河岸邊的風吹得急促,盛付巖攏了攏衣襟,順著河邊走。

他剛剛喝的白酒,起先沒覺得有多大反應,這會兒被河風一吹,酒勁忽的就上來了。盛付巖只覺得眼前有些模糊,腳步也有點飄。

在路過一個斜坡時,他一腳踩在一顆鬆動的石頭上,整個人失去平衡,一路磕磕碰碰的滾下去。中途,手機也從口袋裡甩了出來,落在一個凹陷的小坑裡。

這個斜坡並不高,也不算陡峭,只是盛付巖喝了酒,又在翻滾中磕到了頭,等他堪堪在河岸邊站起身時,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就這樣,盛付巖一腳踏空,整個人一頭栽進河裡。

其實盛付巖會游泳,小時候穆揚學游泳就是他教的。只是這會兒,他本就昏沉,加上落入水中時又灌了一大口水,幾乎沒多掙扎幾下,便沒了生息。

曾經在水裡像魚兒一樣靈活的盛付巖,如今就這麼靜靜的浸泡在河裡,無聲無息。

小坑裡的手機螢幕亮了起來,是剛剛一起喝酒的朋友給盛付巖打的電話,但響了好一會兒都沒人接,電話那頭的人只好結束這場沒開始的通話。

螢幕熄滅的瞬間,顯示的時間是:6月6日,凌晨零五分。

穆揚接到盛付巖的死訊時,都懷疑是接到了詐騙電話。不是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他那樣壞的人,怎麼就這麼死了?

穆揚只覺得整個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沒辦法思考了。

等穆青宛回到家中,看到的便只有死去的前夫和一蹶不振的兒子。

穆揚抬頭看到母親回來,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瞬間決堤,他絕望的對穆青宛說:“媽,什麼都沒了。”

這一天,他沒了父親,也沒了未來。

穆青宛半蹲下,抱住他,拍了拍渾身發著抖的穆揚,哽咽著說:“沒關係,我們可以從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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