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小孩止住了嗝,祝玉問了他一些問題。

祝玉哄道:“你告訴姐姐,你認識他們嗎?他們為什麼找你問魏爭的事?”

小孩:“我叫王家義,年八歲,是魏爭的同窗。

他們是一群壞人,總是欺負別人,但沒人敢管。

他們家中有錢有勢,夫子也不敢管。”

祝玉:“回家去吧,我不會再讓他們欺負你們了。”

目送他離開,祝玉沉了臉色。

她沒想到不用魏爭醒來指認,這些惡魔就自已跳了出來。

做偽裝其實並不方便,今日他們出門還是原來的裝束。

祝玉:“我在這裡守著,你去換裝,帶官府的人來把他們押去縣衙。

先關起來,明天魏爭醒來就升堂。”

謝允:“別讓他們傷到你,我會快去快回。”

——

謝允帶人來押走四人後,祝玉才得空去做自已的偽裝。

隨後去縣衙找謝允,審問那四人的罪行。

祝玉下手有分寸,她到縣衙的時候,四人已經陸續醒了過來。

她與謝允去了審訊的牢房,讓獄卒搬了兩把椅子,累了就坐著。

看著四人慌張害怕的在裡面叫囂,祝玉只覺得可笑。

不過是下了牢就如此害怕,那被他們欺負甚至殺死的人呢?又是什麼心情?

陰暗森冷的刑訊室裡掛了滿牆的刑具,燭火搖曳,黑影彷彿張牙舞爪的惡鬼,透過燭光隱約可見牆上的斑斑血跡。

空氣裡血腥味、潮溼的黴味、血肉的腐臭味雜糅成一股難以言喻的難聞氣味,嗆得人難以忍受。

祝玉隨手拿起一根被血浸染紅到發黑的皮革軟鞭,往地上一甩。

“啪”的一聲脆響,空氣陡然安靜。

她碰了碰謝允的手臂,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謝允:“你們姓甚名誰?家在何處?”

問過一些基本資訊,那四人一一回答後。

謝允切入正題:“你們至今害了幾人?詳細說來!”

怎知四人紛紛閉口不答。

祝玉笑了。

這可不是現代社會,刑訊逼供未嘗不可。

曾經祝玉嗤之以鼻,甚至因為冤假錯案對此深惡痛絕。

但不得不說,有時候格外好用。

現在她不用,又不能改變其他官府使用的情況,不用白不用,先出了這口惡氣。

祝玉鮮少如此意氣用事,今日破例。

祝玉招手,謝允附耳過來,“堵了嘴過一遍鞭刑。”

祝玉拿的是這裡面傷人最輕的鞭,熟牛皮合股所制,此外,還有生皮革合股去稜、不去稜、夾有銅錢的生革所制的鞭。

常鞭傷人,皮肉之苦,招認之前給個教訓。

謝允吩咐獄卒動手。

兩人如今的形象還是兩個糙漢,謝允不好做什麼異常的舉動。

只小聲說:“已經到了哺食的時候,不若你先去買些吃食來,等我訊問過他們,便可直接去用飯。

你先吃,不用等我。”

祝玉心裡清楚他想支開自已,恐行刑汙了她的眼,她適應性極強,怎會怕這個?

但她在這裡確實無事可做,回去就問問神醫有沒有變聲的藥,否則不能開口真是麻煩!

她轉身出去用飯,順便打包一份給謝允。

只是這時她突然發現,她到如今也不知謝允喜歡吃什麼。

或許她確實不夠上心,但她不會連一起吃過什麼都沒有印象,謝允沒有表現出飲食偏好。

是隻有他這樣?還是世家貴子都這樣?

祝玉有些疑惑。

她之前是個沒人在意的小透明,不必特意關注培養這些習慣,她只聽說過皇帝有食不過三的規矩。

這疑惑想想便好,過於深究就是別人的隱私了。

而謝允,在祝玉走後冷冷看著表情痛到面目猙獰的四人。

坐了一會兒,覺得祝玉差不多要回來的時候,他起身吩咐行刑的獄卒。

溫和的語氣配上加粗的聲線,聽起來格外詭異。

“去備幾桶鹽水,打完潑一遍,記得收拾好這裡。”

無視四人驚恐的眼神和像砧板上的魚一樣奮力掙扎的動作,謝允走出了牢門。

再不去吃飯,飯菜要涼了。

果然,他出去見到祝玉的時候,她已經等的有些急了,打算起身叫他吃飯。

見他出來,祝玉又坐了下去,拿起桌上的筷子遞給他,

“怎麼樣,他們招沒?”

謝允:“我料想你要等急了,便先出來吃飯,等會兒再下去問。”

祝玉不解,“這麼久了,還沒打完?不會打死吧?”

雖然祝玉選了最輕的刑罰,但古代刑罰的致死率實在讓人膽寒。

目前只是給個教訓,案子尚未定論,現在上‘正菜’操之過急。

謝允笑笑不說話,左手食指豎到唇邊。

祝玉os:忘了,這是個貴公子。

真是安逸使人墮落,祝玉都忘了“食不言”了。

祝玉已經吃過了,便坐在一旁看著謝允用飯。

難怪古時如此看重禮儀,不得不說,還是有好處的。

規矩多是多,但是審美線上啊!

謝允吃起飯來都不失優雅風度,賞心悅目,祝玉看著是極好看的。

她欣賞美色看入了迷,倒讓謝允被看的不自在,不由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咳,玉兄不必擔心,那些獄卒都是老手,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謝允吃完飯後才回答祝玉原先的問題,將她喚回了神。

他又起身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祝玉連忙伸手幫忙,

卻被他用手背一擋,“不必,我自已來就好。”

謝允像模像樣的收拾好桌面,打破了祝玉對他‘需要人伺候的主子’這一固有認知。

祝玉os: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會的!

兩人腳步不急不緩的向牢房走去。

謝允:“我們下去審過他們,也該告知他們的爹孃來。

照目前來看,他們犯的事他們的爹孃肯定知道,甚至替他們處理了後來的麻煩。”

祝玉:“子不教,父之過。這些惡霸小小年紀便如此囂張,他們父母也該做出懲戒。”

謝允:“歷朝歷代親親相隱,親屬有罪相隱,不論罪或減刑。

父母有過,但過在情理之中。”

祝玉不理解,祝玉大為震驚!!!

她是公主,宮規都夠她受得了,她不可能扒著律法書背誦研究。

她真沒想到,包庇罪和幫兇居然判無罪!

〈漢宣帝,詔:“卑幼隱匿有罪尊長,不追究刑事責任;尊長隱匿有罪卑幼,死罪上請廷尉決定是否追究罪責,死罪以下不追究刑事責任。”

意思就是家裡的晚輩包庇長輩的犯罪行為,不追究刑事責任,家裡長輩包庇晚輩,如果罪行應被處死也可以請皇帝寬恕他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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