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嗎？神醫來了！”
“真的嗎？訊息屬實？”
……
訓練空餘的時間，一群士卒圍在一起神情激動的嘀嘀咕咕。
訓練場上、軍帳中……
三五成群的，全是在討論這件事。
有幾個不是神醫救過的？又有誰會不想要神醫的續命buff？
——
菴廬。
一個魁梧壯漢龍行虎步，快速走近。
還沒看清他的樣貌，他已經踏過門檻，爽朗笑出聲。
“哈哈哈，蘭神醫！
可等到你來了，我可是盼了好久了！”
慕容蘭顯然對來人十分熟悉，手上的動作沒停，順口接話，謔而不虐。
“每次來你都是這句話，我還沒走的時候你也這麼說。”
“嗐，我們這種地方，最缺的就是能跟閻王搶人的神醫你啊！”
來人進來就自顧自找了個椅子坐下。
祝玉才算是有機會打量了一下他。
是同嵇競舟一般的壯漢，只是他身上煞氣更重，即使笑起來也無法抵消多少。
穿著一身常服，但能在他們剛到就趕來這裡，他的身份顯而易見。
是蹈厲城守將，李守疆。
慕容蘭終於把手邊的藥材器物整理好，抬起頭。
“過來吧，我給你看看。
這回哪兒不舒服了？
一身暗傷，讓你養你也不安穩養。
你就是該的！
哪個大夫會喜歡你這樣的病患？”
慕容蘭沒好氣道。
能把慕容蘭這樣好脾氣的都氣成這樣，看來是個極不聽話的，醫囑怕是沒遵行過。
“唉！”他收斂笑意，嘆了口氣，沒有反駁。
西北邊關如今是什麼形勢？
他的兒子尚不到氣候，他退下去養傷，後繼無人啊！
李家祖輩留守蹈厲城，世世代代以蹈厲城守將為目標，一脈相承的武將家族。
他父親為他起名守疆，對他寄予厚望。
他只願有生之年守住這座城，死而無憾。
慕容蘭把著脈，眉越皺越緊。
“您要不另尋高明吧。”
李守疆急了。
“哎哎哎，別呀，蘭姐！
你再治一次，我這回絕對聽你的。”
慕容蘭不吃這套，冷冷笑了兩聲，看著他耍。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幾次了？
你哪一次真聽了？”
慕容蘭簡直要被他氣糊塗了。
她起初還理解他的處境，每次都給他診治開藥。
結果呢？
再一再二，再三再四。
一次比一次嚴重，再好脾氣的大夫也要七竅生煙。
她體諒李守疆，誰體諒她啊？
慕容蘭緩了緩氣，嚴肅起來。
“我說真的，你現在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
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再有下一次，神仙難救。”
李守疆是真的愁，如果有其他辦法，他怎麼會拿命開玩笑。
把完脈，他手腕翻轉，面帶慼慼然。
該說的都說了，慕容蘭起身給他開方備藥。
一旁的祝玉突然開口。
“你們沒嘗試聯絡過大將軍的幼子嗎？”
她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是一頓。
李守疆深深看了她一眼。
“大將軍幼子自幼在京，不通軍務武藝，與他通訊也無濟於事。
更何況，陛下恩典，準他留京，將軍府子嗣香火得以保全。”
他解釋過後才問祝玉：“這位姑娘是京城人士？”
眼帶審視，微不可察。
“怎麼會？我是永州人士。
若是京城人，哪裡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只知曉大將軍幼子被特許留京，不知他非習武之人，也不通韜略。”
李守疆的煞氣確實令祝玉心驚，但也僅此而已。
她比之不過是缺乏了些戰場廝殺的磨練經驗，其他方面跟他對上絲毫不怵。
又非與他敵對心中有鬼。
只是迫不得已隱瞞真實身份而已。
她有何懼？
不知他信沒信，但他收回視線沒再多問。
“那我就不在這兒多留了。
我再待下去，外面那群小崽子們可要等急了。
他們知道你要來，那個興奮勁兒，比打了勝仗還高興。
就是沒點兒巧思，次次送那些，俗得很。”
“那總比你這個不送的好吧？
他們送那些物件，有好看的，有實用的，我是很喜歡的。
更何況，他們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
慕容蘭提到這些笑得合不攏嘴，他們的心意就讓她心滿意足了。
她平靜含笑的一雙眼彷彿要看進李守疆心底。
“說起救人，你們不也是在救我們嗎？”
“呵呵呵……
就是有你們，才讓我覺得值當。”
李守疆笑聲含在喉間，有些模糊低沉，濃烈的情緒卻更加清晰。
其中幾多釋然，幾多欣慰，眉宇一直縈繞的愁雲被髮自內心的笑驅散，剛毅的臉上現出柔和。
因為有慕容蘭這樣懂得他們守護、肯定他們堅守的人，所以一切付出都值得，九死無悔。
他擺擺手，大跨步出去，
路過一群探頭的年輕士卒時，笑罵一句：“小兔崽子們！”
眼裡卻是發著光的，那是對後輩的縱容和認可。
罵完腳步不停的走了，背影分明是雀躍輕鬆的。
——
祝玉總算知道西北邊境和蠻夷時有衝突是什麼意思了。
他們在這裡才幾天時間，每天的傷員源源不斷，全是蠻夷的小型騷擾造成的。
死傷乍一看不多，但也經不住這樣長年累月的耗。
好鋼就要用到刀刃上。
慕容蘭帶著崔瑩負責治療緊急嚴重的傷者，以及處理一些將士成年累月的舊傷。
剩下幾人對醫術多少都有些瞭解，每天幫忙救治傷員。
祝玉對中醫沒什麼天賦，但她對西醫知識一些皮毛的瞭解，也能為慕容蘭提供幫助。
她不夠天才，但她見識過。
記住永遠比學會簡單。
把她知道的告訴專業的人，對他們來說就是舉一反三、推陳出新的靈感。
他們忙忙碌碌，日子過得飛快。
祝玉都數不清來過的、重複來菴廬的傷者有多少。
其他兩個城池也是與蹈厲城類似的情況。
除慕容蘭以外的五人都分散到了三座城池幫忙，慕容蘭則一直在三座城池輾轉。
慕容蘭是無可替代的，她只能在三個城池間來回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