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宋大人帶著大夫來了。”

謝卿姝這一覺睡的有些沉,腦海還處於混沌中,尚未完全清醒。

聽到蘭茵聲音後,她忍著睡意起身,抬手揉了揉發酸的額角。

“快,帶我過去看看。”她有些急切,落腳時差點被腳下的衣裙一絆。

蘭茵見狀立馬伸手扶住她,“公主當心,駙馬在隔壁屋子裡。”

宋知州候在門前,見謝卿姝要進屋,便急急攔住,“公主留步。”

“怎麼了,顧時珩不在這裡嗎?”謝卿姝腳下的步伐一頓,疑惑不解地朝宋知州看去。

宋知州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又看了一眼謝卿姝,面色為難道:“顧將軍確實在裡面……”

話還未說完,謝卿姝就擰著細眉打斷,“既然在這裡,那為何不讓本公主進去?”

“下官請的大夫是全青州城最有名的大夫,但這大夫行醫有個怪癖,就是不允許有人旁觀,所以……”

自古能人異士行為處事與旁人不同,這點謝卿姝能理解。

她輕輕點頭,轉身與宋知州站到一處,“那便等等吧。”

時間匆匆而過,還未到一刻鐘,那扇緊閉著的屋門便緩緩地被推開了。

隨著門軸發出輕微的“嘎吱”聲,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女子身著一襲潔白如雪的衣裳,輕紗遮面,她手中提著藥箱出來,看到門前站著的人時,她微微點頭。

宋知州率先問道:“大夫,顧將軍他怎麼樣了,傷勢如何?”

白衣女子輕聲道:“傷口有發炎的徵兆,但所幸不是很嚴重,我已經上藥包紮過了,宋大人不必擔心。”

謝卿姝往裡屋望去,只見顧時珩中衣敞開露出一片胸膛,腰腹間的傷口被繃帶包紮了好幾圈,桌上放著被鮮血染紅的白布,看的觸目驚心,想必傷口又出血了。

他正低頭綁中衣衣帶,察覺到門口的視線抬眸望去。

謝卿姝別開目光,對白衣女子輕輕道:“多謝大夫了。”

“我開幾副藥方讓他喝下,再換藥,若是傷口不惡化,那便沒事了。”

謝卿姝點頭認真地記下,隨後抬步進屋,看著桌上血跡斑斑的繃帶,臉色微沉:

“你還說你傷勢不嚴重,這血再流恐怕都流乾了。”

顧時珩面色平常地穿好衣服,嘴角處勾起一抹輕微的嗤笑:“往年行軍打仗流的血比這要多了,公主若是看到當時的模樣,如今怕是說不出這話了。”

謝卿姝被他的話一噎,有些負氣的坐下,“本公主這是在關心你,你能不能不要……”

顧時珩端了一杯茶放在她眼前,自然而然地接過她的話茬,“多謝公主關心,是臣不知好歹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難得地愉悅。

…………

一晃三日而過,那日遇襲所探查到的線索被侍衛呈報上來。

“屬下依照那些黑衣人的體型,特徵,還有出招的方式推斷,他們可能並不是南越人。”

“那與突厥有關?”

男人的聲音低沉響起。

晦暗的燭火微微搖曳著,彷彿隨時都會熄滅一般,給整個房間增添了一絲神秘而詭異的氛圍。

昏暗之中,顧時珩靜靜地坐在書桌前,他的身影被燭光拉得長長的,投映在牆壁上。

一半的身子都隱匿在黑暗之下,薄唇輕抿,周身透著渾然天成的冷冽。

侍衛再次輕輕搖了搖頭,

“也並不像突厥人,突厥人一般生活在草原上,他們身形高大威猛,慣用的武器是彎刀,屬下反而覺得像是江湖的一個組織。”

提起組織,顧時珩平靜到毫無漣漪的眸子起了一絲微小不易察覺地反應。

他摩挲著手中的紙條,思索片刻後,繼續吩咐:“去查,看他們與京城有什麼聯絡?”

“是,屬下明白。”

侍衛應下後,閃身消失在黑暗中。

知州府後院,謝如慧坐在涼亭內喝著茶,不經意間餘光瞥到了一旁欄杆上的一抹身影。

她輕輕勾唇,起身朝著人影的方向走去。

“見過固倫王子,不知王子一人在這裡幹什麼?”

固倫聽到聲音轉身,那雙狹長的眼眸微微一眯,“本王要幹什麼,何時需要向永昌公主彙報了?”

陰冷的目光停在謝如慧身上,猶如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謝如慧知道了他的本性,如今倒顯得鎮定多了,她嗤笑出聲,“當然不需要,我只是隨口一問,王子何必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敵意呢。”

面前的女子比上次更加伶牙俐齒了,固倫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忽而陰惻惻地笑出聲。

“永昌公主竟也不裝模作樣了,眼前這副嘴臉怕是隻有本王一人見過吧。”

他說話絲毫不顧及其他,謝如慧倒也沒有生氣。

“某些時候,我與王子很像不是嗎?”

“你要說什麼?”

固倫不打算在這裡跟她廢話,沉聲打斷道。

謝如慧也不著急,依著欄杆坐下,而後才緩緩抬眸看著他。

緩緩開口:“我想與王子合作一件事,不知王子意下如何?”

翌日清晨,和親隊伍從青州城出發,浩浩蕩蕩走了一路。

再經過最後一關,便到南越與突厥的交界處了。

這一段是山路,走起來並不平整,一路磕磕絆絆,但好在謝卿姝馬車內鋪著厚厚的軟毯,她坐在其間,並沒有收到外界的打擾。

“公主,永昌公主說她心裡慌的厲害,叫您過去看看。”

謝卿姝聽到聲音,將手中的話本擱置在桌子上,叫停馬車去到前面謝如慧的車上。

一進去,就看到謝如慧抱著雙膝哭的傷心。

“好端端地,又怎麼了?”

見她哭的稀里嘩啦,謝卿姝遞給她一塊手帕。

“如今要遠離故土,我實在難受,一想到姝姐姐也要走,我更加……”

“姝姐姐,最後這段時間,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知曉她哭的原因是這個後,謝卿姝心軟了一半,攙扶著她坐起,“放心,這幾日有我陪你說話。”

謝如慧抬眼,滿臉感動地拉著謝卿姝的手,“姝姐姐,你對我可真好,我這兒有點心,茶水,你用一些。”

矮桌上放著幾盤精緻地點心。

謝卿姝不好撥了她的好意,即便不餓,也拿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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