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順手掉在了地上。

於忻不明白為什麼左穆突然會這樣說,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蹲在地上撿起手機。

懷疑是自已撥錯了號碼。

開啟鍵盤,重新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輸入左穆的號碼,撥過去。

無人接聽。

於忻繼續撥打,突然變成了已關機。

左穆為了讓於忻相信自已說的話,故意不接電話,故意把肖政的號碼放進了黑名單。

於忻一直重複的撥打著電話,一直是關機狀態。

雨越來越大。

雨水和淚水融為一體了。

真好,這樣就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原來雨水是鹹的,不對,淚水才應該是鹹的。

左穆答應過於忻,不會不理於忻,也不會影響於忻,不會讓於忻傷心。

現在看來,左穆都沒有做到。

喜歡一個人,應該是喜樂哀傷都有分享,不是應該只分享喜樂。

但是,左穆讀錯了這本書。

以為自已這樣,就可以不傷害於忻,不影響於忻,不會讓於忻再傷心,不再為自已擔心。

全都是自以為是。

一直都在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夠和於忻旗鼓相當的站在一起,卻總是因為羞於開口,因為一件本應該很小的一件事情,分道揚鑣。

兩個人的心靈不相通的時候,就沒辦法感受到對方真實的想法。

於忻堅定的心在這一刻被無情的擊碎了。

不明白左穆為什麼突然就說這種話,明明前天剛透過電話的。

地面的塵土被雨水無情的拍打著,混合起來形成了潮溼的泥土。

於忻坐在滿是泥土的臺階上,抬頭,雨水掉在睫毛上。

為什麼春天的雨裡面有著冬天的刺痛感呢。

肖政撐起雨傘,站在於忻身邊,一言不發。

這種被失戀的感覺,肖政也是第一次遇見,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於忻,只能一直站在於忻身邊。

以前都是肖政說出的分手,所以心裡沒有一絲傷心。

於忻也是第一次經歷青春的大雨,根本沒機會提前做好準備。

只能被大雨沖刷著。

於忻低著頭,兩隻手無處安放,淚水繼續從眼角流下,和雨水匯合,最後不知去向。

過了許久。

“好了,不要傷心了。”肖政只能想到這樣蹩腳的可以安慰於忻的詞語。

雖然喜歡過的女生很多,但是真的不太會安慰人。

有點不知所措。

“還有我在。”肖政的安慰並沒有讓於忻停止哭泣,反而哭聲更響了。

肖政丟掉手中的雨傘,坐在於忻旁邊,拍了拍於忻的肩膀,表示安慰。

“我陪著你。”肖政用更加溫柔的語氣對於忻說著最暖的話。

“不要。”於忻也是為數不多的惱怒。

“為什麼會這樣?”

“左穆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我沒有想過要放棄,但是他先說出這種話。”

於忻哭紅的雙眼已經腫了。

於忻和左穆,在相同的時間裡,做著相同的事情。

痛哭一場,是不是就可以忘記所有的不開心。

這是春天的大雨,竟然真的有冬天的氣息。

一陣陣微風吹過,於忻只覺得身體很沉,這種感覺好像剛剛體驗過,現在拿出來再溫習一遍。

肖政也是,身體沉沉的。

這次,於忻和肖政有著同樣的感受。

這是不是感同身受。

被雨水連續的沖刷著,肯定是會生病的。

於忻又發燒了,左穆只是有點受涼了。

果然男生的身體要比女生的身體強健一些。

又溫習著上一次的情景。

於忻又一次為了左穆傷心流淚,也是在大雨中,也是覺得身體沉重,雙眼也是痠痛......

又一次倚靠著柱子。

......

肖政又重複著上一次的動作。

打電話找人幫於忻請假,讓趙欣然幫自已請病假。

又同樣的,來到同樣的診所。

又同樣的掛著吊瓶。

這次有一點不同的是,肖政也生病了。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會生病。

假裝喜歡是不是就不會生病呢。

這次,當針頭扎進血管的時候,於忻沒有之前的反應,而是沉默著,好像感覺器官都被麻痺了。

肖政不知道自已說什麼才能喚醒於忻。

只能任由於忻一直沉默著。

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局了。

有時候青春就是這樣的唐突,也有點幼稚,還沒有理解喜歡是什麼,就已經無影無蹤了。

被傷透的心是需要時間來癒合。

如果沉默可以治癒傷口,那這個世界就不會有分分合合了。

肖政能做的就是陪伴,陪伴是良藥,也不苦口,也是肖政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如同左穆聽到於忻的名字,心情就會驟變一樣,於忻聽到左穆的名字,也會失態,會流淚。

在記憶的停留中回憶著,於忻睡著了。

睡著了就會忘記這些煩心事情,就不會再流淚了。

左穆又回到進醫院第一天的狀態了。

暴躁。

用暴躁來宣洩,是左穆唯一可以做的了。

用暴躁來掩飾自已,也是左穆唯一可以做的了。

讓於忻痛恨自已,才可以忘記自已,才可以開始新的生活,才可以有好的狀態。

左穆並沒有意識到自已的行為是幼稚的,只覺得這樣對於忻好,那就這樣做。

當自已經歷後,成熟後,會不會後悔自已的行為讓自已失去了自已喜歡的女生,失去一切。

喜歡一個人,對她好,真的會有好結局嗎。

不一定。

又是凌晨。

於忻醒來了,看著旁邊趴在桌上睡著的肖政,於忻只覺得又是虧欠。

短短時間內,因為左穆,於忻傷心了很多次,流淚了很多次,也生病了兩次。

從前是左穆追著去找於忻,現在反過來了,但是,已經找不到左穆了。

是左穆把自已藏了起來。

於忻又哭了起來,咬著嘴唇,發出輕微的聲音。

肖政也醒來了,重複著之前的動作。

為於忻擦眼淚,淚水浸溼一張又一張紙,肖政就不停的換著乾淨的紙。

又出去,買來相同的麵包,掰著餵給於忻。

於忻也藉此溫習一遍。

青春有起點,也有終點,既然不能一起走到終點,那就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吧。

於忻想不明白為什麼左穆突然要說這些話。

也沒想過要去找左穆問清楚。

只是在心裡一遍遍的問著自已。

徹底,連給左穆打電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同樣的,左穆也沒有勇氣再找於忻。

兩個同樣沒有勇氣的人,永遠不會相遇,只會一直走著平行線,一直走下去。

說到底,彼此都陷進了自以為是的井裡。

左穆認為自已沒資格找於忻,沒能力讓於忻開心,只會平添於忻的煩惱,成為於忻的絆腳石。

於忻也不明白左穆的良苦用心。

與之失之交臂定會是必然的。

“既然已經說出了,就要學著放下,畢竟現在有人可以帶給於忻快樂。”左穆在試圖安慰自已。

試圖說服自已。

於忻不經意間總會想起左穆的話。

會傷心。

每當這個時候,肖政都會出現。

以前,於忻也會時不時遇見左穆。

在樓梯間,在學校的商店門口,在操場。

在任何於忻可能會去的地方。

現在,也會時不時會相遇,不過是和肖政。

肖政很識趣,不提關於左穆的任何訊息。每次都會讓於忻的心情變得很好。

慢慢的,於忻想起左穆的次數會減少。

會對著月亮許願,讓左穆早日康復。

會對著地面上停留的雨水許願,讓左穆天天開心。

會對著微風許願,讓左穆也忘記自已。

當一個人沒有打招呼的就從另一個人的世界裡消失,都來不及見最後面的時候,在記憶裡,就只能看到背影,隨著時間的推移,背影也會越來越模糊,直到另一個人突然回頭,也想不起對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了。

雖然左穆有時候也會偷偷的想起於忻,也只是放在心裡。

看到於忻的頭像一直是灰色的時候,心裡難免也會傷心。

但只要一想到於忻現在並不是一個人的時候,罪惡感不會佔領上風。

把重心放在自已的傷勢上,也開始主動和爸爸媽媽說話,偶爾也會打趣一下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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