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們昨夜並未歸家,而是在御醫院值守著,就怕聖上有什麼好歹。
十餘位御醫拎著藥箱晃晃悠悠奔宣室殿而來,他們衝進殿內的時候,沈君堯也有些傻了眼。
這麼多御醫一同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聖上要駕鶴了。
“柳御醫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其他御醫哭天搶地,以頭搶地:“不要,陛下,我們不走,陛下,你必得讓我們都看過了,臣等才能放心呀!”
沈君堯黑了臉,御醫們一看不對呀,聖上剛才還好好的,現下臉怎麼黑了,他們撲通撲通一個挨一個跪下,大呼:“陛下不能諱疾忌醫呀,還是讓我們看看吧。”
“讓我們看看,讓我們看看陛下!”
沈君堯拗不過他們,黑著臉讓他們一一看了把了脈,這群御醫才作罷。
“你看陛下現下如何呀?”一個御醫說。
“陛下這黑臉之症老夫竟看不出來由,甚怪。”另一個御醫有些納悶。
柳御醫最後一個給沈君堯把完脈,此時剛踏出殿門,聽見他們談話,撫摸著長長的鬍鬚說:“陛下吐血一則是因著劍傷,再者還是急火攻心,至於黑臉嘛,陛下喜靜,你們這樣鬧他,陛下臉不黑才怪。”
煎了藥服下,柳御醫說:“陛下要靜養些時日,這些時日不要勞累傷身,陛下年輕,很快就恢復好了。”
是以沈君堯養傷的這段時日,宣室殿除了御醫和本殿的宮人,不再讓外人出入。
沈君堯很腹黑的,又把妙宜留在了宣室殿。
“要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妙宜把茶杯遞到他手中,恨恨地說,“陛下,你要是捨不得我,就直說呀,你猜我會不會留下來?”
“陸姑娘,你會留下來嗎?”沈君堯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神色認真地說。
“會呀!”妙宜第一次聽到他叫她陸姑娘,面前端方有禮的男子讓她一瞬間晃了神。
可她還是說了“會呀”。
陸妙宜本來就沒有什麼追求,只想舒舒服服苟下去,抱著皇帝的大腿,她能吃穿不愁,傻子才不答應,再者,她是有些喜歡他的,不全是為了抱大腿。
十日後,皇帝又開了大朝會。
朝臣們已很久沒見皇帝陛下了,見面自然熱絡地問東問西。
沈君堯還是一副清正的模樣,一一謝了各位朝臣的關心。
他此番開大朝會是為了解決此戰的殘留問題。
姜國敗了,皇朝上下皆是欣喜不已。
兩國約定,姜國派質子來皇朝。據說原本姜國要送和親公主,被聖上給拒絕了。
姜國質子是姜國皇后所出的嫡子,也是姜國唯一的嫡子,此番質子來皇朝,可將姜國徹底控制在皇朝手中。
姜國如果再敢侵擾皇朝,他們的嫡子便會人頭不保。
妙宜想沈君堯君子一般的人,手段竟然這樣厲害。
大朝會後,沈君堯回到宣室殿書房來,叫來了內廷宮宮令,傳了聖旨:“長樂宮淑妃掌嘴三十,每日跪在長樂宮宮門外反省已過一個時辰,什麼時候知道自已錯了再來見寡人。”
長樂宮裡,淑妃跪著接了聖旨,癱坐在地。
“綠兒你說,聖上是不是知道了,他知道我殺了那個賤婢,所以才罰我每日跪在宮門外反省,不,我不怕,他沒有證據的,那個賤婢禍亂宮闈,本宮不過是幫陛下剷除了一個妖女罷了。”
淑妃握緊拳頭,又恨恨地說:“那個賤婢,聖上必是知道本宮把她逐出了宮才罰本宮。”
淑妃假模假樣在長樂宮宮門外跪了三日,便跑到宣室殿求見沈君堯。
她素衣淡妝,卸掉了釵環首飾,跪在宣室殿外哭哭啼啼:“陛下,妾知錯了,妾只是為了您好,那位陸姑娘心懷齷齪,藏了那樣腌臢的東西,妾看見了一時氣急,才處置了她。妾的身心都是為了陛下好呀,是陸姑娘自已要出宮的,不是妾非要趕她。”
“淑妃還是不說實話嗎?”沈君堯從殿內踱步走出來,負手立在她身前,言辭冷冽。
“娘娘,您為什麼要害陸姑娘,陸姑娘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殺了陸姑娘?”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淑妃的身形霎時頓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到綠兒一身鵝黃色的薄紗裙跪在殿階上,用婉轉的聲音控訴著自已。
“陛下!”她音色婉轉動聽,“奴婢昨日收拾屋子,發現娘娘藏於櫃子裡的書信,淑妃娘娘蓄意陷害陸姑娘,還僱了殺手把陸姑娘殺了。”
綠兒說著還想用手去抓沈君堯的腿,沈君堯耐著性子忍住把她一腳踢開的衝動,聽她在這裡狗咬狗。
“你胡說!”淑妃站起來就要伸手打綠兒,綠兒剛想抱住沈君堯的大腿,沈君堯已經默默往後退了幾步。
“啪!”一記耳光打在了綠兒臉上。
“賤人!本宮平日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汙衊本宮?”淑妃咬牙切齒地說。
“淑妃娘娘,奴婢就是個小宮女,您打奴婢做什麼?莫不是您還想要殺了奴婢?”綠兒捂著臉嗚嗚地哭了。
“陛下,奴婢說的沒有半句虛言,都怪奴婢沒有及時規勸娘娘,才讓娘娘釀下滔天大禍。時至今日,奴婢把這一切說出來才能讓娘娘重回正途呀!”綠兒抽抽搭搭地說。
“是本宮殺了她,本宮殺一個礙眼的奴婢再正常不過了!”淑妃已經氣瘋了,開始胡言亂語。
沈君堯眼眸漆黑,聲音冷淡:“淑妃既已承認了,倒省下許多工夫。”
寧王殿下已經把這幾個月的事情告訴了沈君堯,他原本也沒打算聽淑妃在這裡胡言亂語。
“宣寡人旨意,長樂宮淑妃,屢次行為不端,擾亂後廷秩序,即日起廢黜四妃之位,降為婕妤。”
沈君堯頓了頓,說:“寡人看在大司空的面子上,留你在宮裡,望你今後好自為之。”
沈君堯說完不再看她一眼,大步回了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