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珏與葉傾瑜回去自已的住處補覺了,林聽絃一夜未睡,早早地洗漱完,也沒讓人準備轎攆,自已神采飛揚地來到金鑾殿上朝。

葉傾琰的步伐從容堅定,自信的儀態無不彰顯著強大的氣場,令文武百官紛紛敬畏低頭,跪地參拜,呼聲震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葉傾琰沉穩地坐在龍椅上,如同蒼穹之下的一條盤龍,勢不可擋。

“眾卿平身。”

“謝皇上——”

朝臣們紛紛起立,摩擦間傳來細微的毛絨之聲不絕於耳。李隆高喝道,“上——朝!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朝堂暫時一片靜默,林聽絃躍躍欲試,本來都已經做好好擼起袖子吵架的準備了,誰知道等了半晌都無人動彈,心想這可不行啊,沒人吵架那得多無聊,既然沒人主動,那我就來讓你們被迫主動好了。

林聽絃微微一笑,笑比河清,面上不動聲色,心裡打著小九九,他上前一步躬身拱手,緩聲開口:

“啟稟皇上,臣有本啟奏。最近因皇上頒佈廢除三妻四妾這項聖旨之後,民間已有不少百姓與妻妾和離,但是因此而來的民間糾紛不少,頗有沸騰到頂之勢,因而臣特擬定了民政局,專司辦理結婚與和離之事,大理寺還可與民政局協理解決民間各種糾紛,以期稍解民間之困。”

林聽絃從懷裡掏出一摞紙,李隆接過了遞給葉傾琰。那摞紙多發十幾張,事無鉅細地寫出了民政局大大小小二三十個官職,其中一項還標註了官職所在的職責是為朝廷擬定法律法規草案、提議等。

林聽絃接著說道,“既然廢除了三妻四妾,那麼就該實施一夫一妻制度。”他根本不給眾人驚訝震怒的機會,連個話口都不留,語速飛快地說道,“所謂一夫一妻制度,乃是一個男人終身只同一個女人結婚,再無小妾外室和其他鶯鶯燕燕,相反的,一個女人終身也只能同一個男人結婚,若是脾性不和、或者其中一方離世則不必守寡,可以重新找愛人結婚共度一生。”

靜謐的朝廷只有林聽絃一個人口若懸河,說得滔滔不絕,好容易等他把話留了個氣口,朝堂之上簡直炸開了鍋,潮水般反對的聲音湧了過來。

“皇上,廢除三妻四妾制度已是極限,我大熙怎可執行一夫一妻制度?”

“林學士這提議過於荒唐了,還從未聽說過有誰終身只有一個女人,若是那個女人無法孕育生子,豈不是斷了後代?”

“杜大人所言甚是啊,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林學士的提議固然好,可惜苦於年輕不懂得把事情考慮周全!”

“正是,環顧周遭強國,有哪個如同我大熙一樣只有一個妻子,還以為我大熙已經窮到只能娶一個女人了,豈不是白白讓人捏了笑柄讓人笑話?”

林聽絃睜著死魚眼,默默地任由他們口水橫飛說個不停,注意力全在袖子裡的雙手,左右手翻飛重新翻花手玩兒。他還真不能反駁問他家有皇位要繼承嗎,畢竟這裡可是大熙,萬事都有可能發生,他可不想打臉。

“皇上,臣以為此法不可行,必會使民怨沸騰!”

“臣附議,老祖宗千百年定下的規矩,豈能讓一個黃毛小兒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我大熙江山無人了嗎!”

葉傾琰坐在龍椅上,始終沉浸式地看著紙上的擬稿,底下的人吵成了一團一個字都沒入的了他的耳,忘我地翻閱紙張,時不時還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林學士還年輕,提出的建議是好的,只是還需要多多思考,體察民情後再做決定。”

“鄭大人所言甚是,林學士還是回去給孩子餵奶吧。”

等聲音終於稍微靜了點之後,林聽絃終於捨得開口了,他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自已的聲音變得威嚴,“諸位大臣的愛心我心領了,大臣們的意見我也都收到了,既然諸位大臣對我這黃毛小兒意見不小,那麼可否請聽小兒細細說來。”

葉傾琰終於從厚厚一摞紙抬起頭,欣賞地看向林聽絃,他也想知道,這次林聽絃會怎樣反駁。

“一夫一妻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麼可怕,不必視作洪水猛獸,也不用把老祖宗搬出來嚇唬我,臣剛才也說了,男女將來都可以去民政局和離,既然離婚已經不是問題,那麼子嗣後代自然也不是問題。諸位大臣視開枝散葉為第一要緊的事,臣自然不能辜負大家的信任,若皇上同意建設民政局,臣向大家保證,諸位的擔憂絕對不會是民間的擔憂。”

“眾臣都希望百姓安居樂業,臣心中溝壑萬千,抱負萬千,若是一一得到施展,何愁不會國富民強?”林聽絃微微一笑,坦蕩瀟灑,溫文爾雅地朝著群臣,恭恭敬敬地俯身拱手,朗聲道,“還請諸位大臣,給林聽絃一個施展身手的機會,我必不負眾望,還給各位一個不一樣的大熙!”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等同心,定還這乾坤一個盛世!”

金鑾殿裡迴盪著林聽絃擲地有聲的話語。

“唯有上下同心,才能勠力前行,林愛卿說得妙極,說進朕心坎兒裡了。”葉傾琰讚賞道。

林聽絃微微喘息著,捂著胸口不動聲色,剛剛語氣激動了一些。

葉傾琰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朗聲道,“朕已閱畢林愛卿的草案,林愛卿的草案提議非常之成熟、大膽,無有錯漏之處,便即可擬旨建立民政局,先行在京城試驗,由內閣大臣宋為擔任局長一職,其餘職位由宋為看著辦。”

葉傾琰淡淡一瞥旁邊,李隆會意高聲道,“退——朝——!”

“宋愛卿留下,你過來看看這個草案,覺得有哪些合適的人,擬定好了人選交給朕。”

宋為低頭上前,接過紙仔細看著。

林聽絃沒想到此次還挺順利,沒有想象中吵得不可開交的場面,對著葉傾琰眨了眨眼,自已功成身退溜出了金鑾殿。

本想著回到景仁宮休息,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返回金鑾殿,指導著二人討論著民政局的詳細事宜。

這一說指導不要緊,三個人說到激動處,接連不耐煩地打斷欲傳膳的太監好幾次,時而爭吵不休,時而激動地直拍大腿。

林聽絃一抬頭,這才發現居然在金鑾殿待了整整一天,期間只喝了幾杯茶水幾塊糕點,此刻天欲破曉天將大亮,甚至都忽略了越來越明顯的胃痛。

心裡猛然刺痛,他眉心一皺,預感不好,不等兩人反應,踉蹌著奔到空地,噗地吐出一口鮮血,心裡吐槽到工作狂就是不好,都特麼的忘記自已有心臟病和胃病了,這下都分不清是從哪個器官裡嘔出的血了,可真是慘。

“聽絃!”

隨著撕心裂肺的一聲驚叫,林聽絃蹙眉,微脫力跌在地上,擦擦唇邊的血跡笑道,“沒力氣了。”

葉傾琰把他扶起來,臉上說不出的擔憂,一個勁兒地問道有沒有事,摔著了沒有,疼不疼。

愣在原地的宋為也不知何來的愧疚感,從心底裡油然而生,揣著袖子像做錯了事,為了緩解心裡無處安放的愧疚感,他只好上前寬慰了幾句。

林聽絃仍舊微笑著同宋為開玩笑,“以後可不敢這麼吵架了。”

宋為這才恍然大悟,知曉他心裡的愧疚感從何而來,原來林學士因為舌戰群儒吵了一天的架才誘發病因,而自已恐怕是病因的矛頭了,自已一時情急,竟然忘了林學士體弱多病,不禁一拍自已腦門,暗道自已真是魯莽。

林聽絃神形一鬆,放任自已暈了過去,葉傾琰也不再管宋為,把他打橫抱起放在了御輦之上,親自送他回了景仁宮。

熬好藥之後,林聽絃醒了,皺著眉一口一口艱難地喝藥,胃卻跟造了反似的吐個不停,吐出了絲絲鮮血後才終於勉強止住,卻不曾想吐得狠了連帶著心臟也絞痛,雙重病痛之下,林聽絃痛得在床上打滾,翻來覆去烙煎餅。

葉傾琰急得雙目赤紅卻毫無辦法,哄著把三碗藥喂完後,人早已痛昏過去,眉心擰結額頭溼汗,即使已經沒了知覺,葉傾琰仍舊能聽到懷裡人激烈的心跳之聲,咚咚咚幾乎要跳出胸膛。

林聽絃被病痛折磨得開始低熱,紮了針灸又開始發抖,整個人在三層棉被之下顫慄不停,火盆端了一盆又一盆,景仁宮內,外面銀裝素裹白雪皚皚,屋內溫暖如春,儼然兩個季節。

“水……水……”

彷彿有誰輕輕把自已抱起來,嘴唇被灌進了清涼解渴的水,沁人心脾,林聽絃沒喝夠,抱著自已的那人溫柔地說道,“聽絃,先不喝了,怕你胃口受不了一會兒還吐,我們先緩緩一會兒再喝。”

怎麼連水都不讓我喝?

林聽絃委屈地流淚,被那人低頭深情吻去。

林聽絃是被一陣奶聲奶氣的嬰兒聲喚醒,他抬眸望去,葉君澈把葉傾琰抱在懷裡親暱地摟著。

晚霞透窗而來,林聽絃坐直了身子,倒覺得此情此景很像充滿了煙火氣息的尋常人家,父親逗著孩子,母親偷懶在床。

母親……

林聽絃被自已的想法嚇了一跳,差點跌下床,鬧出的動靜吸引了逗弄孩子的葉傾琰,他抱著孩子過來,給林聽絃抱著,“這孩子長大了不少,你來抱抱。”

林聽絃蹙眉接過孩子,心裡不捨的情結越發濃烈,他低頭親吻葉君澈稚嫩的臉龐,孩子咿咿呀呀的,非常可愛活潑。

林聽絃體力不支不能久抱,便讓葉傾琰抱回孩子,自已下了床活動,做著力所能及的小運動。

“孩子長大了後,傾琰有沒有想過他將來是找太傅教書還是有其他想法?”

葉傾琰挑眉看著做操的林聽絃,心不在焉地回道,“那聽絃有什麼想法?”

“我想讓他出去讀書,和普通孩子一樣去上學,鍛鍊他的社交能力和三觀。”

“三觀是指哪三觀?”

“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見的人多了,眼界就開闊了。”林聽絃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還有一件事忘記跟你說了,既然創辦了女子學院,那麼普通的學院自然也不能少,這個學院是男女都能進的,教學內容是和女子學院一致的,教授新思維,新想法,涵蓋了初級數學、初級語文、初級化學、初級生物等等知識。”

葉傾琰又疑惑了,“有了女子學院為何還要創男女都能進的學院?”

林聽絃適可而止地停下了做操,隨意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給自已斟茶。

“新學院能讓學生們有更好地認知能力,這樣才能更好地知道男女該如何自如地相處,還能學習更多老學究不會的新知識,我大熙都能接受同性相愛結婚了,和女孩做同學一起學習自然也能想得開。”

葉君澈哇哇地哭了,葉傾琰有些慌了手腳不知該怎麼辦,嘀咕著才剛剛喝了奶怎麼就哭了,林聽絃鼻尖傳來了味道,淡淡地提醒道,“娃屙了,你把他交給乳母吧。”

“……”葉傾琰頗有些嫌棄,皺眉把孩子遞給乳母。他拍拍手,坐到林聽絃身邊,見他眉清目秀雙瞳剪水分外好看,心中心猿意馬,顧及著他剛醒也不敢動他,只用虎視眈眈的雙眸盯著他。

林聽絃吃驚地問道,“怎麼,想要了?”

葉傾琰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的臉色刷地變了,心裡登時一痛,他捂著胸口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每到這個時候我心裡總有一種排斥的聲音,彷彿在提醒我什麼。”

葉傾琰一滯,臉上帶著不自在的表情,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想必是還沒休息好吧,一會兒用過膳給你按按摩,你好好睡一覺,接連想出這麼多的國策來,鐵人都頂不住。”

林聽絃點點頭,任他哄著自已安心地在他懷裡睡去,葉傾琰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的睡顏,喃喃自語:“林聽絃,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呢?”

回答他的只有一屋靜謐和林聽絃沉穩的呼吸聲。他打橫抱起林聽絃,抱到床榻上,給他掖好被子,輕輕地親吻他的眼角。

“我是真的愛你,聽絃,別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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