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不動雨沾塵,搖落房角半香丁。風是吹不起被雨打溼的塵土卻吹得那破房門和窗戶“吖吱”作響。

付東流看著陳逸風手中的石子震驚地說“這是靈石。”他臉頰漲紅雙拳緊握壓低聲音道:“在《修真手扎》上寫著:靈石,靈氣凝結之物也。有靈根者,掌石引靈入體以聞道,入修煉之始。是以為,引氣入體為煉氣,修仙之壘土也。”陳逸風雖說十幾年沒摸過書本但和書童付東流過了十幾年閒時就跟著學字打發時間。其實,陳逸風很羨慕每天都能出入書房的付東流,因為每本書就是一個世界啊!再就這《修真手札》一兩銀子一本是大街貨,不知多少渴望邁入修仙界的市井中人為之掏錢。但仙根難覓,十分稀少,大多數人也只是坐而論道罷了。這《修真手札》的起始篇不知道有多少人言論過,這意思陳逸風還是懂的,所謂天才就是拿起靈石就懂引氣入體開啟仙資,沒仙資的人就算把靈石吞了也只有噎死的份。

這樣一想他便臉色一白,手也跟著發抖起來。“這靈石都放在我懷中大半天了我都不知道引靈氣入體,我豈不是沒有修煉的天份。”這樣一想陳逸風就覺得手腳無力,腦袋被門擠了一樣迷糊,一時茫然無知。大概人都是這樣當知道自已和成功擦肩而過時都會被震驚從而迷茫,還有心底一絲不服氣的不甘。

“逸風哥,怎麼了?”付東流見他臉色煞白隱隱明白了什麼想伸手去扶陳逸風。陳逸風一把將靈石放在他手上然後迅速轉身掩好作響的門窗。

雨落在塵上化作一粒,越來越多成為水流。洗了院樹溼了磚青,又溼了房內少年心。忽的一道雷劃過沉夜,發出青芒,驚人心卻不落地。

陳逸風聽見雷鳴迅速轉身扶住了付東流,付東流臉色更白渾身發抖,若不是手臂傳來一股沉穩的力道只恐早已癱坐在地。陳逸風將他扶在床上坐下道:“你別安慰你逸風哥,我知道我沒有修煉的天份。你試試有感覺嗎?”陳逸風心中雖是傷感,但也是希望陳東流能開啟修煉之資。付東流蒼白的臉上露出堅毅,只見他鄭重地上點了點頭。

陳逸風拍了拍他的頭像兄長一樣露出慈愛的笑容。一夜無語,風擾人心。

雨擾了一夜清夢,次日鳥出山林空氣清新,正所謂風和日麗格外喜人。昨晚一夜無眠,陳逸風疲憊地掀開被子。也對是誰也一定無眠,要知道仙根難覓,靈石更是稀少,奈何身不具靈根無法納氣。

但陳逸風心中也有一絲安慰,就是付東流身具靈根。他是陳逸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付東流的快樂便是陳逸風的快樂,他的成就也會讓陳逸風引以為傲。

此時盤坐了一夜的付東流睜開雙眼,只覺得眼目異常明亮舉手投足有以前沒有的力氣。付東流看見陳逸風關切的眼眸,笑了笑從床上爬了起來。“是不是靈石沒有了?我還有一顆大的就藏在相府外,我去拿給你。”陳逸風心思也有些縝密,知道那巴掌大的靈石放在衣物中容易被發現,昨晚就只在懷中兜了那八枚小的靈石。

付東流一把拉住陳逸風道:“靈石太夠了。”便伸出手心,只見手心少了一顆無色小靈石。付東流四處觀望認定催起的管家還沒來便壓低聲音道:“那閃著雷光的靈石我吸收不了,但我只吸收了一顆這白色靈石就煉氣一層了,這一定不是一般的靈石,而且其它三顆白色靈石感覺比我吸收的不知多了多少!”付東流將四枚泛著電芒的靈石遞給了陳逸風道:“這靈石我無法吸收就還給逸風哥了。”

陳逸風催辭道:“說什麼‘還’從小我的就是你的,你拿著吧。現在用不了不代表以後沒法用。”付東流苦笑道:“逸風哥,我是木靈根吸收雷靈石不就是找死嗎?這三枚無屬性靈石我是不會和你客氣的,再者說從小我就丟三落四的放在我身上就像扔大街上了。”

“好的,說不定以後可以換木靈石呢,就暫時放在我身上了。”陳逸風就把靈石放在懷裡,準備出去放馬了。“相爺去了皇朝你這伴讀就落了空閒,府里人都喜歡你不會安排你做其它事,你就要抓緊時間不要浪費老天爺賜下的仙緣。”

“好的,逸風哥放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付東流笑著送他出門。

其實《修真手札》上的內容付東流能倒背如流,他是風.木靈根。所以不像木靈根一樣不能吸收雷屬性靈石,只是他天生懼雷又怎麼會引雷入體?又或者說他知道靈石無時無刻散發的靈氣對人體有益。

付東流不想修煉,他想看看那人的背影。於是他開啟了紙糊的窗戶向傭人房大門口看去,只是他失望了因為他沒有看見自已想看的背影只看見了一隻草鞋上的腳後跟。那腳後跟一下子隱在牆裡,付東流覺得心中有點失落。只見一道被腳後跟揚起的水漬在空中轉了個圈撲在了積水的路面,又濺起些許小水花。這時他注意到道路已積滿了水。

昨晚的雨可真大!

看著微微積水的小院付東流突然發現自已後天就十二歲了。十二年如隔夢一般,他原本想自已以後也會像這過去的 十二年一樣囚在相府的小院中。但現在他不同了,他能放肆地想很多事。

他要做出決擇,他有著前所未有的勇氣。

淌著水的地面,草鞋踩上去很舒服。清涼的雨水從草鞋的縫隙中擠進,親吻著腳底,讓人感覺到昨晚雨水的挽留。體會腳心的清涼,陳逸風牽著白馬一路踏水前行。有時腳底殷實時而土壤鬆軟,再不慎一腳踏進積水的坑中濺起飛揚水花,溼了腳底,浸了腳背,打溼了半條褲管,也有少許水花濺在他的臉上和馬的馬鬃。小白晃著腦袋躲開飛濺的水珠,後來發現蔽無可避才老實地任水珠拍打發出厭煩的聲音。

後來陳逸風發現自已雙腿的褲管都溼了,索興捲起褲子一路東衝西撞專挑積水多的地方走,激起水花滿片。

“小白今天帶你去另一片好的草場大吃一頓怎麼樣?”陳逸風拍著馬頭淌著水說道。白馬點了點頭,“哼哼”了幾句表示在看在有草吃的份上,不與你這個喜歡淌水玩的小屁孩一般見識。

在去另外一塊草場的路上,經過了村裡最老的樹。一群抱著孫子的老人在這裡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原來最老的樹已經壽終正寢,昨夜被一道閃電擊倒了。只見樹根裸露新土翻出,樹身一片殘枝敗葉滿地。所幸倒下來的樹幹沒砸到房屋造成人員傷亡,唯一造成的財產損失就是樹下和石桌棋盤被砸得粉碎。不少老人抱怨以後不能來這大樹下乘涼對弈,就是下棋也少了幾分快意。眼前倒下的老樹很大十幾個成年男子都抱不過來,陳逸風還記得去年夏天他牽馬走過的時候老樹挺立蒼穹撐開碩大枝葉投下陰影的場景,他當時恨不得那枝冠遮住太陽這樣他

就不用暴露於火辣的太陽之下。

樹大招風,這樹風沒吹倒它,但引來了雷,讓它焦黑一片。

再大再老的樹都會倒下,可來年它倒下的地方會再生出一株幼苗。這幼苗是老樹折斷的根,是它生命的延續。一年一年不知寒冬酷暑,如不是蟲子的啃食,牛羊的踐踏,頑皮小孩的折斷和謀生木工的砍伐它一定會在原來的地方,投下不一樣的陰影。

就像那些抱著孫輩的老人,生命其實就是如此。

看著倒下的大樹以及抱著孫輩的老人,陳逸風意識到自已十四歲了。他心裡突然生出一股衝動,一股他兩年前想都沒有想的衝動。

他想去外面看看。

“我知道自已沒有靈根 ,我一定要以武入道。”

總要到外面走走,去見識一下從未有過的不同:

少年遊,未及仙途不回頭。少年嘆,些生未能踏九州。

一罈酒,年少惜才未飲幹。酒一罈,心有豪情空有憾。

遊年少,為何不能狂而笑。嘆年少,奈何無氣肚中燒。

少年遊少年,自當一往無前戰九州。

少年嘆少年,自是心中顧悸笑白頭。

少年是老夫,老夫一生平庸已成叟。

老夫是少年,定要紅塵取劍鬥蒼穹。

這是相爺寫的詩,自掛書房一隅,自名《少年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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