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年前，葉娜記得很清楚，這個清冷但溫馨的孤兒院來了一位新朋友。
他來的時候，正下著大雨，那時夥伴們都睡著了，只有葉娜一個人靠在床邊的牆上，藉著皎白的月光，畫著一幅還未完成的全家福——當然是孤兒院的全家福。
窗外一紅一藍閃爍著的燈和院長奶奶的交談聲吸引了葉娜的注意，她放下畫板，爬到了窗臺上，好奇的想弄清發生了什麼。
她看到了一輛警車，兩個警察，懷裡還抱著一個小男孩，正在同院長奶奶聊著。雖然她不認識那個男孩，但她隱約的感覺到這個家庭又要擴張了！
眼看院長奶奶抱過來了那個男孩，葉娜就迫不及待的穿好鞋子，連外套也沒顧著穿。為了避免吵醒其他小夥伴們，她小心翼翼的開啟門鑽了出去。待門被輕輕關上的那一刻，她如同離開牢籠的鳥兒，急忙飛奔著去看新夥伴。
在樓梯道，院長奶奶抱著小男孩上來了，她注意到了葉娜，知道葉娜是出於好奇，不僅沒有讓葉娜回床上睡覺，反倒笑眯眯地拉著她一起照顧小男孩，於是她們一起把小男孩抱到院長的房間裡。
“噓……看他快睡覺啦！”
院長奶奶見葉娜忍不住想伸手給他打招呼時，連忙用手指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葉娜也趕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看小男孩緩緩將眯著的眼睛閉緊，院長奶奶，嘴角也不禁輕微的上揚，她摸了摸葉娜的腦袋，說：“我們也該睡覺了。”
葉娜仰起小腦袋問院長奶奶：“奶奶，他睡你的床，那你睡哪裡？”
“奶奶要睡在你們臥室空著的床上啊。”院長奶奶笑眯眯地說。
樓上的儲物間裡還剩這幾張沒有鋪床單的空床，因為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有夥伴走沒夥伴來，那幾張床上早就已經落滿了灰塵，但葉娜不知道，她以為院長奶奶也睡在像她們一樣柔軟又溫暖的小床上面。
“奶奶，娜兒想留在這裡看他。”
“娜兒不困嗎？明天不是還要去公園畫畫嗎？”
“娜兒會去睡覺的，可是娜兒想先看看這個哥哥。”
“呵呵……”院長奶奶慈愛地颳了一下葉娜的鼻子，說:“那娜兒一定要照顧好哥哥啊，奶奶相信娜兒可以的！”
“娜兒會的！”娜兒自信地回應道。
院長奶奶輕輕地關上了房門，房間內只有爐火噼啪的響聲。葉娜盯著這個小男孩，這時，她發現男孩白淨的臉上有一道清晰的淚痕。
“哥哥不哭……娜兒在這兒……”葉娜邊說邊用手幫小男孩擦掉眼淚。
可葉娜的手剛碰到小男孩的臉，小男孩突然睜大了眼睛，猛地一下坐了起來，把葉娜嚇了一跳：
“啊，原來哥哥沒睡著啊……”
“你是誰”
“院長奶奶是讓娜兒來哄哥哥睡覺的。”
“你一個小屁孩兒，打算怎麼哄我睡覺？”
“嗯……娜兒會講故事，會唱歌……你會畫畫嗎？娜兒可以教你畫畫，你看，院長奶奶還把我的畫掛在了那兒呢！”說著，葉娜伸手指向爐壁上的一張畫。
“就你這畫畫水平還想教我，看著吧，小屁孩兒……”譚寂不屑地說。
他從床上跳了下來，跑向床邊的寫字檯，拿了紙和筆，葉娜趕緊跟了過去，只見譚寂隨手幾筆，一個生動的小女孩躍然紙上。
“哇！好可愛的小人，她跟娜兒一樣戴著蝴蝶結，是娜兒嗎？”
“就是你，送你了，拿著！”
“謝謝哥哥，娜兒很喜歡，娜兒拿了糖果跟你換！”
“你叫娜兒是嗎？我不要你的糖，你自已留著吃吧！”
“那哥哥能教娜兒畫畫嗎？娜兒也想像哥哥一樣厲害。”
“學這有什麼用？繼續畫你的鬼畫符去。”
“有用的，琴姐姐說可以拿畫賣錢，這樣我們就會有好多好多糖果，有好看的裙子穿，還能讓院長奶奶不要再咳嗽了……我偷聽到琴姐姐對院長奶奶說要帶她去大城市，就是那種非常大的地方，比我們這裡還要大很多，可奶奶說她不願意丟下我們。他說我們這幫小崽子們只剩下他這個老太太了。我想買一個大房子，然後讓所有小夥伴都住進去，這樣院長奶奶就也只剩下我們這群小崽子了。”葉娜一股腦把自已幻想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譚寂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不禁被她的天真可愛感動到了，換作平時，他可不會隨便答應別人什麼要求，但是他覺得葉娜是個例外。
“……好，我答應你教你畫畫，但我們要玩個遊戲。”
“什麼遊戲？捉迷藏嗎”
“不是，我們來玩一個叫‘我不認識你’的遊戲，白天的時候，你要裝作不認識我，不能和我說話……”
“不行！娜兒還要學畫畫呢！”
“你要是不願意玩，那我就不教你了。”
“娜兒玩，娜兒願意玩的。”
“那好，你要在白天裝作不認識我，只有晚上睡覺時間過後你喊我我答應才算，如果我沒答應，那你就要繼續裝作不認識我。先說好，如果你沒有按遊戲規則來，那我就不教你畫畫了。”
“好，娜兒知道了！”
二
葉娜像黑夜裡的一隻小貓，豎起耳朵，分辨著院長奶奶的腳步聲是從哪傳來的。等它一靠近，她就立馬閉上眼睛假裝睡覺，聽著它又漸漸變小後，葉娜把眼睛又眯成一條縫，偷看院長奶奶是不是要離開了……
最後在葉娜的注視下，奶奶“吱呀——”一聲推開木門。
在關上門的那一刻，葉娜也隨之起身，慌忙穿上外套和鞋子，偷偷摸摸地跑到房門那裡，將耳朵靠在上面，等確定院長奶奶的腳步聲在樓梯道內越來越小，才飛奔到譚寂的房間。
這一切都變得行雲流水了。
“哥哥，你今天白天怎麼那麼愛哭啊？比妞妞還能哭。”
在葉娜注視著譚寂“妙筆生花”的同時，他側過臉來問他，譚寂的手頓了一下，但他還是說了：
“那是弟弟愛哭，不是哥哥，娜兒，下次要是再看見弟弟哭了，能不能給他一顆糖果哄哄他？”
“咦？可那不就是哥哥嗎？弟弟又是誰？”
“愛哭的是弟弟，不是哥哥。嗯……這樣吧，我用黑筆在我的眼睛下面點一個點，有點的是哥哥，沒點的是弟弟，這樣娜兒就區分得開了。”
“那弟弟是哥哥嗎？弟弟能教娜兒畫畫嗎？弟弟知道哥哥和娜兒的事嗎？”
“弟弟不行，弟弟是個小笨蛋，只有哥哥才能教娜兒畫畫，弟弟什麼也不知道。”
“弟弟是不是比娜兒還笨？娜兒不像弟弟那麼會哭。”
“對啊，所以娜兒要替哥哥照顧好弟弟，娜兒可以的！”
“是！娜兒最棒了，娜兒會照顧好弟弟的。”葉娜對著譚寂微笑著，月光灑在他們的臉上，書房上，還有他們一起完成的畫上……（@longer看到@color這麼會寫，不禁熱淚盈眶）
三
葉娜對譚寂有著對別的小夥伴不同的情感，雖然葉娜喜歡跟所有的人玩，但在她的心中，譚寂永遠是一個熟悉而又神秘的存在，若有若無但卻十分重要。
一天夜裡，葉娜又從床上坐了起來。現在是悶熱的夏天，蛐蛐的鳴叫讓原本燥熱的夜晚更是“火上澆油”般煩悶。
葉娜睡不著，於是跑到孤兒院的後花園裡乘涼。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是譚寂，他坐在池塘旁邊的長椅上，盯著小魚，又時不時抬頭看看月亮。
葉娜對這一偶遇感到十分驚喜，她馬上跑了過去，悄悄地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問道：
“哥哥你不睡覺嗎？”
“啊！”
“譚寂”被嚇了一跳，他慌慌扭頭看是誰這麼恐怖，才注意到葉娜。
“你……你是上次給我糖的姐姐？”
葉娜看了看他的眼角，發現上面並沒有黑點。
“原來這是弟弟呀！”葉娜心想
“哦……對！是娜兒給弟弟的糖果，因為哥哥讓娜兒在弟弟哭的時候哄……”
葉娜正說得起勁，突然想起來了遊戲規則，馬上捂住了嘴。
“嗯？哥哥？是誰？”
“沒什麼，弟弟不去睡覺嗎？”葉娜裝作剛才什麼都沒有說，視線不停的望向其他地方。
“我睡不著……我想爸爸媽媽了……”譚陽說完，抬頭看了看月亮，吸了一下鼻子，眼淚馬上就要流下來了。
葉娜見狀，慌忙伸手從衣服兜裡掏出一顆糖果，遞給譚陽，哄他說：
“弟弟不哭不哭，娜兒也想娜兒的爸爸媽媽，但他們再也不要娜兒了，娜兒不傷心，因為娜兒知道給爸爸媽媽帶來麻煩了，爸爸媽媽說他們以後會來接娜兒回家的……弟弟的爸爸媽媽一定也會的！”
葉娜順著譚陽的目光，也看向了月亮。聽到葉娜這麼說，譚陽也天真地點了點頭，彷彿得到了一絲的安慰。
但年幼的他們還都不知道，孤兒院便是拋棄的代名詞……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亮，倒影落在小池塘中，譚陽伸出手試圖碰一下，幾下都沒碰到，他氣憤地撿起一塊石頭砸向那個月亮，“咚”的一聲，池中的月亮破碎了，可沒過幾秒，又恢復原樣，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可譚陽覺得這一幕很是刺眼。他想起來了那天夜裡……在哥哥撲向自已之後……自已什麼都不記得了……
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大街，爸爸媽媽都不見了，只有一群警察圍著自已，在無數個日夜被警察帶著尋找爸爸媽媽無果。
他明明是有爸爸媽媽的，還有個寵他的哥哥。警察憑什麼說他是孤兒？憑什麼把他送到這？
他想媽媽做的飯了，他想讓爸爸再陪他玩一次舉高高。他還想……哥哥了。
譚陽又想哭了，但他已經沒有眼淚可流了，這幾天已經哭的太多了。
他扭頭看向現在唯一陪在他身旁的人，這個小女孩，明明那麼瘦小，可她的身體像是有巨大的力量支撐著她，好像無所畏懼，像小太陽一樣照耀著，驅散黑暗！
可他又覺得把葉娜比作是“月亮”更貼切一些，有種神聖感，洗滌內心的汙垢，潔白的月亮灑落身上，讓他感到安心。
這是譚陽第一次在孤兒院中感到溫暖與陪伴。
聽著魚兒遊動的水聲，在這悶熱的夜裡，竟捕捉到了舒適。漸漸的，譚陽在這種氛圍中睡著了……
“弟弟？弟弟……你怎麼睡著了？娜兒帶你回去！”
葉娜搖了搖不知不覺倚在自已肩上的譚陽，準備拉他起來。一瞬間，他睜大了眼睛，坐了起來。
“弟弟？”
“娜兒……”
聽到了熟悉的稱呼，娜兒一喜，問道：“哥哥？”
“對，是哥哥，謝謝娜兒幫……”
“哇！原來哥哥和弟弟真的像娜兒想的一樣神奇呢！”
譚寂笑著搖了搖頭，說：“快走吧，再待下去就著涼了，來，哥哥送娜兒回去……”
他站起來，跺了跺腳，俯下身去拉住葉娜的手……
四
“十，九，八……三，二，一！我來了哦～”
樓外傳來了報數聲。葉娜聽到了琴姐姐的聲音，又將自已往裡面縮了縮，確保從外面發現不了她。
今天是一週一次的娛樂日，每到這一天，院長奶奶都會拿出一小塊蛋糕作為獎品，贏了的話就可以享用到這美味的蛋糕。
孤兒院並沒有多少錢，做不到每人一份，只好用捉迷藏來逗小朋友們開心。要是以往，葉娜會故意輸掉遊戲，讓弟弟妹妹們吃，可這一次她想贏，她想把蛋糕送給譚寂哥哥作為教她畫畫的禮物，又想把蛋糕送給譚陽弟弟，為了讓他在想家的時候不再哭了。
葉娜在孤兒院裡面住的時間算長的了，她知道一處躲貓貓的秘密基地——就是院長奶奶的桌子底下，她才不會輕易暴露這個秘密基地呢，要不是想要贏得那個蛋糕，她現在早就被發現然後站在一邊看弟弟妹妹們玩鬧了。
“咚咚咚！”腳步聲越來越近，葉娜緊張地捏住衣角，將自已縮成一團。
過了一會兒，有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是院長奶奶的咳嗽聲，門被開啟了。
“劉警長，我們進來說吧。”葉娜聽出來了這是院長奶奶的聲音。
劉警長？那是誰？葉娜回憶著……她記得看見過一個身穿警服的叔叔抱著譚陽，當時可把小男生們羨慕壞了，是那個人嗎？
腳步聲漸漸靠近桌子，最後“砰”地一聲，門被關上了。
葉娜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出聲，她有一種預感，將有一件不好的事情發生。
……
等院長奶奶和劉警長商量完事都離開了之後，葉娜飛快的衝出房間，跑下樓梯，她的腿蹲的時間長了有點發麻，在跨下最後一級樓梯時，渾身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可她的心裡只被剛才的談話佔據了所有……
院長奶奶笑著說：“我這老太太也一把年紀了，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我看得出來你很想領養譚陽，只是心裡有所顧慮吧？”
“老人家說的對，我妻子因為身體原因無法生育，對養子的要求很高。”
“我懂你的意思，劉警長是怕夫人不願意領養譚陽這樣的孩子吧？也確實，譚陽已經四五歲了，而且知道自已有親生父母，不知道會不會與你們真正交心啊…但是譚陽這孩子很懂事，要我說，不如讓您夫人也來看一眼，說不定她也喜歡這孩子呢，那時候就可以直接簽訂協議帶走了，不用再麻煩你們來回跑。”
“也好，我下週帶她一起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劉警長…”
葉娜不太懂他們說的“顧慮”是什麼意思，她只知道譚陽弟弟要被領養了！
葉娜對“領養”這個詞並不陌生。院長奶奶跟她說過，有人領養就代表有了新家，就代表會有新的爸爸媽媽，也會對她特別好。但是葉娜不想被領養，她的爸爸媽媽說過他們會回來接她的，而且她不想離開院長奶奶，不想離開孤兒院的每一個小夥伴。
她不知道如果譚陽被領養後會怎麼樣，她只知道她不想讓譚陽走，不想讓譚寂走，她想讓譚寂陪著她，繼續教她畫畫，她也可以繼續幫哥哥哄弟弟了。
葉娜跑得越來越快了，耳邊有風呼呼地吹過，還有自已急促的呼吸聲，她一刻也不敢停，生怕晚了一步哥哥和弟弟就走了。
琴姐姐最先發現了她，看見葉娜飛速的跑來 驚呼道：“娜兒，跑這麼快乾什麼，摔倒了怎麼辦？是發生什麼事了？”語氣裡滿是關切和擔憂。
“弟弟呢？”葉娜無視了琴姐姐的問候。
“哪……哪個弟弟？”琴姐姐有點摸不著頭腦，疑惑的看著葉娜。
葉娜環顧四周，不斷的尋找譚陽的身影。遠處，一群已經被琴姐姐找到的小夥伴們已經做起了其他遊戲。
譚陽則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在用一根樹枝逗不知從哪飛來的麻雀們，目光這時被琴姐姐的聲音吸引過去。
譚陽看著朝自已走來的葉娜，有些疑惑，下一秒，他被葉娜整個抱住。
“姐姐，沒事……下一次的躲貓貓你一定能贏的……”
譚陽以為葉娜哭泣的原因是輸掉了遊戲，但他耳邊傳來葉娜哽咽的聲音。
“弟弟，弟弟不會走的對吧……弟弟不會離開娜兒的……”
譚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些不知所措，可他還是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嗯，不會走的！”
五
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
在這一個月裡，始終沒見到那個警察叔叔再出現，葉娜猜肯定是他們又不想要弟弟了，不自覺心情輕鬆了好多。
每天晚上葉娜照常偷偷去譚寂的房間學畫畫，白天照顧譚陽。現在葉娜已經可以惟妙惟肖的畫出很多人了，她的經常抱著譚寂教她畫出來的畫，坐在床上一看就是幾十分鐘，直到睏意襲來。
而譚寂似乎也成為了葉娜在孤兒院——以至在她的整個童年時光中最重要的夥伴。
譚寂有時候也會給葉娜講故事，講他和他重生前朋友們發生的趣事。每次葉娜都會瞪大雙眼，那雙眼睛在月光下是如此的皎潔。
葉娜聽到精彩的地方總是會捂住嘴巴，幻想著自已也能像譚寂一樣，能在孤兒院以外的世界去玩玩，葉娜除了公園，S市的其它地方還一個都沒去過呢。
“那時我跟K哥他們決定，等抓到了那個欺負小凱的傢伙，一定要把他打扁！”譚寂有些炫耀般的對葉娜講述自已之前和好兄弟們之間的往事。
“人真的可以打扁嗎？娜兒只看過《貓和老鼠》裡的貓被打扁，但是它後來又被吹鼓起來了！”
“那是假的，娜兒。我原來的爸爸媽媽帶我和弟弟去過迪士尼樂園，裡面有電視上的小人，但是都像我們一樣。”
“迪……迪士尼？”
“迪士尼是個很厲害的人，《貓和老鼠》、《唐老鴨》之類的動畫片都是他畫出來的哦。”
“哇！”葉娜再一次捂住了嘴：“娜兒也想當迪士尼那樣的明星！”
“嘻嘻。”譚寂看葉娜這麼激動，不禁也跟著她笑了起來：“娜兒，等我們長大了，我也會帶你去的。”
“真的嗎？謝謝哥哥！”
可能在那一刻，葉娜覺得譚寂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就如同相見恨晚的青梅竹馬一般。譚寂和娜兒原本會在以後永遠生活在一起，在這充滿美好、幻想的孤兒院中。
可……誰讓譚寂和譚陽生來就是命運不凡的人。
一天晚上，葉娜俯身在自已房間的桌子上畫畫，是幾個月前葉娜畫過的一張全家福，她準備用新學的畫畫技巧再把它變得更好看。
而且她準備把譚寂也畫上去。
葉娜將原本畫的不好的地方又擦掉了……這時孤兒院的大門外傳來了車的聲音。
“是誰？”
葉娜起了疑心……她的手繼續修改著全家福，但心卻一直在怦怦跳……不一會兒樓梯裡響起了院長奶奶說話的聲音：
“歡迎歡迎，劉警長和……您夫人？呵呵，請上來吧！”
“……”
“是那個警察叔叔！他怎麼又來了？是來帶走譚陽弟弟的嗎？”
葉娜有些發慌了，她只能用畫畫來強迫自已平靜下來，掩飾著自已的不安，但耳朵一直豎著在聽門外的動靜。
腳步聲經過了她的房門外，又變小了，是朝著哥哥的房間去的！
葉娜的眼睛不住地有些溼潤了，但轉念間，她想到了譚陽弟弟給她的保證，腦海中回想起了那句“我不會走的。”
她相信他不會丟下自已的！
葉娜重拾信心，更認真地繪畫起譚寂和譚陽的形象。一直到熄燈，樓道也靜得出奇。只有時不時的幾句小夥伴們的笑聲傳來，但葉娜只想知道譚陽那邊怎麼樣了……
她依舊在畫，在描繪著譚寂譚陽的面貌。時間走得也太慢了，葉娜無數次地想衝出去，但她不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裝鎮定地乞求不要帶走譚寂譚陽……
終於，在這煎熬的幾個小時過後，葉娜聽到了一句：“慢走啊……劉夫婦！”
“您也保重啊老人家！”
“我送你們下去吧。”
“那麻煩您了。”
院長奶奶和他們有說有笑的下樓了。在那一瞬間，葉娜飛速地丟下筆，奔去了她一直惦記著的房間，似乎現在譚陽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也是她在這裡唯一的快樂。
她跑到譚陽的房間，推門而入。弟弟還在這兒！
葉娜不禁鬆了一口長氣，但譚陽現在正低頭正對著她。
“弟弟？”葉娜輕聲喊了一下。
譚陽抬起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葉娜感受到了他的疲憊，而正當葉娜以為是譚陽反抗成功才這麼累時。譚陽開始迴避她的目光低了下去……
葉娜看到了他眼角上還殘餘的淚水。
“對不起……娜兒姐姐……”
葉娜聽到這句話後，瞪大了雙眼。這時，樓下傳來的院長奶奶和劉夫婦爽朗的笑聲。
在葉娜的耳中，是如此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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