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

“竹溪, 他怎麼就這麼倔強呢?如果他當初同我服個軟,又何必到下界吃這麼多的苦?”那高位之上的人還是心疼易安的。

“帝尊,少主同你,有什麼區別呢,您當初不也是這樣的嗎?您明明擔心少主,失去他訊息的那二十年,您瘋了一樣的尋少主的訊息,如今他回來了,您又不願將他接回來,何苦呢?”

竹溪看著畫面上的兩人,說到底,帝尊還是心疼少主,起碼,將他送下界的時候,將子衿也一同送下去陪著他了。

百年前。

“父親,您明明可以救下他們的,為何一定要看著他們死去?”

那時的易安,便已經同情下界的一切生命了。

百年前的那場災害,將下界的人,一城一城的埋葬。

易安見不得他們如此受苦,便瞞著自已的父親,私自下了界,挽救他們的性命。

可最終,還是被父親發現,派人將他抓回了三十三重天,被困於刑罰臺上,每日受九道天雷,共八十一道。

“你可知錯?”帝尊站在他面前。可易安從不向父親低頭。

“父親,我不知何錯之有。”

易安受了四十五道天雷,可依舊不承認自已有錯。

“你既然不知錯,那便一直待在這刑罰臺,直到自已知錯那天。”帝尊被他的態度惹怒了,拂袖而去。

帝尊是易安的父親,更是這三十三重天上的帝尊,他的一切決定,都被諸仙看在眼裡,即使再心疼易安,也只能盡了一個帝尊的職責。

那時候的帝尊,總是悄悄的去看易安,看著每日九道天雷,劈在易安身上,他的心更痛,可是他沒有辦法。

“帝尊,已經四十五道天雷了,這樣下去,少主撐不住的,少主既然不肯認錯,不如,將少主送入下界,讓他去下界歷練一番,或許有一天,他能認識到自已的錯誤呢?”竹溪提議道。

第二日,帝尊便下令將易安從輪迴臺送入下界,那一日,三十三重天上,聚滿了仙。

這些仙,對於易安,從來都是包容的,他們是看著易安從小長到大的,只是他犯下的錯,有違天令,雖心疼易安,可沒有人敢為他求情。

日後的易安,是要接掌帝尊之位的,他必須要明白,下界之事,是絕對不能干預的,一切皆有輪迴。

帝尊看著光幕上的易安,他百年前質問自已的話,又彷彿在耳邊響起。

“安兒,如今,你便憑一已之力,看看你究竟能如何救他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帝尊不忍再看易安,一揮手,光幕便消失了。

易安和子衿躺在草地上,看著太陽漸漸西沉。

“主人,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他們今夜,便要去看看這醉夢軒裡,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二人同福伯打了招呼後,便離開了將軍府。不過,不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

“流雲,你不必跟著我們的。”

“公子,將軍交代過,要保護好兩位公子。”

其實易安是理解黎慕的做法的,從福伯提出讓人保護他們時,易安只是以為福伯覺得他們沒有什麼戰鬥力,怕遇到同黎慕不對付的人,如今聽著流雲這麼說,再加上今天在醉夢軒看到的事情,就知道這個命令是黎慕下的了。

黎慕知道易安和子衿的本事的,只是這錦城關係盤根錯雜,怕自已出事,才做此舉。

“主人,流雲一直跟著我們,如何行事?”

“沒事,跟著就跟著吧。”

三人走了兩條街,終於走到了醉夢軒。

“公子,你們確定要去這裡?這裡是張凱的地方,將軍同他,可是宿敵。”

“正是,這樣,我們才能在這裡等到他。”

“等他?”流雲有些疑惑,隨即又一臉警惕。

“流雲,你跟著黎兄,想必也知道這張凱是什麼人,今日,拍賣的那姑娘,一定知道些什麼。你且躲好,別讓張凱發現。”

流雲聽到易安的解釋,才放下了戒備心,他沒有跟著易安他們進去,而是躍上了房頂,隱藏在黑暗中。

他召來了一隻鴿子,將資訊送到了黎慕手中。

流雲是一個合格的暗衛,他就一直待在屋頂上,一動不動的觀察著樓裡的一切。

易安和子衿就坐在大廳裡,流雲的目光一直放在二人身上。

本來暗著的臺子,一瞬間亮了起來,醉夢軒的老鴇扭著腰肢出現在了臺子上。

“各位客人,今夜,是我們醉夢軒一年一度的賞花會,各位客人,可以再待會兒姑娘們表演完後,進行競賽,價高者得,誰出價高,今夜,姑娘便是誰的了。”

“金娘子,我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別說廢話了,快開始吧。”臺下一個一身金燦燦的胖子催促道。

“醉夢軒賞花大會,現在開始。”

舞臺上,一個接一個的姑娘拿出了自已的看家本領,為的就是能被哪個客人看上,最後將自已贖身,過上安穩的日子。

易安看著臺上的姑娘,不由得同情她們,為何要入這風月之地,毀了自已的一輩子。

又看向臺下坐著的色慾燻心的男人,如何對得起家中妻兒。

易安無奈的搖搖頭。

易安一直在樓裡找著張凱的影子,卻遲遲沒有找到人。

“子衿,你出去,找機會隱身後去把這座樓給我翻遍了,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

“好的,主人,你小心,我走了。”

子衿起身,假裝去上廁所,到了後院,立即隱去了身影,而後再回到樓內,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去找人,果然,在四樓的房間裡找到了人。

子衿又去了後院,而後回了樓裡。

“主人,找到了,他果然在這裡。”

“那我們便引蛇出洞。”

很快,那名喚初夏的姑娘便帶著琵琶出來了。

她的臉上依舊戴著面紗,身上是一襲水藍色衣裙,看起來很是單薄,得虧樓裡暖和,才不至於將人凍僵。她的出現,讓臺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初夏是醉夢軒一直捧的人,沒有人見過她究竟是什麼樣子。

初夏芊芊玉手撥動琴絃,水藍色衣袖與琵琶交相輝映,玉指行雲流水般奏出一曲不知名的曲子。

曲子似乎在訴說著命運的不公,似乎在控訴著這蒼天對她的無情。

只見她的臉上劃過一滴淚,這滴淚,重重的砸在了易安的心裡。

這不禁讓易安想起了他在現世時所學的白居易的《琵琶行》。

一曲閉,整個樓裡安靜的只能聽到呼吸聲。

易安突然間站了起來,為初夏鼓起了掌。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好曲子,姑娘可否告知在下這曲名?”

初夏朝著易安看去,原本已經絕望的心,在這一刻,突然間又活了過來,她不過賭一把,沒想到,她賭贏了。

“公子,過譽了,此曲還未得名,公子若不棄,還望公子贈名。”

“歸途如何?”

“多謝公子。”

易安同初夏的對話,驚動了在屋裡的張凱,他現在就站在四樓的欄杆處。

子衿悄悄的拍了拍易安,易安裝作不經意的朝著四樓看了一眼,嘴角淡淡一笑,上鉤了。

名喚金娘子的人,又上了臺。

“各位客官,以上便是今天的所有姑娘了,咱們按順序拍,價高者便可成為姑娘的入幕之賓。”

樓裡一下熱鬧了起來,易安看著這樣的場景,深惡痛絕。

這無異於將人與商品畫上了等號,可他只能忍。

“最後一人了,便是我們的初夏姑娘,五百兩白銀,起拍。”

“金娘子,你鬧呢,看不見臉,五百兩白銀,怎麼可能?”

“陳公子,莫急,這姑娘,保證值這個價,虧不了你。”

“那老子今日就賭一把。”

樓裡的人聽著金娘子的話,躍躍欲試。紛紛加進了競價隊伍。

易安就靜靜看著眾人抬價,初夏看著他,眼神又變得絕望。

“4000兩了,錢公子出價4000兩了,還有人出價嗎?4000兩一次,4000兩兩次,4000兩…”

“5000兩。”易安終於開口了。

“這位公子出價5000兩,還有人加嗎?”

“6000兩。”

“7000兩。”

“8000兩。”

“9000兩。”

“10000兩。”

易安同姓錢的一直競價,看得在場的眾人唏噓不已。

“這位公子出價10000兩了,錢公子還加嗎?10000兩一次,10000兩兩次,10000兩三次。來,讓我們恭喜這位公子,成為初夏姑娘的入幕之賓。”

子衿看著不自量力的錢公子,心中難免同情他,易安什麼都缺,唯獨不缺錢。

“今日活動,到此結束,各位客官,享受屬於你們的夜晚吧。”

樓裡又熱鬧了起來,各人將自已拍下的姑娘到舞臺上領了下來,易安也躍上了舞臺,將手中的披風,披到了初夏身上。

其他人紛紛看向初夏,有人起鬨到:“這位公子,可否將初夏姑娘的面紗摘下,讓我們一飽眼福啊?”

樓裡的起鬨聲越來越大,易安一個眼神看了過去,帶頭的人感覺到了一陣涼風,聲音漸漸小了。

“這是我花10000兩買的,想看的,自然可以花10000兩買去,有人還想看嗎?”此話一出,起鬨的人紛紛散去。

“走吧,初夏姑娘,今夜,你可屬於我了。”

易安摟著初夏上了樓,剛要進房間,張凱便下樓截住了易安。易安讓初夏先回了房。

“公子,好久不見了。”

“郭公子,好久不見。”

“我倒是沒想到公子有如此魄力,竟然為美人一擲千金。”

易安笑笑。

“世間難得千金買得美人笑,我樂意之至。”

“公子,這是咱們第二次見面了,不知可有幸與公子交個朋友。”張凱從懷裡掏出了一張10000兩的銀票,遞到易安面前。

“公子,這是何意?”

“這姑娘算是我送公子的見面禮。”

易安看了眼銀票,說道:“郭公子,我最不缺的,就是錢了,郭公子要是真想送我,便將這姑娘送與我如何?”

郭凱聽著易安的話,不由得大笑。

“公子,真是愛美人不愛金銀啊。那便送與公子了。”

“多謝郭公子。”

“那我便不打擾公子雅興了,明日,姑娘的身契,便會有人交給公子。”

易安推門而入。

待在門外的郭凱離去後,易安立馬起身道歉。

“姑娘,唐突了。”

“不知姑娘,可否再為我彈一曲?”

易安坐在茶桌旁,看向初夏。

“公子,可有想聽的?”

“初夏姑娘自行安排便是。”

易安無既定曲目,初夏便隨心而彈,樂聲緩緩流淌。易安從中品出別樣的滋味。

初夏訴的是世事無常,易安聽的是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易安也取下腰間的白玉笛,追逐著琵琶聲,述起了心中愁緒。

黎慕在接到流雲的報信後,也匆忙趕了過來,才到這裡,卻聽得琵琶與笛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流淌出的是無盡的悲情與無奈。

“不知公子,對音樂有如此高的造詣,倒是小女子班門弄斧了。”

初夏聽著易安的笛聲,同自已又有何不同,不過都是這世間的可憐人罷了。

突然間出現在房間裡的黎慕,著實嚇了易安一跳,也把姑娘嚇得夠嗆。

“初夏姑娘,莫怕。”

初夏在易安的安慰下,冷靜下來,這才看清了來人。

“黎將軍。”初夏叫道。

“你是陳大人的女兒?”黎慕看著眼熟的初夏問道。

“正是。”

“你為何會流落此地?”

“家中出事後,家中女眷,皆被送入這等風塵地,如今,家中,唯我一人了,本想了斷了這一生,可大仇未報,我不甘心。只能改名換姓,苟活於此。”說到家中遭遇,初夏掩面而泣。

“黎將軍,我父親是冤枉的,張凱,他設局害我父親,還請黎將軍幫我。”

初夏跪在地上,朝著黎慕磕頭。

易安見狀,趕忙將姑娘扶了起來。

“初夏姑娘,你可有證據?”

“有,我父親正是因為生前掌握了他太多證據,我陳家才被他滅了門,證據,父親已經交給我了。”

黎慕同易安坐在了一旁。

“陳小姐,可能將證據交於我?”

“黎將軍,證據不在我身上,我將他藏在了城外的道觀裡,就在三清真人的坐下。”

易安聽到後,便喚來了子衿。

“子衿,事不宜遲,你現在去取一趟。”

“是,主人。”

“流雲,同公子一起去。”

“黎兄,不必了,子衿一個人更快些。”

下一秒,子衿便消失在了眼前,看得流雲目瞪口呆。

“初夏姑娘,明日一早,你便同我離開吧,郭凱,他將你送與我了。”

初夏聽到,眼睛通紅。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我以為我此生只能流落這風塵了。”

初夏又要給易安跪下,被易安攔住了。

“姑娘,不必跪我。你,我,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易安看向黎慕,黎慕已然起身。

“黎兄,可要回去了?”

“如今看你無事,我也該走了,注意安全。”

“流雲,去城中以公子的名義找一處院子,記住,人要可靠。”

“是,將軍。”

兩人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中,只有大開的窗子,證明這裡還有其他人來過。

易安走到窗邊,將窗子合了起來,隔絕了倒灌的寒氣。

易安看向初夏,心裡有話,卻遲遲沒有開口。初夏看著易安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他想問什麼了。

“我知公子想說什麼。我今日,不過賭一把而已,賭贏了,能保全自已,賭輸了,也不過是輸掉這身皮囊罷了。”

“那今日之結果,在姑娘看來,如何?”

“如今之結果對我來說,不只是贏了,更像是劫後餘生。”

“多謝公子,願意幫我。”

“我說過了,不必謝我,各取所需罷了,要謝就謝你自已吧,若不是你忍著這屈辱,我又能如何救你。”

“初夏姑娘,時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明日便來接你。”

易安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醉夢軒,初夏房中的燭光也熄滅了。

初夏跪在黑暗中,淚流滿面。

“父親,我本以為,這血海深仇,我難再報,可是蒼天有眼啊,我遇到了一位公子,他是我的貴人,更是我陳家的貴人。父親,待我報了此仇,我便以此殘生,在公子身邊,為奴為婢,報公子大恩。”

易安看似離開了醉夢軒,不過只是隱入了空間。

“子衿,如何,東西拿到了嗎?”

“主人,你看。”

易安接過子衿取回來的東西,一字一句的看了起來。

“主人,這張凱,可真是喪盡天良啊。”

易安看著初夏父親用命記下的張凱罪行,字字泣血。

“逼良為娼,受賄瀆職。”

“主人,這一樁樁,一件件,哪項不得丟了性命。”

“明日,將東西交給黎慕,剩下的,他自會看著辦。”

“子衿,我們來趙國,幾個月了啊?”

先看著漫天星辰,這歲月漫長到竟然已經不知時間了。

“主人,咱們來錦城,已經快三個月了。”

“已經快三個月了嗎?又是一年了。”易安感嘆道。

“是啊,主人,馬上又到除夕了。”

“睡吧,子衿,明日又是個好天氣。”

玄幻小說相關閱讀More+

理工男在修仙世界

瘋象水瓶座

上滄

急死無名

重生之這個世子不太冷

溫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