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容坐在桌前,看了看四周無妖,才放心的把袖口裡的那張字條取了出來。

她跟字條的主人聯絡已有一個月了。

這是他們約定好要逃離的日子。

比較怪異的點可能就是。

對面幫助她的,是人。

一個人,幫自已一個妖類。

為了什麼?

那人類只說是自已是受妖之託,但也沒有具體說是誰。

巫山容不傻,她沒有想過有人或妖會平白無故的來救自已。

她是愛自由。

是想脫離相里承身邊。

但是如果她跳進的是另一個深淵,那將毫無意義。

世人皆道,白烏鴉稀奇罕見,更為吉兆。

平陽城內,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睛盯著巫山容那雪色的毛髮。

又有多少妖,盯著她犯下的那些滔天大罪。

妖類沒有特殊的妖力,沒有了優越的智力。

它們被“進化”留下的,也只有動物本性的優勢。

它們幾乎跟人一樣,但是人類不認同它們罷了。

巫山容開啟了那字條,上面赫然寫著一行字。

“今日亥時三刻,混元閣西側。”

她將那字條攥成一團,狠下了決心。

離開。

她不想屈居妖下。

不願意被捆綁在相里承身邊。

她將字條收好,又略微收拾了些,這才打算出去去探探口風。

巫山容剛一出門,一個侍女便率先走了上前,低頭恭敬。

“娘子,閣主說最近有要事纏身,恐怕不能常常回來陪伴於您。”

巫山容從未見過這侍女長什麼樣,也就只聽過聲音。

“嗯…”

巫山容沉思了片刻,又試探的追問了下。

“那她什麼時候走的?”

“回娘子,閣主離開已有一個時辰了。”

“好。”

巫山容抬頭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剛酉時。

“娘子打算何時用膳,奴婢也好安排去辦。”

巫山容頓了頓,思慮片刻才難為情的開口。

“…我有點想她,去西邊用膳吧。讓他們現在就開始準備這吧。”

“是,奴婢明白。”

相里承站在不遠處嗤笑。

想我?

是真的想我?

還是出逃而對不起我的藉口。

相里承自然沒有遠去,她又怎麼捨得一刻看不見她的姐姐呢?

晚膳的時間很快到了,巫山容坐著在觀月閣中對月而飲。

她是有些怕的。

這才不得不讓侍女拿了些酒給自已壯膽子,不過藉口則是思念相里承,對月飲酒。

一罈酒下肚,巫山容的臉有些漲紅,但她也沒忘了自已為什麼要在這觀月閣用膳。

“幫我再拿兩壇酒來。”

巫山容朝著侍女吩咐道,眼睛卻是有意無意的打量著西邊牆頭的方向。

“是…”

那侍女不好勸誡,便只得訕訕離開。

巫山容假模假樣的摸了摸臉上不存在的淚水,開始了她的演技。

“是你說要陪我一輩子的…”

“現在又藉口不來見我…”

“誰知道你是不是去外面找了那些鶯鶯燕燕…把我一個人留在了這混元閣中…”

巫山容的醉態明顯,已然有些顛三倒四的架勢。

她自顧自給自已斟了杯酒,口中唸唸有詞。

“不就是膩了我嗎……?”

“把我關在這裡……又不來看我…”

酒杯早已滿了,可巫山容卻還是自顧自的將那壇中的酒往外倒著。

那些美酒從高處砸落到桌面上,將那木桌浸了個遍。

“娘子…”

一個侍女剛想上前勸誡幾句,巫山容卻重重的將那酒罈子砸在了桌上。

侍女尷尬的抿了抿嘴,又悄悄的撤了步子。

其餘的侍從也紛紛離遠了些,生怕巫山容一個不順意定她們個罪。

“都下去吧…”

“是…”

侍從們不好抗議,只得退出了觀月閣中,站在遠處守候。

相里承站在觀月閣外,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聽著那一句句不知到底是出於何心的情話。

我只要你。

我不會膩味的。

她很想衝到觀月閣內,讓巫山容摸一摸自已那因為她酸言酸語而加倍跳動的心臟。

相里承甚至有一瞬的瘋狂,她甚至真的想把心剖出來給巫山容看看。

讓她看看自已的心臟到底因為誰而跳動。

我活著是為了你。

為了讓你更好的活著,為了讓你可以安心的陪在我身邊。

可是為什麼?

姐姐,你明明也很在意我的,對吧?

即使是藉口,但是既然說出了口,肯定的是有些許情感的吧?

我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明白嗎?

明白在你說出那些帶有醋意的言語時,我的心裡有多歡喜嗎?

我甚至想衝到你的面前,緊緊的將你擁在懷裡。

我想與你融為一體。

我想,我本就是你的。

你也本就是我的。

你醉意的模樣和那夜一樣,你還會用手輕輕撫上我的臉嗎?

會為我擦去淚水嗎?

姐姐,心甘情願留在這裡好不好?

相里承內心可以說的上是百感交集。

她歡喜於巫山容說出的這番話語。

又悲涼於巫山容說出這番話的目的。

更憤怒於巫山容片刻後的行動。

姐姐,我該拿你怎麼辦?

相里承默默離開了,卻在黑暗之中揚起了一抹冷笑。

真正的獵手,要讓獵物一步步走進自已的圈套。

而非用蠻力使得兩敗俱傷。

這是母親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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