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啟大陸獨立於海面上。

四周海洋包圍,小島無數。

有一處島嶼大陸上的人們噤若寒蟬。

那裡名為暗網之島。

整片大陸的訊息網。

上至五大家,皇權貴胄。

下到普通百姓家。

人人皆可以對暗島提出請求。

或是找人,或是找物。

朝廷判案時實在沒有辦法,缺少證人證物,尋求暗島幫助,定能有線索。

閒言話語均會被一字不漏地記錄下來。

最初讓人們知道的還是一樁人倫案子。

說是一家富商,富商過世了,家裡的子孫因為分家產不均而發生矛盾,打傷了不少人,鬧到了官府。

縣太爺仔細查問。

富商沒有留下遺言分開家產,他的三個兒子,大兒子木訥沒在老人面前盡孝,二兒子悶聲悶氣住在老人身邊,偶爾陪陪老人,三兒子搬到了縣城,有時候回家幾次,但大多時間都在縣城裡。

富商在世時,家中錢財多花在三兒子身上,因此三兒子在縣城裡做了生意,大兒子是鐵匠,二兒子是木匠。

三兄弟的關係並不好。

分家產時還是各自的媳婦出馬,最後沒談攏打了起來。

按照律法,富商沒留下遺言,家產平分給三個兒子。

但老大家稱爹孃偏心了四五十年該給他們多分些。

老二家稱自已好歹還比他們多照顧爹孃一些,應該多分。

老三家不願意了,說爹孃最是在乎他們就算沒留下什麼話,家產肯定也是全留給他家的。

仔細聽來,說的都有理。

可家產就那麼多,總有人多分有人少分。

給誰少了,誰都不願意。

最後官府尋到了縣城一處茶館,名為烏影茶坊。

顧名思義,暗查的地方,在城中也好找。

最初茶坊的東家在官府備案掛牌時便說明了自家除了是個休息聽曲喝茶的地方,還能做調查之事,若官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辦官家的事不收錢。

這不,正有事尋到了烏影茶坊。

烏影茶坊的東家是一名大美人,說話玲瓏通竅,辦事牢靠。

知道了衙役來意,便著手讓人調查。

不出兩日。

一份報告呈到了縣官面前。

原來。

富商妻子生長子的時候家裡生意慘淡,又加了一份吃飯的費用,夫妻二人便對孩子生了埋怨。

生次子的時候難產,富商妻子疼痛了一天一夜,因此孩子落地後心裡很厭惡。

七年後生幼子時,家境富貴,腰纏萬貫,富商妻子生產時尤其順利,不到半個時辰便生下了幼子。

由此,富商夫妻尤為喜愛最小的孩子,對幼子吃穿用度,關心愛護是前兩個孩子的總和以上。

縣官看的直皺眉頭,再往下看,心裡怒火中燒。

暗網的人,竟然知道富商臨終遺言。

富商:他最小,該對他好,都該對他好,都該給他。

對簿公堂時。

縣官出示了暗網查到的東西。

老大和老二的臉色異常難看,老三臉色複雜。

當縣官念完了富商的一眼後,老大家媳婦和老二家媳婦不願意了,當場強烈表示不同意。

老三媳婦跪在地上,臉色囂張得瑟看了眼兩個妯娌。

嘴裡說著本來就是他們的東西,偏還有人不要臉的來搶,瞧瞧,縣太爺都說了是他家的,不服氣,不就是明顯不服律法,縣老爺該打他們板子。

話完,三個女人吵成了一鍋粥。

縣令拍響驚堂木,臺下安靜下來。

傳喚了烏影茶坊的人。

沒一會,進來了一個穿著麻衣的年輕男子。

男子跪在地上,聽候縣令問話,並回答訊息屬實。

男子雙膝跪地,背脊不曾彎曲,直言說出三家的事。

老大幼時上山砍柴貼補家用,劃傷了腿,因沒錢醫治落下了腿疾。

老二七歲起幫助家裡放牧,一日遇到了惡狼,為了護住羊群和狼搏鬥傷了腿留下了腿疾。

老三留在縣城裡早出晚歸賣混沌,有天遇到了醉酒吃飯沒給錢的客人,索要錢財時反被打落下了腰疼的毛病。

緊接著,男子又說出了三家的媳婦們在孃家時的事。

而這些事情,除了本人,誰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一時間。

在場的人傻了,呆愣的聽男子說話。

直到縣令再拍驚堂木,男子止住了話語。

都說到這種地步了,沒有人再懷疑暗網調查事情的能力,至於暗網的人是怎麼知道比他們年長十幾歲,他們年幼的事,沒人知道暗網是怎麼做到的。

最後經過協商。

富商的大部分家產給了三兒子,分了小部分給大兒子和小兒子。

老母親交給三兒子照顧,日後一切吃藥看病,出嫁喪葬之事均與老大老二無關。

此案件判決後,烏影茶坊的名字傳遍了縣城,傳到了郡裡,傳到了省裡,傳到了都城。

人們這時候才發現。

他們生活的地方也有一個一模一樣名字的茶坊。

原來暗網就在他們身邊。

突然之間,人們心中後怕不已。

自已平時的一言一行肯定被人監聽了。

由此,出現很多反對烏影茶坊,反對暗網的聲音。

這時候,烏影茶坊關門了,不再開門做生意。

過了三五個月,問題又來了。

有人家丟失了孩童。

有人被搶走了珠寶。

有人生重病急需藥草。

人們自已想不到辦法,沒有辦法,去了寺廟許願,去求神問方。

日子一天天過。

每天枯坐在家裡等訊息,人越來越絕望。

最後腦子一震,想起了傳聞中的暗網。

個個不約而同地跑到烏影茶坊許願,並上交銅板,把自已的積蓄都拿了出來,求暗網的人幫忙找孩子,找丟失的錢,找救命的藥材。

從早上悲痛的怮哭聲一直傳到了晚上。

待家人把他們一一領回去後。

地面上壓著的紙和錢瞬間消失不見了。

次日清晨。

陽光普照大地。

早已哭紅眼睛的婦人忽夢忽醒,突然聽到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她急忙起床,跑過去推開門一看,眼淚咻的滑落。

門邊靠著的睡著的正是她走失的三歲兒子,而地上正是昨日她去烏影茶坊的許願是留下的錢袋子,開啟一看,二十個銅板一個不少。

丟失珠寶的人也看到了自已的東西和許願時留下的錢袋子。

家中得了重病的人也得到了一碗正冒著熱氣的藥碗以及布袋裡的鮮嫩藥草和一些制好的藥丸。

頃刻。

烏影茶坊,暗網,一詞又再次響遍大街小巷。

不論身份,不分錢財。

失蹤的總會找回來。

也有人許願希望暗網的人幫助殺人取命。

到了第二天。

烏影茶坊門口的錢袋子依舊在。

大家漸漸明白。

暗網只幫助找回不見了的,不管恩怨之事。

延者郡。

身著藍衣,腰間懸掛‘延’字令牌的男子推開了烏影茶坊的門。

茶坊裡沒有人。

桌子上,地上,四周的牆角都放個各式各樣的錢袋子,大小不一,有的只是在地上放了一個銅板。

一雙細長的手從懷裡拿出來一個錢袋子放在桌子上。

他的錢袋足足比其他人大了五倍,可見裡面該是不少銀子。

“我要見你們主子。”

正說著,他又從袖口拿出一沓銀票放在錢袋下面壓住。

“阿禹,我知錯了。”

話罷,他探向右邊袖口拿出來兩碟厚銀票。

“阿禹,見見我。”

他邊說話邊放錢,手放在腰間,從腰帶裡拿出來了一顆發光的寶石。

“阿禹,不想看見我,把錢拿走吧,送上門的你不要就吃虧了。”

靈鏡裡響起這句話時。

一身灰衣的男人挑眉笑了。

“周塵章的錢啊,不要可不就是吃虧了。來啊,去把錢拿回來。”

“主子,現在拿,暗衛的身份會暴露。”

陶培禹斂眉,收起笑意,冷冷看過去,猛地打了一道靈氣過去。

唰的一下。

半跪在地上的黑衣男人的發冠被砍斷。

黑髮頃刻灑落糊了一臉。

“本座的命令,爾等執行便是,事不過三,你用掉了一次保命機會,注意點,下次別再浪費了。”

“是,是,屬下馬上走。”

男人驚慌失措慌忙離去。

陶培禹瞧了眼站在茶坊裡的男人,嘴角露出諱莫如深的笑。

別急。

我們會見面的。

烏影茶坊。

一道影子從他身後慢慢拉長。

周塵章沒動,眼神始終看向前方。

身後的綠衣女子繞過他去了櫃檯上拿走了他剛放的錢。

眼皮不抬一個餘光沒給他,自顧自地走了。

周塵章知道,阿禹收下他的錢了。

他在錢上撒了獨特的追蹤藥粉。

阿禹很清楚他不會放手,卻還是收了他的錢。

阿禹給他機會讓他找過去。

此時不找,乾等著阿禹來找他等了三年。

也是他糊塗,就算他名聲再響亮,阿禹心裡不想見他,不可能主動來找他。

他不喜歡等待,隱忍了三年的衝動,今日不能再忍下去。

那藥粉混合了他的靈力,他多次試驗,歷時一年,終於是不論什麼方法都不能消除掉,一旦染上了死了也消除不掉,靈魂也會泛著藥粉味道。

阿禹,你別想離開我。

周塵章環顧四周。

暗網之主啊。

阿禹的耳目眾多,話沒說出口,阿禹絕不會知道,這是他成功的秘法,他一定會找到阿禹。

靈鏡裡。

陶培禹輕微皺眉。

看周塵章一會深思,一會賊眉鼠眼看四周的樣子。

八成有事。

不知道這小子打什麼鬼主意,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來人,讓碧薇四周轉轉,在城裡玩玩,不要急著回裂谷。”

暗處出現一個影子,回道。

“是,主子。”

想算計他?

周塵章你很聰明,但不要把別人當成傻子,這很不尊重人知道嗎。

集市上人來人往,有人給了碧薇主子的意思。

碧薇放鬆自已在集市中四處賞玩。

周塵章離得遠,跟了她兩條街才發現她根本沒有要把錢交給阿禹的意思。

她倒也沒敢花給阿禹的錢,但她不去找阿禹,他怎麼知道阿禹的位置。

看來,還是得靠逼迫,才能讓阿禹現身。

周塵章想到自已庫房裡綁住的人質,眼神狠厲起來,不再跟蹤女人轉身走了。

靈鏡裡。

陶培禹自是看到了周塵章狠厲的眼神。

去吧。

周塵章不回去,他怎麼知道他的手下被周塵章關在哪了。

方才碧薇經過周塵章身邊時,便下了他獨制的追蹤香。

找到被抓的手下很簡單。

不過。

把人救出來比較難。

難在武力值上,不難也在武力值上。

派手下們去救人質搞不好又被周塵章捉了變成新人質。

若是他去,肯定能把人救出來。

但想脫身就難了。

而那裡還是周塵章的老巢,人家的大本營。

萬一這傢伙煉了什麼毒術,想辦法困住他,他一時間無法脫身怎麼辦。

他倒是不擔心周塵章殺他,若是殺了他但簡單了。

想到之前周塵章做的事。

想到不見周塵章這三年,這傢伙不知道心裡陰暗的想法滋養了多大的心魔。

想到周塵章眼眸裡的瘋狂佔有,捱打了堅決不改,被打倒吐血還敢上前。

萬一這次他被捉了,周塵章絕對會吃了他。

世界上那麼多人。

怎麼就偏偏逮住他不鬆口。

他是什麼好吃的東西嗎,換換口味成不成。

煩死了。

陶培禹憂鬱的嘆了一口氣,再次打起精神。

都怪那幾個完蛋玩意,都不用像殺手那樣完成什麼滅口啊,廝殺啊,除掉人啊的事情,就乾點查訊息的事也能被捉,那得有多笨哪。

現在好了。

還得讓頭兒去救他們。

他們怎麼給人家做小弟的,怎麼做屬下的。

啥事都要他去做,去救。

他不做暗網的主子了,改行做大夫得了。

真是氣人。

落誰手裡不好,偏還落到了周塵章手裡。

煩死了。

“報——”

“講。”陶培禹不耐煩的說。

“主子,淨希郡的茶坊被淨希門的人控制住了,淨希郡的大門緊閉,裡面的情況無從查探。”

“知道了,下去等候本座命令。”

“是,主子。”

陶培禹煩躁的按按眉心。

周塵章的事沒解決完,洛少恆又整什麼飛蛾子。

一個兩個的為什麼都整事。

大家相安無事平平靜靜生活不好嗎。

“來人,傳本座令,烏影茶坊全部關門停業。”

風聲混雜靈氣,將他的話穿過屋子,穿過竹林花海,穿透山坡響遍原野。

不多時,靈啟大陸所有烏影茶坊全部關門。

屋裡的錢財心願信封全部返還,回到了各自許願人手裡。

大陸處處哀怨聲。

人們自發的紛紛打聽原因。

凡是去過烏影茶坊的人都受到了盤問。

最後大家把目光放到了剛去過的周塵章身上以及他身後的延知谷。

還有。

此時淨希郡淨希山淨希門山下圍了不少百姓,百姓們登山者不在少數均是上山詢問去烏影茶坊的緣由。

而其他幾家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山頂。

一身淡紫衣服的清新俊逸的男子,神色冷清。

腰間墜著的翠綠笛子十分惹眼。

“恆觴,烏影茶坊能找到他嗎。”

回答他的只有一陣又一陣的風。

“大師兄,掌門傳召。”

“嗯。有勞,我即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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