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願你們擁有陽光燦爛的未來
唐越也輕聲笑了笑，隨後看了看腳下。
“話說，我們就這麼站著聊嗎？太陽快落下了。”
“你的意思是？”
“這裡沒有椅子，不過旁邊那有兩塊石頭，我看挺適合坐的。”唐越看向一旁。
“走吧。”阿蕾奇諾轉身而去。
兩人走到石頭邊坐下，儘管是坐在一塊石頭上，阿蕾奇諾的氣質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就給林尼他們一晚上的時間吧，即使他們無法送走克雷薇，即使你最後還是要對處刑名單上的人行刑。”唐越說，“但我覺得能讓你像現在這樣安靜休息的時光恐怕不多。”
“你是在為我著想？”阿蕾奇諾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思緒。
“不是你說的嘛，人不是機器，需要休息。”
“……”阿蕾奇諾稍有沉默，隨後，她看向天邊的霞光，“今天見到羅莎琳，其實讓我想起了我的孩子們。”
“羅莎琳失去了以前的記憶，現在作為一個普通人而活著。”阿蕾奇諾繼續說著，“而那些被我行刑的孩子們，也忘記了曾身為壁爐之家成員的記憶，選擇了作為普通人而活。”
“這樣不是很好麼，你是一位合格的「父親」。”唐越猶疑了一下，隨後話鋒一轉，“所以我說你表達情感的方式可以直接一點嘛，你總說壁爐之家不允許背叛，可你卻又在‘縱容背叛’。”
“你覺得我在縱容孩子們離開壁爐之家？”
“當然不是真正的縱容，只是……如果有些孩子真心想離開，而那些孩子本性也不壞的話，你也不會真心阻攔吧。”
聞言，阿蕾奇諾無聲地笑了笑。
“或許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只是我單方面這樣認為嗎？”唐越轉頭，看著阿蕾奇諾的眼睛。
那雙眼睛依舊深邃，裡面彷彿藏著太多東西，就像是一本晦澀難懂的書籍，讓人讀不懂。
這時，太陽完全落入了海平面之下，天邊的霞光消散，黑暗鋪天蓋地而來，天空中逐漸亮起璀璨的星光，明月在天空中宛如一輪玉盤。
“如果你今晚就在這陪我賞月的話，我倒是可以給林尼他們一晚上的時間。”
“好，成交。”
……
不知不覺間，天亮了。
一晚過去，唐越和阿蕾奇諾聊了挺多。
從聊天的字裡行間，唐越愈發覺得，阿蕾奇諾即便看上去時刻都保持著冷靜，甚至在他人看來有幾分冷血，但內心也會有柔軟之處。
只不過很多年前，她就將她的柔軟存放在了心底最深處，鎖在了一個誰也進不去的空間。
當然，這只是唐越個人的想法。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去了。”阿蕾奇諾站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來我有點事情要做。”唐越說，“你回去吧。”
“你不擔心我處罰林尼他們？”
“我知道，你心裡有數，有分寸。”唐越笑著說，“我一會兒去找你們。”
阿蕾奇諾不再多言，無聲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唐越看著阿蕾奇諾遠去，沉默了片刻之後，抬頭看向天空，心裡打著算盤。
“楓丹一定看不到極光嗎？”
……
一處廢墟的空地之上，阿蕾奇諾抵達了這裡。
周圍已經雜草叢生，遺留在這裡的建築殘骸也無人清理，有些已經佈滿了青苔，滿是歲月的痕跡。
一旁傳來一陣腳步，林尼他們和壁爐之家眾多的孩子們也抵達了此處，克雷薇也在。
“「父親」，我們把人帶來了。”
“要處刑了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處刑呢。”
“「父親」……”林尼看著阿蕾奇諾，眼中的神色不禁擔憂，“請問，唐越人呢？”
“這種時候，你還在擔心別人嗎？林尼，你太過溫柔了。”阿蕾奇諾的語氣淡然。
躲在一旁陰影之下的克雷薇也看到了站在空地上的阿蕾奇諾，眼中綻放出光芒。
“你是……佩佩？”
“嗯，好久不見了，克雷薇。”阿蕾奇諾輕輕點頭。
“佩佩！”
“噓，站在那別動。”阿蕾奇諾將食指豎在嘴唇前，看向那些被帶來的孩子們，“敘舊之前，我要先清算你們的罪業。”
高處的山頂，唐越在此目睹著下方的一切。
和他記憶中一樣，壁爐之家的孩子們在一番爭論之後，處刑還是要按照規矩執行。
林尼在這時站了出來，提出了對“家”的質疑，琳妮特和菲米尼也站在了林尼這邊。
於是，按照壁爐之家的另一條規矩，林尼三人和阿蕾奇諾的戰鬥一觸即發。
毫無懸念，林尼他們輸了。
唐越微微嘆出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天空。
“應該差不多了吧。”
語畢，唐越縱身躍下。
唐越忽然從天而降的身影讓眾人震驚。
林尼捂著胸口，微微喘氣，琳妮特和菲米尼扶著他。
“唐越，你沒事……咳咳……”
“你擔心我已經被你們的「父親」清算了嗎？放心吧，我好得很。倒是你，先穩住氣息，不要隨便說話。”
“到此為止，難得有客人來，我也不想鬧到無法收場的程度。”阿蕾奇諾向著那些即將被處刑的孩子們緩步走去，“按照約定，作為這場決鬥的勝者，我將繼續完成處刑。”
“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告別……”有人臉色低沉。
“不過，鑑於林尼等人在這場決鬥中表現出的力量與決心，我可以換一種方式殺死你們。埃盧瓦爾，我交給你保管的‘瓶中之火’還在嗎？”
“在、在的！雖然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但我有好好儲存，一瓶也沒有丟失。”埃盧瓦爾回應阿蕾奇諾的問話。
“瓶中之火……”有人感到些許震驚。
“那是一次秘密實驗的產物，是在某些特殊條件下，從我身上剝離並儲存的火焰。吞下之後，灼燒的疼痛會延伸到每一寸神經，你們的身體會保持無恙，但記憶會遭到焚燬。”阿蕾奇諾說。
火焰會將記憶燃燒。
“如果能挺過這種劇痛，再次醒來，你們會忘記有關壁爐之家的一切。然後，我會將你們全部從家中逐出。”阿蕾奇諾接著說道，“埃盧瓦爾，由你來監督他們服下。”
“「父親」，您……真的打算放過我們嗎？”
“我沒打算放過任何人，記憶是一種很重要的媒介，烈火燒過，我面前的你們會帶著秘密死去，活下來的只是於壁爐之家而言的陌生人。”
“就算這樣……就算這樣……嗚嗚……我不用再提心吊膽的生活了……”名為菲約爾的女生哭泣著，“對不起，「父親」，我辜負了您的期待，但是我真的，我……”
“不要再哭了，菲約爾，你還沒有離開家，仍需遵守家的原則——憤怒帶來衝動，傷感讓人猶豫，不要讓情緒左右你的心。”
“是……我記住了。”菲約爾帶著哭腔，堅定地點了點頭。
“把眼淚擦乾，去追求你們想要的人生，下次見面，我就不再是你們的「父親」了。感謝你們過去為家做出的貢獻，願你們擁有陽光燦爛的未來。”
果然，阿蕾奇諾，你是一位非常優秀且溫柔的父親。看著眼前這一幕，唐越心裡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