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婆婆的心思

快點出月子吧，沈竹看著懷裡睡得香甜的月兒想。

等出了月子，自已就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了。

不像現在，儘管她知道，外面關於青山和王瑩，甚至包括她的難聽話肯定滿天飛，但她卻束手無措，只能待在屋裡胡思亂想。

等出了月子，她要重振旗鼓，變成不一樣的沈竹，讓宋嶺村所有男女老少們另眼相看。

想著想著，沈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然後是喚豬、喚羊的聲音，這是婆婆割青草回來了。

沈竹趕緊換了一副略帶愁容的表情，要是讓婆婆看到自已齜著牙傻笑，那她肯定還會像上次一樣，認為自已瘋了吧。

哪有知道自已老公出軌，還能傻乎乎的樂呵著的女人？

喂完牲口，婆婆滿臉沉重的，低著頭從外面走了進來。

沈竹注意到，婆婆的眼睛紅腫著，明顯是哭過了很長時間。

想想也是，自已兒子不爭氣，幹出那等不要臉的事，任誰都得哭上幾鼻子。

“沈竹……”婆婆欲言又止，聲音有點哽咽。

“是我們老宋家對不起你，青山他不是人，我替青山向你賠個不是了。”

說著，婆婆竟然半蹲著身體，看樣子是要給她下跪。

“媽，媽，可不敢。”沈竹趕緊從床邊走過來，攙扶起婆婆。

這才注意到，婆婆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不過五十來歲的女人，頭上的白頭髮已經佔了大半。

總體上來說，婆婆做的也算稱職，對她不能說像親閨女那般掏心，倒也算是盡心盡力。

可是沈竹清楚得知道，天下的婆婆對兒媳婦好，也不過是為了自已的兒子和孫娃，為了整個家庭的和睦。

一旦脫離了這些關係的維繫，兩個異姓女人是絕不可能在同一個屋簷下和睦共處的。

她不可能因為婆婆對她還算不錯，就原諒青山所做的一切，更不能像上一世那樣，忍辱負重，成全他和王瑩。絕不可能！

“媽……”

沈竹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屋裡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中。

“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婆婆哽咽著聲音說道。

對於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來說，當兒子的婚姻出現危機的時候，自已能做的可能也就僅限於此了吧。

當婆婆真難啊，沈竹心想。腦海裡不禁回憶起自已上一世當婆婆時候的情景。

老二宋意剛剛結婚的頭兩年，他們家日子過得也還算平穩。

可是後來，伴隨著孫子的降生，跟兒媳婦劉麗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多。

自已好心給兒媳婦燉了魚湯，兒媳婦兩眼一瞪說，怎麼總是給她做些臭魚爛蝦吃。

孫子奶瓶碎了，兒媳婦非得逼著她，讓她大年初五冒著大雪出去買奶瓶。

“必須買玻璃的，知道嗎？”兒媳婦語氣很衝。

大年初五，母嬰店沒開門。沈竹不得已去超市買了一個塑膠的。

誰知道一回家，奶瓶就被兒媳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因為不合她的心意。

好像自已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滿足她。

到了後來，兒媳婦更是對自已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分家，不允許沈竹進門，說是她不乾淨，身上有味道。

可她明明天天洗澡，天天換衣服。

自已生病了躺床上，兒媳婦不僅不過問，更甚者不讓兒子照顧自已。

所以儘管她兒孫滿堂，可是依舊過得很淒涼。

上一世的記憶讓沈竹心裡越來越難受，她不由得從心裡心疼起自已，也心疼起婆婆來。

可她也沒辦法，婆婆是婆婆，青山是青山，不能因為同情婆婆，就放過她兒子。

很快，婆婆端了一碗麵條進來，放在沈竹旁邊的桌子上。

一碗熱氣騰騰的手擀麵，上面飄著一層油珠子，還臥了一個荷包蛋。

今天這碗麵，跟平日裡的面不太一樣。

沈竹心裡明白，平日裡婆婆自已根本捨不得吃上一個荷包蛋，她總是把好吃的留給孫娃，留給兒子或是留給兒媳婦。

“媽，這個雞蛋你吃吧，我吃不下。”

沈竹說著，拿起筷子，把雞蛋夾起來，遞給婆婆。

婆婆滿臉憔悴，看著沈竹遞到眼前的雞蛋，眼睛亮了一下。

“我不喜歡吃，留給你吃。”婆婆推辭著。

“媽，你就吃了吧。”沈竹語氣強硬。

婆婆見拗不過，只得接過沈竹遞過來的筷子，把雞蛋放到嘴裡，細細咀嚼起來。

越嚼心裡越不是滋味，眼眶突然被眼淚充滿，鼻子也酸了，接著就控制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看起來如此的無助和哀傷。

“沈竹，青山幹出那樣的糊塗事，你能不能原諒他一回，能不能不跟他離婚，娃子們可憐。”婆婆啜泣著把話說完。

沈竹在旁邊看得又氣又心疼。

她氣青山，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幹出那樣的事，惹老人擔憂傷心。

她心疼婆婆，一大把年紀了，還在操心自已兒子的家庭。

“媽，你別哭了，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我不離婚。”

沈竹替婆婆擦著眼淚，然後輕輕拍著婆婆的肩膀說道。

婆婆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欣喜的表情，“真的嗎？”

沈竹點點頭。

婆婆這才把眼淚收起來，然後高高興興的開始在旁邊逗弄起月兒來。

“我們家的好月兒，離不開媽媽，也離不開爸爸。”婆婆嘴裡小聲哼唱著。

沈竹知道，婆婆這是故意唱給她的。

“媽，你放心吧，我不可能讓幾個孩子在破碎的家庭里長大，所以我會原諒青山所做的一切。”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婆婆聽完沈竹的話，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在青山媽那一代人的想法中，只要不離婚，那麼家就還在。只要家在，那麼其他的好像就變得無關緊要了。

可是沈竹心裡的痛楚，婆婆不會理解。

只有沈竹自已清楚，青山和王瑩帶給她的傷害，就像一把無形的刀，深深的刺在她的心臟上。

刺進去，再拔出來，然後再刺進去，再拔出來，如此反覆，讓她痛的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