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一陣嘈雜呼叫聲,沈棠慢慢恢復意識。

她發現自已在一個昏暗搖晃的船艙裡,剛想起身看看外面情況,就被一雙大手桎梏身子。

“別動!”

傅明憲暗啞的聲音響起,“你自高處落水,恐怕會有內傷。”

“又是你?!為何背後偷襲我!”沈棠用胳膊肘懟他的胸膛,她腦袋昏沉、肺部灼燒感難以忍受,全拜他所賜。

傅明憲悶痛一聲,鬆了鬆抓她的手勁,“那日風浪這般急,你俯身船舷也不怕掉下去!”

沈棠發現他似乎受傷了。

她止住了動作,“我們在哪兒,銀屏呢?”

傅明憲瞧她慢慢坐起身,動作流暢不似有傷,暗暗吐了一口氣,“現下還在海上,我們落水後被海底暗流衝遠,過往的船隻救了我們。”

“落水前畫舫上的海賊已被控制住,不必擔心你的侍女,還是多擔心你自已吧。”

傅明憲輕瞥了一眼她的衣服,忍不住輕咳幾聲。

沈棠低頭看到自已只著粉色上杉和內襯襦裙,傅明憲也只穿了一件白吳綾汗衫,看來他們的外裙和外裳為了掩飾身份都被他丟棄了。

她確實該擔心自已,一個不慎聲名盡毀都是小事,丟了性命才是大事。

沈棠理了理鬢髮,釵環果然都不在了,“我昏迷了幾天?”

這些動作都看在傅明憲眼裡,令他驚異的是她沒有像尋常小娘子那樣吵鬧質問為何剝她衣服,看樣子挺識時務的。

傅明憲也就有了幾分耐心,“救我們的是福州漁村的漁民,距離畫舫出遊那日已經過去兩天了。”

沈棠摸了摸肚子,“居然有兩天了,我為何不感覺餓?”

“吱吖”

一陣開門聲響起,一個面容黝黑、大眼睛圓臉頰的男童端著一碗稀湯進來。

“阿姐不餓,是因為你的兄長從昨日開始,隔兩個時辰就給你喂一次米湯呢。”

他將稀湯放下,笑嘻嘻地看著漂亮的阿姐,小嘴不停,“阿姐,我叫齊六郎,今年十歲。阿姐你長得像天女一樣漂亮愛,你叫什麼?你的兄長叫什麼?”

沈棠聽到“兄長”二字,瞥了一眼傅明憲,這人真會給自已找身份。

傅明憲挑眉,怎麼,出門在外就不想有個兄長相護?

沈棠當然想,傅明憲武藝高強,她想要平安回寧州,全要依仗此獠。

如今,少不得放下前塵舊怨,與他虛與委蛇一番。

沈棠揚起笑臉,眸子裡有幾分真意,對著傅明憲脆生生喊了一聲,“阿兄!”

齊六郎轉臉也對著傅明憲喊了一聲,“阿兄!”

傅明憲勾起薄唇,看著兩張一樣清澈愚蠢的臉,“哼,你又想耍什麼花招,現下可不是內鬥的時候。”

說完他拍了拍齊六郎的頭,出了艙門。

沈棠惱了,拿起枕頭摔了兩下,忽地見齊六郎還在身邊,她掩飾地拍了拍枕頭上的土。

“六郎是吧,你可以叫我阿棠姐姐,我們現在要去哪兒?臨近的港口是哪裡呀?”

齊六郎年紀小,但也跟祖父出了幾趟遠門。“阿棠姐姐,我們離開懷安港已經有七天了,再過五日應該就到了閩州港。姐姐你是怎麼掉在海里的呀?”

她暗忖,懷安港臨近安南國和大食國,一艘閩州的漁船怎地跑那麼遠?

“我本來在遊船,失足落水的。”

“我祖父說,你躺在一塊木板上,剛才那位哥哥像是抓著木板遊了許久,再晚半刻鐘可能他就脫力沉下去了。”

沈棠頓了頓,“那他可有受傷?”

“聽說背朝後落海的,衝擊太大將肋骨斷了兩根呢,”,齊六郎用小胖手端起碗,“阿棠姐姐,你趕快喝吧。”

齊六郎小大人般囑咐一番,“阿棠姐姐你先休息,我出去了”

沈棠接過溫熱的碗道謝,看著他走出艙門。

她小口啄著米湯出神。

掉下去的時候,明明是她幫傅明憲墊背,現在他斷了肋骨自已毫髮無損,莫不是他護住自已?

這人明面上行事不羈,卻心細如髮,那般危機關還想護她一下,累脫力的狀態下還能想到掩飾她的身份。

她輕輕吐出一句,“嗯,人品也不是那般惡劣得無可救藥。”

突然,她兜頭被扔下一疊布衣,“誰惡劣地無可救藥?!“

她扯下衣服,傅明憲正抱胸看著她,一副就知道你在說我壞話的表情。

擱平日裡,沈棠早就想著衝上去與他理論幾句。現下知道他推自已落水是個誤會,況且他救了她,應當忍讓幾分。

沈棠低下頭,這疊衣服料子粗糙卻是簇新的。她抬頭打量一下傅明憲,發現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半舊褐色葛衣。

她面色帶了些笑意,“給我找來的?”

傅明憲有些驚奇,她醒來以後格外沉靜,“嗯,這船是要去閩州的,回程還要幾天。現在全船都是男人,你還是扮成男裝比較安全。”

“謝謝!”

沈棠道謝聲中又多了三分感激。

傅明憲知道她的不安,突然想到什麼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

“呀,我的匕首!”

沈棠十分驚喜,拿起來仔細摩挲著,劍鞘上少了一顆小的粉色寶石,像是磕碰到了什麼重物,但好在沒有沉入大海。

傅明憲看她珍愛地翻來覆去地看,眼神有些閃爍,“不就一把寶石匕首,值當的你在船舷上探身子去抓?”

他為了救她跌落大海,還為她尋回愛物,只是少一個寶石而已,算得什麼。

沈棠只當他埋怨自已勾他下海,但還是解釋幾句,“這是我母親的舊物,她曾親手刻上了我的名字,所以我會時時帶著。”

傅明憲正色道,“雖說是你母親的東西,但比得過你的性命嗎?以後切莫再行危險之舉。”

他早就聽探子回報,沈棠是徽州沈家的大小姐,父母俱全,家中還有一個弟弟,東西沒了她母親可以再送,怎麼如此糊塗。

但看她小臉蒼白,一副後怕的模樣,不再出言苛責。

“你先換衣服吧,換好了我帶你見一見船長。”

傅明憲說罷準備離開。

沈棠點點頭,她研究著幾件衣物的穿法。

突然,她將其中一件布衣舉起來展開,“怎麼有兩條褲子?”

傅明憲轉身一看,耳根有些微微發燙。

是個男子的短袴。男子下身所穿的褲,分為“袴”和“褌”兩種,開襠為袴、合襠為褌。

他只是找了跟她身量相仿的人,買下一套沒有穿過的春服,還沒有細看裡面夾著一件袴。

他劈手奪下來,“別研究了,趕緊換好。”

說完拿著它出了門,遠遠丟進了大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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