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海賊反撲
沈棠不得不重新考慮。
銀屏接著說，“聖人雖未追究寧州防衛的問題，但是採納了清流的意見，下旨關閉寧州市舶司，禁止東洋人再來貿易。”
沈棠臉色沉下來，前世動亂後也是關閉市舶司！
導致靠海為生、海外貿易頻多的浙省百姓斷了營生。靠海吃海的小村落沒了活路，要麼落草為寇，成了海賊，要麼偷運私貨成了走私販。
自家大伯父就是因為鋌而走險私運商船，沒了父親做靠山很快就被抓住。身為富商的沈家大房被流放嶺南，財產全被抄沒，最後進了誰的口袋？她就不知道了。
彼時父親新喪，她剛趕到京城就聽聞大伯父家的噩耗。她肝膽俱碎，讓譚叔去救人，沒想到被鑽了空子，自已遭了難。
是丞相背刺，還是清流補刀，需要慢慢查清楚。
官場波詭雲譎，沈棠需要小心行事，不可輕易將全副身家押在臨洮郡王身上。
想到這兒，沈棠再問銀屏，“讓譚叔查的事兒有訊息了嗎？”
銀屏立即道，“娘子，譚叔查到臨洮郡王身邊的護衛長沒有離京。”
沈棠手指輕釦桌面，“就知道這個傅明憲有鬼，出門辦事兒藏頭露尾的，難為大丈夫。”
她趁機狠狠唾棄一番。
銀屏跟她同仇敵愾，“依奴婢看他不像好人，娘子還是遠離他吧。”
“自然，我們的絲綢已經出手，這趟在寧州停留的夠久了，我們明日就收拾東西啟程。”
忽然，聽到外面小娘子們一陣驚呼。
沈棠起身望向窗外，發現船已經駛出周府湖泊，來到了運河外。
兩岸陳列著千艘商船，各色的旗幟飄揚藍天碧海之下，十分壯觀。
東洋人和大晉人交談買賣聲嗚嗚泱泱、絡繹不絕，有的爭吵趁機壓價，有的和和氣氣簽字畫押，岸邊是前所未有的熱鬧。前幾日的大火只燒了倭人西川氏的船，幸虧沒有殃及其他貨船。
但也是最後一次再見這種宏大的場面了。想必聖旨已傳達寧州，港口不日就會封鎖，驅逐外夷，貨船返港，訊息及時的人也會盡快將沒有出手的貨物就地甩賣。
沈棠自覺聰慧卻只能暫時緩住倭人之亂，再過幾年，海賊禍亂四起，該當如何？
“哐當！”
突然窗內被丟進一物，眼看就要砸在沈棠的臉上，銀屏迅速出手抓在手中。
那東西滑膩非常，轉眼還是掉在沈棠的腳下，打溼她的雲頭履。
銀屏驚訝，“娘子，是一條魚！”
沈棠看見了，一條扁口海魚。
沈棠往外一瞧，對面並肩駛過周府的隨行護衛船，甲板上頭戴斗笠、手持釣竿的郎君抬頭，不是傅明憲又是哪個！
“傅明憲？！”
沈棠看著還在她腳邊跳來跳去的魚，腥臭味直衝鼻尖，她咬住牙撿起來丟回去。
沈棠在的畫舫是二層，隨行護衛的船是單層，兩船還有些距離，小魚不出意外地掉在了海里。
傅明憲摘下斗笠，臉上唇角勾起，眉眼飛揚。
沈棠轉身又從屋裡取了水盆潑下去，剛好兩船行至最近之處，兜頭潑了傅明憲的一身。
沈棠看他的笑容僵在臉上，衣發皆溼的模樣，靠窗笑得好不歡樂。
突然，畫舫劇烈搖晃一下，銀屏趕緊抓住站立不穩的沈棠。
畫舫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
“啊啊！”
外面傳來了小娘子們的尖叫聲。
“出事兒了！”
沈棠從袖口處摸出匕首握在手裡，待船搖晃的不那麼厲害，帶著銀屏走出船艙。
甲板上小娘子們有的抱作一團，有的跌坐在地。
沈棠上前扶起趙九娘，來到船舷往下一看，“糟糕，是海賊！”
船頭被兩個單桅小船左右撞擊，其中一隻小船還在畫舫上搭上一塊木板，十幾個海賊踏上了木板躍到畫舫上。
週三畏正在大聲呼喊，奮力砍殺。
傅明憲踏空而來，抽出長劍加入戰局。
兩邊護衛船，一隻及時撞開海賊船，一隻向畫舫靠近，侍衛陸續躍上甲板抵禦海賊。
眾位小娘子哪裡見過這等兇殘的戰事，驚嚇得連連尖叫，聽得沈棠頭皮發麻。
她心道糟糕，畫舫全是女眷，只要有一個海賊登上二樓，她們必然如待宰的羔羊，絕無反抗之力！
“住口！”
沈棠大喝，“先別亂了陣腳，一時半會海賊上不了二樓！”
小娘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全圍在沈棠周圍小聲啜泣。
趙九娘平日頑皮，這時也被嚇得臉色發白，“沈姐姐，我們該怎麼辦？”
“先穩住身形，你們快進船艙，將視窗鎖死！銀屏，你守在樓梯轉口！”
銀屏抽出腰間軟劍，躍下窄小的樓梯。
眾人這才發現，沈棠身邊的婢女居然是個練家子，心下稍安，聽得她的安排進了船艙。有幾個人立即關窗落下插銷，只餘門口一條小縫隙檢視著情況。
樓下殺喊震天，小娘子們又有人放聲大哭。
趙九娘心下惴惴問著沈棠，“怎麼會這樣，臨近港口還能出現海賊！莫不是上次作亂的海賊來尋仇？那我們會不會死？”
沈棠用力握了握她冰涼的手，“諸位放心，周指揮使做了充足的安排，隨行護衛百名，他和傅大人又是以一敵百的高手，我們必然不會有事！周府將你們帶出來，必然會將你們毫髮無損地帶回去！”
她溫柔有力的聲音讓小娘子們大定，仔細聽樓下的殺喊聲確實小了不少。
沈棠決定出去看看，卻被趙九娘拉住手。
趙九娘一臉依賴和欽佩，“沈姐姐小心！”
沈棠擠出一個笑容，便輕輕開啟門出去。
她心口突突跳著，用力握著匕首，慢慢看了一眼樓梯處，銀屏不在那裡！
經受生命威脅之時，她才後悔沒有學點防身的功夫！
她慢慢移向船弦，看到襲擊的小船隻剩一隻，而且站滿了周府侍衛。畫舫上的海賊也被圍剿的不剩幾個。
沈棠捂著胸口放鬆下來。
突然，她覺得背後一道勁風襲來，糟糕，高興的太早！她咬牙轉身狠狠將匕首橫掃過去，卻被人擊中手腕，匕首飛落海中。
沈棠立馬後仰身子去抓，卻因為畫舫驟停船身跌宕，整個身子仰著飛出船舷！
奶奶個熊，誰偷襲她！
沈棠盡力將腿伸長，成功地用腳勾住了來人脖子，下來吧你。
她翹頭後望，卻看到了傅明憲錯愕的表情，
以及他站立不穩也跟著跌飛下去的身影。
兩人一前一後，都落下了海。
沈棠暈前只喊一聲，賊老天，居然讓她給傅明憲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