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變
城市南部，黃水區。
“ 今日下午四時許，因電信光纜故障，中洲通訊建設工程局有限公司搶修施工人員使用電鎬將管徑“DN80”的一根天然氣管道打破並造成天然氣洩漏，相關部門迅速響應，立即啟動了應急預案，封閉天街路，並迅速組織人員進行應急處置工作，目前洩漏情況已經得到了有效控制……”
周圍汽車的喇叭聲此起彼伏，男人單手把握方向盤，將耳機播放新聞的聲音調大。
擁堵的車流正龜速行駛著，男人有些百無聊賴，手上機械地重複著掛檔的動作，眼睛卻看向街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怔怔出神。
“也不知道換個理由，今年的管道都破了七八次了，騙鬼呢。”
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黑色的轎車行駛了許久，終於脫離了車流，進入相對通暢的路段。
十分鐘後，轎車的前方出現了一道黃色的警戒線。
見有車輛靠近，警戒線旁的交警走了過來，攔下轎車，示意裡面的人搖下車窗。
“您好，前方在進行管道維修，禁止通行。”
男人瞥了眼交警，從口袋裡拿出一本紅色的證件，交給了他。
“請稍等。”
交警看到紅本，先是敬了個禮，而後轉頭走到一旁，打了個電話。
不一會兒，收到回覆的交警走到車旁，恭敬地將紅本遞還，然後上前拆下了警戒線。
隨後轎車一路向前駛去，直到看見了刻著天街二字的立柱，男人才拉下了手剎，撐傘下車。
“費師兄，看這裡。”
遠處的消防車旁，一個女孩揮舞著手向這邊跑來，模樣不超過二十五歲，身上寬大的黑色風衣隨風擺動，遮住了她曼妙的身體曲線。
男人眼皮一跳，沒有說話，只是快步迎上去，將傘擋在了她的頭頂。
“我就知道，我第一次出勤，師兄你肯定會來的。”
她抬頭望著男人傻笑，眼睛發亮，如同一隻小貓。
費恩曲起手指，敲了下她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
“一天到晚沒個正形，誰能放心讓你單獨做任務。”
關婧訕笑一聲，將懷裡的檔案遞了過去。
“喏，這是小人整理的任務資料，請大人過目。”
費哲沒有理會她的用詞，翻開檔案，眼神立刻變得銳利而專注。
次代異種：巨型沙蟲。
外形：透過分析可控震源車探測所得訊號，可以確定，該生物體長18至20米，呈扁長形，表皮覆有一層帶環節的生物質，硬度極高，前端長有圓形巨嘴，直徑3米，牙齒同刀一樣彎曲，用於磋磨岩石和沙土。
能力：疑似可以製造一場小型地震，可以噴吐酸液。
評級：B-
備註：目前沙蟲已被帷幕困於天街地下53米處。
“帶我去現場。”
檔案啪一聲合攏，費哲抬起頭，目光淡漠如虎。
“我要親自出手。”
……
天街，位於長坊市黃水區境內，是新興的最繁華的商業街之一。
這條道路的兩側商廈林立，百年古樓夾雜其間，集中了來自全球各地的超級品牌，吸引了巨大的人流量，為當地GDP的抬升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而現在，這條被政府視若珍寶，寸土寸金的天街卻被警戒線層層封鎖，無關人群被疏散，商鋪也被勒令強制關停。
而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此刻蝸居在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裡，正肆無忌憚地動搖著兩側商廈的地基。
“吼。”
渾厚的吼聲從天街中段的坑洞中傳出，震得地面上沙石滾動。
醒目的警戒標誌物將洞口團團圍住，旁邊身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員對這巨響似乎早已見怪不怪，戴著耳塞淡定的跑來跑去，觀察著訊號感測器，時刻記錄地底的動靜。
在更外側，十多臺XR450E旋挖鑽機圍繞洞口排列，正熱火朝天地在地表上鑽著孔洞，並朝裡面傾倒白色的泥漿狀流體，流體滲入地底，形成了一片白色的監牢屏障。
“沙蟲挖出的洞穴口徑為二十三米，洞穴延伸的軌跡曲折蜿蜒，穴壁上掛滿粘液，這種未知液體和黃土混合後，支撐了整個洞穴的框架，才使得坑洞沒有塌方。
目前，這大蟲子我們只能困住，但沒能力殺死，這就導致如今它越鑽越深，幾乎要從灌漿帷幕脫離了，所以我們才向總部申請派遣關婧專員來處理，當然，如果費隊您願意出手，那就再好不過了。”
百貨商廈的頂層，異常處理指揮三組組長，王天賜頭戴安全帽，穿著沾染灰跡的白襯衣，一邊向費哲簡略介紹著基本情況，一邊拿手帕擦拭滿臉的油汗。
“為什麼不用鑽地導彈？”
落地窗前，費哲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坑洞，目光幽深。
王天賜聞言表情一滯，猶豫了一下才回答。
“這…主要是因為天街這片地質的結構太鬆散，上面的人怕造成建築大面積垮塌，就否決了這個方案。況且，局裡不是明令禁止在市區使用重火力的嘛。”
“那是在事發突然，來不及疏散群眾的情況下，現在該做的前期準備都做到位了，憑什麼不能用。”
費哲轉頭看向王天賜，面無表情。
“所以，到底是上面確實不留餘地的禁止了，還是你根本沒去申請過？”
“額…”
頂著那冰冷的視線，王天賜一時說不出話，他總感覺費哲火氣很足，好像故意針對自已似的。
難道就因為自已要求讓關專員來處理這次異常？
不會吧。應該…
王天賜肥圓的臉抖了抖。
“讓我來吧，王叔。”
關婧無奈地接過了話，王天賜擦了擦額汗，趕忙走到一邊。
“天街對市政有多重要，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上面領導專門發話，務求以最小影響解決異常，王叔他也沒辦法。”
費哲白了關婧一眼，說道。
“你的能力根本不適合作戰，如果我不來，你就這麼貿然下去，說不定明天就要吃你的席了，再說了，專員又不止一個，非得要你出手？”
“現在是非常時期嘛，人力資源緊張，我們這些新人自然要出點力。”
關婧嬉笑著說道：“而且地底情況複雜，士兵在下面行動可帶不了重武器，以沙蟲的體量，子彈造不成任何威脅。”
“你啊，就是典型的沒頭腦…”
費哲嘆了口氣，還想再數落關婧幾句，可就在這時，他眼神忽然一動，望向漆黑的夜空。
天際線處，探照燈的光芒如刀子般撞入眼中，螺旋槳掀起風浪呼嘯著聲音大作，通體漆黑的直升機如同黑鷹一般飛速駛近。
與此同時，費哲口袋裡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拿出來一看，是調控中心的電話。
“III類緊急任務通知，特遣隊一隊隊長費恩聽從調令，即刻乘坐面前的武直十，隨機組成員一同飛抵平安大廈。”
天穹AI古井無波的聲音響在耳邊。
“任務目標？”
“阻止神降。”
費哲的瞳孔猛地一縮，面色驟然陰沉。
剛才電話聲音是外放的，在場的人聽得一字不落，王天賜頓時眉宇緊蹙，關婧顯得憂心忡忡。
他們都清楚III類事件的出現意味著什麼——有人試圖開啟禁忌的大門，妄想釋放塵封於地獄的魔鬼！
“師兄，要不你先走吧，III類事件可比殺蟲子緊急多了，這裡有我，你放心。”
“不急。”
費哲深吸一口氣，竟然感到有些眩暈。
“給我三分鐘時間熱身。”
這句話是對天穹說的，他丟下電話，拉開風衣衣領，底下是一身純黑的特種作戰服，在他的胸部處，一顆鐫刻著青銅王座的金色徽章，熠熠生輝。
“師妹，取我刀來。”
直升機的探照燈極為熾目，可費恩的瞳孔卻燃起了更加熾烈的熔金色光芒，如太陽一般璀璨！
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起來，想要做出任何動作都需花費數倍於之前的力氣，關婧咬牙遞來刀匣，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在重壓之下竟然感到有些喘不出氣。
“記得保留足夠的體力，師傅曾說過，能夠牽引神降的人往往掌握了突破人體極限的鑰匙，我想平安大廈裡面的那人也一樣，或許會很強。”關婧目視著玻璃窗外盤旋的直升機，輕聲說道。
“我明白。”
修長的手指掀開刀匣，頃刻間，古刀出鞘，佈滿古奧花紋的刀身折射出絢爛的光斑在落地窗上流轉。
匹煉般的刀鋒垂在地上，陣陣寒意憑空升起，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像是被凍原吹出的寒風拂面，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
橫刀銘“百勝”，有氣悽悽然！
“嘭。”
落地窗猛地炸裂成銀屑飛旋，直升機即刻拉昇避讓，費哲朝窗外縱身一躍，向著坑洞墜落，黑色的頭髮在烈風中狂亂舞動。
工地上，所有工作人員都被巨大的爆裂聲所吸引，紛紛仰頭看去。
勁風與黑色的梟鳥從天而降，黑夜之下，如曲水般的刀光在所有人的眼簾綻裂無聲！
刀光入地，塵煙四濺。
下一刻，充斥恐懼的瀕死前的嘶吼從地底傳來，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