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水患
“熙和，我知道說這些無異於揭你傷疤，我也知道你想復仇，但我想說這些錯是辰國皇帝犯下的，眾多百姓是無辜的，而你姐姐如今也在這些百姓之中。”
陳雲起握著楚天保的肩，表情不忍又坦誠。
楚天保打掉陳雲起的手，瞪著眼睛恨恨地看著他。
“你現在說這些做什麼，這就是你這些天把我玩弄在股掌之中的理由，你提我姐姐當什麼擋箭牌。”
陳雲起痛苦地搖著頭，眼含哀切，
“熙和，你聽我說，我並不是為自已開脫，我知道你們族中並沒有仙術，但卻有關於治水工防的良法。再過不久這裡就要被水淹沒了，百年一遇的水患就在今年。
這也是你的族人早就測算出的，只有你知道這些良法在何處，只有你能救這些百姓。
熙和，我發誓我從來都沒有想要玩弄過你，我也從沒有騙過你。
我知道梁謹之現在也在辰國，無論誰都好，只要能解救那些百姓，我不會阻礙你們做任何事。”
楚天保瞪大眼睛，陳雲起竟然真的什麼都知道，他有些慌張有些不安，落在嘴上卻更顯尖酸嘲諷。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你不覺得可笑嗎，你現在裝作心繫百姓，我那些慘死在刀下的族人又算怎麼回事。”
陳雲起聞言痛苦不堪，久久不能平息，最後雙眼通紅看著熙和悔恨地回答。
“熙和，你應該早就知道，我只是一個無能至極的廢物太子，我的父皇妄想做一個長生皇帝，視所有的骨肉為眼中釘肉中刺，除了我之外所有的子嗣都被他殺害了，只留下病弱的我來堵大臣們的嘴，我的母親也是為了保護我才喪命的。
我手中無一絲實權，永遠也不被允許接觸到權力中心，我只能在朝廷中安插一些眼線，這麼多年逐漸發展出自已的資訊網，但是終究也是資訊罷了，對於許多事我仍是無能為力，甚至無法轉移這些百姓，你姐姐也不願意走，她並不信任我。
熙和，辰國的朝廷腐敗不堪，皇帝昏庸無能，鐵血殘暴，我無需替其求情，我只求你救救這些百姓，我沒能救下那些無辜的山民，這是我的罪孽，一死也不足以謝罪，但是我只希望死前可以救下辰國的子民，哪怕辰國的名號都被傾覆。”
楚天保慢慢恢復平靜，有些驚詫自已剛剛的咄咄逼人，那些都不是他想說的話，胸中陌生的情緒翻滾，嘴彷彿自已會動，他就像一個木偶被提著做各種動作，就像現在。
楚天保仍冷冷地看著陳雲起，不發一言，陳雲起嘆了口氣。
“熙和，你要去見見你姐姐嗎。”
“不必了。”
陳雲起沒料到楚天保的回答，有些低落又開口。
“熙和，時候不早了，我讓人送你回去，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複雜，你…再好好想想好嗎。”
楚天保深深地看了陳雲起一眼，便轉頭下山，山下還是那輛馬車，駕車的卻不是辰影。
陳雲起看著楚天保下山，直到坐上馬車，頭也不回決絕地走了，眼神哀傷眷戀又絕望，胸口一陣疼痛，臉色慘白，最終捂著胸口倒下了，侯在一旁的辰影緊忙扶住他，匆匆地趕回了宮中。
楚天保坐在馬車上喘了幾口氣才恢復如初，莫名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不明白這應該是系統設定的劇本，本應不存在自身感情的，為什麼熙和的情緒陰魂不散地影響自已，這些明明都是假的啊，一切都應該是玩家和系統操縱的。
楚天保在心裡向青蟲發問，沒想到青蟲大發慈悲，竟然回覆了。
原來這些世界雖是假的，但事情都是真實發生的，在沒有玩家的時候，這個世界便一遍又一遍地迴圈，每個人物都是真實且富有感情的。
楚天保疑惑既然有了玩家，那原來的角色去哪了。
青蟲又解釋，玩家進入劇情，原角色的情緒、習慣等一切便會融入身體本身，方便玩家操作。
楚天保恍然大悟，又有些不滿，那這原角色的怨念再大也不能錯怪人啊，萬戶山的事根本就不是陳雲起的錯，當年陳雲起才幾歲啊，就算有能力也阻止不了，更何況他也沒能力，自已剛才話說得那麼重那麼狠根本就是不對的。
但是楚天保又控制不了，話都說完了，他再見到陳雲起可怎麼辦啊。楚天保鬱悶，只覺得一切都亂套了，這還談什麼戀愛啊。而且陳雲起一開始就知道他和梁謹之是一夥的，聽他說話顯然也是不在意辰國被滅國。
楚天保還是有些介懷的，這場戀愛談的，雙方都知道對方的身份，但還都假裝不知道。
他不禁真的有點懷疑陳雲起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歡他，但是想想那幾天美好的相處時光，楚天保不信這都是假的，不信都是自已一廂情願，自欺欺人。
楚天保越是回想那幾天就越是傷心，愣愣地看著青蟲發呆時，突然想起來好像有個戀愛指南還沒點開看過呢，現在正是時候啊，教教他如何在這種時刻還能談戀愛吧，楚天保果斷按下5。
然後就驚呆了，怎麼說呢，就像你在做一套數學題，其他的都做完了，只有一道大題很難，苦思冥想之下還是做不出來，驚喜發現自已有答案，翻開答案卻看見所有題答案都很詳盡，只有自已不會的那道寫著一個小小的略。
雲淡風輕，與世無爭。
操！略是怎麼回事啊！
楚天保捏著青蟲搖晃，面色猙獰。
“咳咳，很抱歉，本系統是最初級的系統，還未升級更新完，請玩家理解，但值得高興的是戀愛進度已經進入後期，您很快就可進入下一劇情。”
楚天保已經沒有精力生氣了，他只恨自已太單純，竟然還會去相信這個辣雞系統。
楚天保只好再次回頭思索陳雲起剛才的那幾句話。
但是回憶陳雲起說的話，楚天保瞬間又怒火攻心，那個曲興到底怎麼回事啊，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忘恩負義不說還陰險惡毒，楚天保下定決心一定要狠狠制裁這個渣滓，便問青蟲這個人現在在哪。
卻得知原來曲興因沒有帶辰烈帝找到仙術，早就被處死了。
楚天保大罵一聲活該，稍稍安慰了些，暗道這個曲興也是傻的，又蠢又壞，在萬戶山呆了那麼久還不知道山裡有沒有仙術嗎。
青蟲解釋道，洛伽族只有些有些強身健體的方法，因此從古至今都長壽，並沒有特意為之，只是天生如此，但曲興並不相信，他看著山裡的人人長壽健壯卻不告訴他到底是怎樣做到的，就自以為是修習了仙術，最終心生歹念，怨恨山民，想要報復。
楚天保明白這世上就是有這種天生的壞人，萬戶山也是倒了大黴才救了他。
楚天保嘆息了許久又想到水患的事，詢問青蟲是真的嗎，答案不出所料。
萬戶山中不乏能人異士，也不乏心懷天下之人，早就有人測算出近期的水患，繪製好了治水工程圖，方法獨到又領先於外界，幾乎可以完全將水患壓制住。
這些連同其他方面的研究成果都被整理記載在千策集中。
陳雲起應該是從望姝那裡知道這些，但望姝並不知道千策集在哪，只有熙和作為族長的兒子知道。
“那千策集在哪。”
“在萬戶山中，熙和身體有記憶，你到了萬戶山自然會知道在哪裡。”
楚天保長舒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水還是要治的，百姓要救，熙和的姐姐也要救，說到姐姐，楚天保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熙和現在不願意見他姐姐呢。剛才陳雲起問他的時候，就那樣拒絕了。
因為一切都還沒結束，熙和不知道自已是否還會活著再與姐姐相見，所以不想讓她再承受一次失去至親的痛苦。
青蟲如此解釋道。
楚天保突然感受到了那種濃重的悲傷，熙和自年幼就揹負著曾經萬人現在只剩他一人的萬戶山的種種過往，不平與怨懟，孤注一擲地去對抗，隨時可能身死，哪怕得知姐姐還活著，也無法欣喜若狂地去相認，他承受了太多太多。
......
傍晚。
厚重的雲層低垂，彷彿伸手就可碰觸。青磚黑瓦的皇宮威嚴又壓抑，火紅色的宮燈像被血染成，時不時呼嘯的冷風吹過，像野獸經過，低沉的咆哮，震懾著即將被撕扯咬碎的獵物。
宮人提著燈在前面領路。
楚天保走在中間，翠翠和洛雨走在後面掩著嘴說著悄悄話。
“夕月姐姐今兒一早就來宮裡準備著了。”
“那咱們怎麼現在才來啊，壽宴是不是要開始了，我還沒見過皇上呢，你說皇上會很可怕嗎。”
“你家公子又不獻藝，來那麼早幹什麼，我也不知道，可能和那些常來樓裡的達官貴人也差不多吧，
哎，我覺得你家公子又變成以前那樣了。”
洛雨抬頭看看走在前面的公子，默默不語，公子自從昨晚回來就皺著眉頭，也不說話，心中好似有千言萬語都化作哀愁，添在眼裡，添在眉間，真的就像這幾年來一樣，公子還是那個有著無盡愁思與心事的公子。再怎麼開心也是暫時的。
洛雨黯然，她只能乾著急，她什麼也幫不了公子，從公子從人販子手裡救下她那時直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
翠翠撇著嘴瞧著這對主僕都愁眉不展的樣子，嘆了口氣，真是什麼主子什麼僕人，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的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