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語聲被海風削弱傳至耳邊,葉蓁蓁聽到熟悉的稱謂,驀地轉過身,越過船桅,看到幾步之遙的地方,正站著那道她再熟悉不過的清冷身影。

“雲琛?!”葉蓁蓁驚訝到聲音被海風送去,顧雲琛轉頭望向葉蓁蓁,卻似乎並不意外。

顧雲琛與同他打招呼的腳伕禮貌寒暄過後,迎著海風走向葉蓁蓁。

“好巧啊顧大夫,你怎麼也在這兒?”葉蓁蓁言不由衷的提問,努力壓下被抓包後的心虛,假裝若無其事的和他客套。

顧雲琛的話被海風阻隔,但依舊無比清晰的落入了她的耳朵:“不巧,我來尋你。”

葉蓁蓁一愣,視線與顧雲琛短暫交織後,她插科打諢道:“顧大夫這是親自來監督我有沒有遵醫囑?”她拍拍顧雲琛的肩,“放心!你開的安神藥,我都按時吃了,託你的福,昨夜也難得睡了個好覺。今日要出任務,本想當面跟你辭行,但怕打擾你休息,我便讓狗蛋等我走後再轉告你,怎麼,他沒同你說嗎?”

顧雲琛望了一眼船帆,眼眸諱莫如深,道:“你是乘船去極北之地出任務?”

葉蓁蓁仰頭望了眼印有雪淵渡口徽記的帆布失笑,知道已瞞不過,於是大大方方承認道:“我……等不到半月以後,所以……”

“你是想撇下我自已去?”

葉蓁蓁訕笑道:“你那麼忙,怎麼能勞煩你專門為我帶路呢?再說,你昨日也把顧爺爺地址告訴我了,我到那兒打聽就好。”

顧雲琛胸腔起伏一下,似是緩緩舒了口氣:“再忙,也要有時間陪重要的人。知道你素來聽不進建議。正好爺爺不久前來信,讓我過去看看。剛好與你一同回去。”

葉蓁蓁望著顧雲琛隨著海波粼粼浮動的目光,不解地道:“顧爺爺為什麼要一個人待在極北雪淵那種苦寒之地?”

顧雲琛目光移向廣闊無垠的海平線:“他一直在做與你相似病例的研究,這次說研究有了新進展,讓我回去。另外,他上了年紀,一個人待在極北之地難免力不從心,不忙的時候,我都會抽空去極北之地看他。”

葉蓁蓁瞭然點點頭。想到昨日半夜顧雲琛還說去出診,她問道:“我看你總是忙忙碌碌的,今早還聽狗蛋說你昨晚半夜還出去看診。怎的今日就有空了?”

顧雲琛卻掃了她一眼,曦光從海面折射而來的光暈遮住了他嘴角的笑意。他輕聲道:“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危急的病患都已經安排妥當,其餘病人,在醫館坐診的大夫都可以處理。”

說到病人,葉蓁蓁問道:“那微生拓呢?他情況怎麼樣?”

“已經穩定,昨日他便已離開雲夢鎮返回東都。”

葉蓁蓁微微頷首,憶起醫館裡遇到的魘魅,問道:“那微生拓體內……也有妖丹?”

顧雲琛望著海面,半側著頭“嗯”了一聲:“他體內確實被植入了妖丹,而且一年以來,一直未出現排異反應。”

葉蓁蓁心想,怪不得上次微生拓會同顧雲琛說那些奇怪的話。也怪不得那魘魅與那女妖怨氣會如此之大。

可是她細思又覺古怪,若是微生拓體內有妖丹,那為何星塵珠會沒有反應呢?

看來,若想查明真相,還是不能太過依賴星塵珠。

葉蓁蓁道:“他的情況同我的一樣?”

“類似,但本質上卻有很大差異。”

葉蓁蓁困惑道:“什麼差異?”

顧雲琛思考一瞬道:“你體內的能量一直以來都十分穩定,並沒有像微生拓體內的一樣,讓自已的身體變得虛弱,反而更像是為因你而生,為你所用的力量。在你受到外界的衝擊時,為你的心臟製造出一道無形的保護屏障。”

葉蓁蓁喃喃道:“因我而生,為我所用?”她將手撫上心口,試圖感受心臟的跳動,是否真的與眾不同。

“或許,等見到爺爺之後,你會了解得更為清楚。”

日漸西落時,微生拓的馬車才抵達府邸。

微生拓被盧管家攙扶下了馬車。

剛行至碧潭上方的青石路上,碧潭之下忽然響起一陣空靈哀婉的頌唱。

搭在盧管家手上的指節驟然一縮,微生拓顫著身子問盧管家:“管家,你……聽到歌聲了嗎?”

盧管家凝神側耳,搖了搖頭:“主子,老奴什麼也沒聽見,您是不是太累了?”

“不,不!是她!是她……”微生拓神情木然地鬆開手,自顧自往潭邊挪了幾步,剛探頭向下望去,一頭冰藍透明的巨鯨吟嘯著從潭底衝破霧氣一躍而上,緊接著又在半空朝微生拓俯衝而下。

微生拓下意識閉上眼,抬手護住額頭。竟是直接沒入了巨鯨的身體之中。

緊閉的眼皮下紅光閃過,等他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已已孤身置於一片水天一色的海邊。

大海被夕陽薔薇色的餘暉浸染,隨著波浪跌宕而開。不遠處的礁石上,有個人首魚尾的海妖少女靜靜坐著,柔若無骨,透色如虹的魚尾淺淺浸在破碎的浪花中。

她輕輕回頭,朝微生拓露出微笑。

微生拓顫抖著手,淌過淺海,一步步走向礁石上的少女,他爬上礁石,掌心被劃出一道道血痕也毫不在乎。

染血的手掌捧起少女的臉,微生拓哽著咽喉,用拇指輕撫少女宛若玉雕般精緻的容顏。

“你……終於願意回來看我了?!”

少女如海般清透的眸眨了眨,靜默地端詳著眼前已經被刻上歲月痕跡的臉。

她曾以為他愛她,只是他的愛,卻是一張用謊言精心編織的巨網。

也正是眼前這個被她曾經視為摯愛的人,親手剖開了她的胸膛,取出了她的心臟。

海水打溼了微生拓的衣衫,他緩緩開口,對著曾經的愛人吟唱起婉轉的戀曲。

那是她曾經教給他的歌——鯨落之歌,讚頌愛與自由的歌。

他的歌聲柔情婉轉。時而低沉,時而悠揚,彷彿從日落唱到了月升,又從潮落唱到了潮漲。

他輕撫她臉龐上尚未洗盡的血跡,擁抱她,在她耳邊深情吟唱,而她手中鱗片幻化的短刃,也在歌曲的終結之際,從背後刺入他的心臟。

詠歎的餘音仍然迴盪在耳畔。赤紅的血如瀑般染透微生拓後背的衣服,他胸前霎時亮起了火焰紋的藍色螢光……

碧潭之上,盧管家見主子目光空洞,魔怔般的站在原地,嘴裡不停哼唱著怪異的歌,又忽的停住,僅呆滯地遙望著,不知透過眼前看到了什麼……

盧管家輕拍微生拓的手臂,小心翼翼喚道:“主……主子?”見他沒有反應,盧管家不覺探了探他的鼻息,隨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主子……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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