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餘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紙張上的名字,就像對待一個珍寶一般,生怕傷了壞了。
他一個人找了這張曲譜那麼久,現在終於出現了。
佘餘那一瞬間真的以為未停回來了,他原諒他了。
可是當他看清楚臉的一瞬間,眼角下那顆明顯的淚痣在告訴他:
他不是未停。
未停也不會回來了,不會原諒他。
佘笙這次碰了佘餘的逆鱗,佘餘下了比之前更狠的命令。
不準飲水,不準膳食,關足兩天兩夜。
佘笙身體如枯木般僵硬,整個人都被抽空的堆在地上的,眼神呆滯。
佘笙想到未停。
他第一次那麼直觀的感受原來佘餘對他恨之入骨,他恨他到連最愛的鋼琴家的曲子都不給他碰。
佘笙不知道什麼時候昏睡過去,卻是被痛醒的。
難以言喻的心臟不適宛如波濤洶湧的海洋,不停的的翻滾。
佘笙在角落縮成一團,揪著胸口呼吸一深一淺,心臟被重錘擊中般,痛入心扉。
江觀不在,沒有人能保佘笙。
小莫在外面無論怎麼樣說,守著禁閉室的人都不願意通融。
佘笙聽到小莫的聲音,拖著身體爬到門口,用盡全身力氣抬手拍門,。
“救我……”
“小莫……救我……”
拍門的聲音小之又小,幾乎聽不見,佘笙的手脫力的滑下,絕望的閉上眼睛。
小莫看著那扇可望而不可及的門,轉頭跑到餐部衝進廚房。
她環視四周,從刀架上拿起一把水果刀握在手裡。
她是江觀撿來的,是江觀養大的,在這佘宅裡是江觀護著她讓她安安穩穩的過了十六年。
江觀叫她護著佘笙,如果連這個任務她都做不好,她也無顏面對這十六年的養育之恩。
“放我進去,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小莫舉著水果刀,視死如歸。
“我看誰敢。”
佘餘的聲音徹響,猶如天上落下的雷電,威懾所有人。
他看著小莫手裡的水果刀,“你真是好忠心的一條狗啊。”
“那也好過仗勢欺人!”
“這樣毫無廉恥的做法,你也不是好人。”
小莫不在乎,這些話對她來說左耳聽右耳出。
她在乎的是現在佘笙怎麼樣了。
佘餘走向前去,兩個人只有一步之距。
“把刀放下。”
“除非你把小少爺放出來。”小莫握著刀的手抖到不行,說不害怕是假的。
佘餘盯著小莫的眼睛,伸手將刀身握在手心。
“放下。”
銳利的刀尖一瞬間刺入面板,鮮豔的血液從手中慢慢滲出。
小莫像是觸了電一樣收回手,渾身寒顫,難以置信的看著佘餘。
佘餘將刀扔在地上。
血沿著手心的傷口,順著手指落在地上,將地面染紅一整片。
“你想放他出來,可以。”
“那就替他禁足2天。”
“願意嗎?”
小莫抬起頭,不卑不亢的迎接佘餘高高在上的目光。
“我願意!”
佘餘似乎是沒有猜到小莫竟能如此豁的出去。他揮了一下手叫下人把門開啟。
佘笙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腫脹的臉沒有消下去半分,面色如紙。
小莫扶著佘笙偷偷在他衣服裡塞了一小袋藥,不忍得落淚。
佘餘懶得看這場苦情大戲,轉身吩咐道:“把人抬回房間。”
“誰要是擅自給食物用藥的滾出佘家。”
辦公房內,陸然送包紮完的護士離開,折回來看著佘餘包著厚厚繃帶的手,說道:“總裁,其實您不必傷了自已的手。”
佘餘閉目靠在椅子上,身心俱疲。
“我從來不承認他是我弟弟,他的出生那麼卑鄙啊”
“他害了媽媽,卻又頂著與未停七八分像的臉。”
“陸然,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痛嗎?”
佘餘伸手想去拿酒喝,陸然一下子攔下,“總裁,您受了傷不能喝酒。”
“讓我喝吧。”
佘餘都如此說了,陸然只能鬆手作罷。
杯一飲而盡,佘餘拿起桌子上的相框。
相框內的女人一身紅衣,笑靨如花。衣裙在大風中飛揚,耳朵別的花開的正豔,宛如美畫。
佘餘將相框抱在懷裡,手臂捂著眼睛,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在空曠的房間裡面顯得格外悲慼。
“媽,我想你。”
佘笙虛弱的睜開眼,覺得周圍突然亮堂起來了,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熟悉的裝潢讓他知道自已被送回了房間。
佘笙嘴巴乾涸慘白,下床卻沒有力氣站起來,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佘笙強忍著將自已身體撐在椅子上,伸手桌子的水壺拿下來往自已嘴裡面倒,但是卻沒有一滴水落下來。
水壺摔在地上變成四分五裂的瓷片。
佘笙脫力的從椅子上跌下來,手臂硬生生的磕到瓷片上,血大滴大滴溢位。
外面守衛的人還以為佘笙醒來大發脾氣,隔著門勸道:“小少爺,大少爺下了幽禁的命令您了。”
“您不要再惹他生氣了。”
佘笙絕望的偏過頭。
浴室冰冷刺骨的自來水成了佘笙唯一能活下來東西。
冰冷的水刺激著胃,小莫給的藥佘笙咽不下反倒乾嘔起來,沒有吃東西的胃只能吐出酸水。
佘笙手腳冰涼的躺在床上,無論自已怎麼捲成一團都暖不了身體。
夢裡面的女人叫著他,可那不是他的名字。女人沒有長相卻又親切的抱著他,哄著他,佘笙害怕的想要掙脫開來,可女人突然發了瘋了掐著他的脖子。
你該死!你該死!是你害了我!
只要你死了,一切都會好了。
女人將佘笙高高舉起,佘笙揮著手臂怎麼樣都碰不到女人。
在女人脫手將他往地上扔的一瞬間,佘笙猛然驚醒。
終是佘餘不忍,將佘笙的幽禁取消了。
佘笙醒來時只見到江觀,沒有見到小莫。可明明他還聽到過小莫的聲音。
“小莫代替你進了禁閉室。”
“什麼?!”佘笙猛的坐起來,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佘笙立刻就要下床去找佘餘,連鞋都不願意穿。
江觀連忙扶住佘笙,急得直叫大名“佘笙你要幹什麼?!”
“不用管我。”
佘笙推辭了江觀的攙扶,瘦小的身軀背影無比堅韌。
“不用受罪,你應該高興才是。”佘餘一邊翻著書一邊說,
“一個下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莫她先是個人,然後才是這的員工。”佘笙說。
佘餘聽到後嗤笑一聲:“對什麼人都好,這隻會傷害你自已。”
“在這個世界,真心是最不要緊的東西。”
“若是連真心都沒有,那還能剩什麼。”
“佘餘,你的眼裡只有錢和權嗎?”
佘笙語氣聽起來很平靜帶著獨有的尊嚴,讓這份隱約的矜持與驕傲顯得脆弱又難堪。
“是啊。”佘餘毫不避諱的同意。
“如果沒有有這兩樣東西,誰能活下來。”
佘笙冷清雙眸直勾勾盯著他:“我活的好好的,我才來沒有要求佘家接我回來。”
“是你們擅作主張!”
“佘笙,你是長在佘家的人才能這麼容易將這句話說出口而已。”
“把你自已放在該放的位置上。”
“如果你想小莫好好活著的話——”
佘餘將書收起來,走到佘笙身邊捏住他的下巴,在他耳邊說:
“那就不要想太多。”
佘笙就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抬卻又與第一次不同,他抬手將佘餘的手拿開。
“別威脅我。”
獨有的侵略天生就刻在骨子裡,與血液融合在一起。
兩朵花互相將刺立起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