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啊。
“無妨，幸得母親賜藥，女兒的身體好多了，更何況，煙花三月下揚州，女兒也想親眼看看呢。”
沈蓴特意提到賜藥一事，莫不是已經知道了？
皇后心裡覺得不對，負浪和袁興雖然還是會整理沈蓴的起居注給她，但是遠不及之前的詳細，怕是已經徹底被沈蓴拿住了。
如今她有些算不準。
“江南好啊，都說水鄉養人。皇后娘娘不如手裡放一放，孩子們都大了，有自已的計較了，多見見世面總是好的。”宋夫人也開口。
她就是跟著丈夫外放過的，當時她丈夫還是一個小官，她陪著他從無到有，如今日子才過的和順。
如若不然，自已守著盛京城冰冷冷的宅子，日子多沒趣兒啊，外放個一年也就罷了，若是個三年五年再回來，哪還有什麼夫妻情分可言呢？
萬一丈夫是個黑心肝的領回一屋子賤妾侍婢的，那日子可就難了。
姜獻華看著這一屋子的貴婦都便幫著她女兒駁她，心裡不太樂意，想起了她之前的好友琚灣，當年死活要跟著陸術泊外放，如今呢？
於是心裡安定多了，微笑著開口說道，“好是好啊，怕就怕你遇見你琚灣嬸嬸那般的事，如今外邊不太平，流寇海寇不斷，你要是也遇上兵亂，可叫母后怎麼活啊！”
皇后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沈蓴眉心一跳，她怎麼忘了這茬。
琚灣就是跟隨丈夫外放幷州之時，陸術泊力竭殉城，從此她成了人人踩一腳的寡婦。
“皇后娘娘說的是，公主身嬌體貴，萬一有什麼不妥，可怎麼是好。”吳夫人話鋒跟著一轉。
如今下邊坐著的能開口的都是有生育的婦人，提到危及性命的事，自然推已及人，心裡一萬個不願意，畢竟誰會願意自已的孩子時刻處於危險之中呢？
“母后說的是，可女兒願意冒險！女兒就想跟著他，如若不能跟他同生共死，女兒情願現在就舍了這條命，也好過獨守空宅，枯等丈夫在外被人勾搭的強！”
“呦，公主啊，可不能如此想不開，皇后娘娘不如就允了吧！”可給王夫人嚇了一跳。
沈蓴說得悲憷，王繾受了她眼神忙上來拉她。
天可憐見的，這是被駙馬下了什麼迷魂藥，皇室貴女，要是鬧出人命可怎麼好。
一時間大家都來勸。
皇后也是沒法，“好好好，依你，都依你，母親如今老了，哪還爭得過你呢！”
臨了了也要拿話貶她。
只怪她眼睛不明亮，之前被豬油糊了心，才會把她的捧殺當成是溺愛。
到底目的是成了。
這頭受了傷，懷綠立刻去稟了琚立寒，他立馬丟了碗筷去了女宴，看到她跪坐在地上，一張臉上全是淚痕，周圍亂七八糟，立刻拿了大氅包著她的頭，不讓各位看笑話，然後打彎抱起她，向各位官眷告罪。
“夫人年紀還小，過分擔心在下，頂撞了皇后娘娘，還請娘娘不要怪罪。如今身體不適，不便久留，還請各位嬸嬸見諒。”
說罷，微微躬了腰，點了點頭，算是致意，拿年紀小把那些長舌頭的堵回去，抱著她抬腿就走。
皇后看著他們恩愛不疑，護甲幾乎要嵌進肉裡，“瞧瞧，也是駙馬寵著，如今好大的規矩。”
她端起酒杯獨自飲了一口，收拾完情緒才繼續和各位夫人談笑。
到了馬車上，沈蓴自個就掀了大氅，看起來跟個沒事人似的。
“剛剛哭成那樣，竟是裝的？”
琚立寒真真是有些被駭到了，他夫人變臉速度也太快了，但她不在他面前裝，他心裡是高興的。
轉念一想又有些擔憂，“這般的拋頭露面，不顧自個的臉面，可不像夫人往日的作風。今日內宴上那般多的人，你哭成那樣，形容不整。心猶首面也，是以甚至飾焉，不定被別有用心的人編排成什麼樣。”
女子向來注重禮儀，沈蓴今日為了一個男人做到這個地步，若傳出去，她清正端方的名聲就全完了。
“無妨，以後的名聲會更糟。更何況，今日之後，大家都會知道，寶安公主是有多麼依賴駙馬，為了隨你去，在宴上大殺四方，可給你長臉了。”
負浪的車駕的穩，她靠在他懷裡，拿了鏡子，用帕子清理臉上的淚痕，斜眼瞟了一眼，琚立寒嘴上說的憂心，實際上臉笑的跟朵花似的。
馬車行到街上過不去，今晚上元燈會，各家公子小姐都出來相看，可是熱鬧。
玉樓金闕，不夜豪奢。
這才是過節嘛，在那冷冰冰的宮裡蜷著胃坐在那塊吃著什麼野蔬算什麼滋味，如今盛京城燈火燦爛，正好他們也一起去賞一賞。
懷綠不愛這種熱鬧場合，於是請命先回府了，只留了駕車的負浪遠遠的跟著她。
“夫人可知，為何上元節要放花燈嗎？”琚立寒看沈蓴盯著頭頂墜著的花燈看，隨口問了出來。
“天官上元賜福，地官中元赦罪，水官下元解厄。凡人一生所求，不過是神仙保佑。”
沈蓴挑中了一隻宮燈，四角墜著琉璃，在光下邊，映襯的亮晶晶的。
天官賜福啊。
她今天穿的華貴，在人群中顯眼的很，本就是相看的時候，瞧著已經有幾個公子搖著扇子往這邊來了。
說話間，琚立寒悄悄拿手勾住了沈蓴，人多，可別走丟了。
沈蓴嫌他礙事，沒空搭理他，對著面前的攤主問道，“伯伯，這盞燈多少錢？”
“呦，姑娘，您眼光真好，這盞宮燈可是僅此一隻，這燈可是宮裡都沒有的！這掛著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彩流雲琉璃，真真是好貨，只賣一錠金，可是划算得很呢。”
賣宮燈的老伯笑的露出白齒，看著就是一個憨厚的漢子。
沈蓴從琚立寒腰間解下錢袋子就給攤主付錢。
“呦，這位是姑娘的夫君吧，一表人才，可真是好一對璧人！”
老伯收了錢樂呵的，還順手送了沈蓴一個小燈籠，沈蓴直接把燈籠給了琚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