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小燈籠，琚立寒想起一個傳說，追著要說與沈蓴聽，誰知他說了一大串，沈蓴的注意力都在路邊耍牙變臉的身上。
“從來只聽說過耍百戲，原來是這般！”
琚立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誰知臺上的人，演的戲是一個上古怪物以人的眼珠為食。
一個全身都是黑毛的東西，被關在一個籠子裡吧，周圍都是燈籠，他似乎很畏光，一直在躲避，併發出嘶嘶的聲音，時不時的吼兩句他們聽不懂的方言，像熊又不像熊。
說是這黑瞎子生來就沒有眼睛，是個見不得光的怪物。
籠子對面一個瘦弱的老頭，身上穿著道袍，手裡拿著一塊鮮肉吊在他的面前，黑瞎子幾次縱起身要去撲，都被籠子給擋了回來。
下邊有個小孩兒哭著鬧著也要吊黑瞎子玩兒，他父親給老頭的盤子裡散了一貫錢。
那老頭掀起眼皮，他的眼白幾乎佔據了整個眼眶，眼黑只有綠豆大小，斜著看了一眼錢，將手裡綁著血淋淋的肉的杆子給了他。
周圍的公子小姐只覺得刺激，誰知，下一秒，臺上全身長滿黑色毛髮的像人像熊的東西，突然爆起，竟然真的將手指伸進了他對面一個被父親抱著的小男孩的眼眶之中。
下一秒，鮮血淋漓。
那個東西竟然將面前孩子的眼珠子挖了出來！
“啊！”
這個變故打得人措手不及！野獸發了狂可不是什麼鬧著玩的！
一般街上耍戲的都是訓練好了供人取樂的，誰知在這麼大的節日，竟然出現了這樣的大事！
眾人尖叫著逃離，誰知街上的守備軍此時倒戈相向，竟然將街道巷陌的各個出口封的死死的，沒有人能走出這裡。
“讓開！”
那黑瞎子衝破了禁錮他的牢子，直接將眼球甩給了那個老人，徑直撲向了那個小孩！
小孩本來被挖了眼睛就痛的直打滾，他的父親眼見著那怪物又要撲過來，直接丟了孩子自已跑路了。
“欻！”
一聲令人窒息的撕裂聲之後，孩子大腿上的嫩肉被直接用牙齒撕了下來，他用它尖銳的牙齒咂巴著嫩肉，直接順著關節掰斷了腿骨，若果他手裡不是一個還在喘氣的活人的話，這一進食方式居然是算得上優雅的。
它撞倒的燈籠連線著商鋪的木門，燒成了一片。
沒有人再去同情那個孩子，大家現在懸在頭上的只有兩個字。
逃命。
在危險發生的那一刻，負浪就圍了過來，和琚立寒一左一右，直接護住了沈蓴。
“怎麼回事，這也是耍百戲的一部分？鬧的哪出？”沈蓴邊往公主府方向退，邊問負浪。
負浪繃緊了神經，只搖了搖頭，觀察著周圍，他感覺有人在向他們圍過來。
琚立寒也發現了，牽著沈蓴的手一刻也不敢松。
沈蓴心裡計較了一番。
今日她才在宮裡求了和駙馬一同下放的恩典，出了宮門回公主府的必經之路就被看花燈出遊的人給堵住了，他們要想回府就只能繞道東城外圍或者下車穿過南勝大街。
眼珠子。
對眼珠子有執念的人，還要位高權重能夠調動守城兵馬司圍城捉人。
齊威。
只能是齊威。
他在獵場傷了一隻眼睛，聽說後來尋遍名醫都無法治療，眼框裡邊的肉都要生了蛆了，每天從齊國公府丟出去的江湖遊醫屍體足夠填了一個亂葬崗。
外邊人嘲笑他善惡有報，可偏偏他無法說出害他失去眼睛的真兇。
於是日益殘暴，幾乎日日流連勾欄瓦舍，那些女人只要敢對他露出一絲嫌棄，他就會把她們常年養的溜光水滑的的皮拔下來做美人鼓，拿了她們的腿骨奏樂。
她正這麼想著，那個黑瞎子已經將手裡的孩童啃食完畢，腸子流了一地，開始用鼻子嗅著往人群中移動。
“這個味道好啊，黑兒，去！”
那個老人聞著空氣中一股令人陶醉的肉香，拍了拍黑瞎子的屁股，示意他去捉回來。
他眼神看的方向正是沈蓴他們幾人躲藏的角落。
“別動！”琚立寒喝到，黑瞎子不會主動攻擊靜物，他的眼睛只能看見移動的物體和光影。
他們面前拿了毛氈做了個遮蔽，可是無奈人太多了，慌亂的也多，動靜太大，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它。
有一個公子，沈蓴瞧出來是欽天監家的小兒子，腰上掛了一隻繡工精巧的香囊，看到黑熊探過來，直接嚇得尿了褲子，驚慌之下，直接往西邊的巷子裡鑽過去，黑瞎子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違背了老頭的命令，向西邊追過去。
一路上擋著的人都被他踩在腳下，狠狠的踏過去，那麼龐大的體型，就算是不死也要成了殘廢。
她們三人當機立斷，向東邊撤回去，誰知她們的移動吸引了老頭，他見黑兒不聽話，直接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袋子，掏出一把帶著香味的東西，衝著他們撒過來。
“賜福於你。”
老人發出來了今晚的第一句話，聲音像指甲刮在乾癟的樹皮。
眾人見狀，也知道他的目標不是他們，於是往西撤保命。
整個戰場交給他他們三個人。
黑瞎子聞到了味道像是突然發狂，掉頭就追，踩著無數的屍體，衝著他們撲過來，避無可避，負浪掏出腰間束著的鞭子，不敢輕敵，放了十二衛的求救冷焰，準備迎敵。
一定要守住，等到十二衛增援。
將沈蓴交給琚立寒，負浪崴了崴手腕，直接跨步助力，將第一鞭落在了黑瞎子最脆弱的肚皮上。
他的鞭子上滿是倒刺，還浸過烏頭汁子，一旦面板破口沾上，中毒者體溫會驟降，引發劇烈疼痛，立即發作，進而呼吸急促，僅僅一刻鐘就會心臟麻痺而死。
他這是動了真格了。
一邊打鬥，一邊還在把黑瞎子往遠處引。
琚立寒和沈蓴今夜只是赴宴，身上都是沒有武器的，他護著沈蓴邊往牆邊的商鋪退過去，邊咬破自已的指尖召來九宮。
九宮可以剋制天下動物，即便他咬不死黑瞎子，也能拖他一時半刻，為負浪爭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