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柏青柔沉吟片刻，在嚴渡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輕聲問道：“......你白日敢待在宮裡嗎？”
聽到她這樣問，嚴渡莫名鬆了口氣。
她選擇求助自已，就等於全身心的相信了自已。
他點點頭：“沒有什麼不敢做的事。”
他回答的篤定，壓根沒擔心自已的人身安全，柏青柔有些怔愣的看著他，琥珀色的瞳孔輕顫著：“你真的會幫我？”
她頓了頓：“不論......有多危險？”
嚴渡只說：“我從未失信於人。”
柏青柔舒出一口氣，如果他能待在宮裡接應自已，也等於自已把全部身家賭在他身上了。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伸出手，“你要和我拉鉤。”
嚴渡無奈的看著她，伸出了右手。
那隻手慣用長劍，掌心有粗糲的劍繭，但又溫暖有力，像一團不燙的火。
他的小指勾上柏青柔的，留下了一個鄭重的約定：“我發誓，我會來。”
柏青柔跟他蓋完章，在他身旁解釋道：“明日我要去貴妃的承乾宮赴宴，她極有可能會害我。”
“我躲不過這一劫，只能尋條後路。”
她看著他：“我知道你輕功很好，若是我遇到危險拉響訊號彈，你能不能直接來救我。”
嚴渡應她：“我能。”
但她不能直接跟著自已出宮，嚴渡問道：“救出你後，帶到哪？”
“就帶到這裡。”柏青柔回答道，“我知道你最熟悉這裡。”
“好。”嚴渡道。
“明日我會讓我的婢女在這裡接應，你把我帶到這裡後，就趕緊出宮吧。”
柏青柔認真道：“貴妃一計不成，後宮之內必定大亂，我不能讓你以身犯險。”
她是怕貴妃喊人抓刺客，危及他的安全麼，嚴渡不屑的搖搖頭：“我不怕這些。”
“不，你聽我的。”柏青柔按住他的手，嚴渡下意識一頓，手背上突然的觸感讓他心跳漏了一拍。
“你沒有必要一直在這裡保護我，這於你於我都危險。”
“我不想看你為了還一個小小的人情債，而搭上自已的性命。”
她篤定道：“如果是這樣，我不要你還。”
嚴渡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回道：“......嗯。”
柏青柔鬆開手，撤走了掌心的稀薄溫度，她說：“在你安全離開後，我會讓我的侍女帶我去找陛下。”
這件事只有陛下才能處理，這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只有讓陛下看到自已的慘狀，才能把這件事鬧大，讓貴妃受到應有的責罰。
她再也不想看貴妃的臉色了。
柏青柔感激的看著嚴渡：“你已經幫我很多，接下來的事，就全靠我自已了。”
嚴渡沉默的看著她，突然從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
說是匕首，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短刀，古樸的刀鞘在月色下泛著涼意，被嚴渡握在掌心裡，又遞給了柏青柔：“帶著防身。”
柏青柔拿過它，這把匕首她之前見過，也讓嚴渡拔出刀鞘玩過。
這是他的貼身武備，竟然就這樣給了自已。
嚴渡道：“若是情況緊急，我沒有及時趕到，你要用它保護好自已。”
柏青柔顛了顛這把短刀：“我不會用。”
“我教你。”
他把刀塞進她的手中：“握緊。”
柏青柔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鞘，她從未玩過這種真刀實槍的冷兵器，一時之間緊張又興奮：“我該怎麼做？”
嚴渡低聲道：“拔刀時兩隻手都要使勁，不然會劃傷自已。”
他並指敲了敲柏青柔的手腕，像一位嚴格的師父：“手中捏一點力，用寸勁去拔它，不要緊張。”
柏青柔深吸一口氣，按照他的指導，兩手捏住一點寸勁，猛的一下把刀拔了出來。
“吃力？”嚴渡問。
“還好。”柏青柔鬆了口氣，笑道，“不算太吃力，我可以拔出來。”
“你學會了。”嚴渡道，“遇到危險時需要拔的更快，也要記得不要劃傷自已。”
柏青柔點點頭：“好。”
“現在來學握刀，看著。”嚴渡拿過柏青柔手裡的匕首，示範給她看。
就見匕首被那隻修長的右手反握在掌心，刀鋒朝著外側，刀背朝著自已。
“這種握法，揮刀就像揮拳。”他解釋道，“可以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他握著刀朝前猛的一劃，就像是瞬間劃開了夜幕，攜著一陣勁風，帶來一陣狠厲的殺意。
柏青柔看的一愣，不敢想這樣一刀劃在別人的脖子上，會噴出多大的血柱。
自已這是在跟嚴渡老師學什麼啊，柏青柔後怕的想，夠勁啊。
嚴渡不知道她在胡思亂想什麼，還在認真的教著。
“別分心。”他淡聲道，“這樣握刀，拔刀的方式也會有所不同。”
他把匕首重新塞回刀鞘，遞給柏青柔。
“一隻手垂直握住刀柄，另一隻手並拳握住刀鞘，刀鋒對著左側，上下拔刀。”
“也是兩手用力，不要厚此薄彼。”他看著她，“來試試。”
柏青柔忙收斂了神色，按他的說法猛一用力，順利拔出了刀。
刀柄被自已反握在手中，刀刃冷冷的對著外面，他聽到嚴渡道：“你現在的握刀姿勢，就是我說的反握。”
“來揮刀。”他輕輕推了一把她的後背，“揮給我看。”
柏青柔往前走了兩步，怕誤傷到他，學著他剛才的姿勢揮了一遍刀。
只是這威力......大打折扣了。
“太軟了，用力。”嚴渡拍直她的肩膀，“重來。”
他冷聲道：“記住，只要遇到威脅，先發制人取人性命。”
“刀刃朝向敵人，不要猶豫。”他抓著她的手，帶著她揮了一遍，“用力劃出去。”
柏青柔被帶的一踉蹌，被嚴渡一手攬了回來：“自已試一遍。”
她這花拳繡腿的徒弟實在是當得太不夠格，還好自家師父的脾氣好，沒有斥責自已。
柏青柔用力握緊刀，勤勤懇懇的練習揮動匕首。
嚴渡在一旁靜默的看著，突然道：“如果實在是害怕，記不住這些動作，你只要記住一件事。”
他一字一頓道：“不要讓手中的武器脫手。”
“緊緊抓住它，像這樣。”嚴渡從背後攏住她，寬大的手掌一把覆住她細瘦的手背。柏青柔感覺自已耳側傳來溫暖的氣息，莫名一愣。
嚴渡道：“不要分神。”
她手中的刀柄被嚴渡調整為直握的姿勢，也就是正握住捅人的最平常的姿勢。
她的手背被嚴渡捏著，掌心裡緊緊抓著那隻匕首。
就感覺覆蓋在手背上的力量猛地一使，連帶著自已整個手臂都襲了出去，手中的匕首破開風，直挺挺的捅了出去。
嚴渡鬆開她：“像這樣，只要夠用力，也能殺死人。”
“如果那人很高，你刺不到他的脖子。”
他指了指自已的腹部：“捅肚子。”
柏青柔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就見嚴渡的手指移上胸腔，指著心臟的部分：“這裡，你不一定能捅穿。”
“好......我知道了。”柏青柔應聲道，感覺自已有些腿軟。
嚴渡拉直她：“要不要來試試？”
柏青柔還以為他要給自已當靶子，忙慌聲道：“不要！”
“怕什麼？”嚴渡疑惑的看著她，指了指一旁的樹，“只是對著樹，有什麼好怕的。”
意識到自已想岔了，柏青柔舒出一口氣，坦言道：“我以為是拿你試試......”
她慫慫的握著那柄匕首，已經有些力竭了，還強撐著精神聽自已訓話。
不敢試的原因，竟是怕傷到自已。
嚴渡一笑：“你傷不到我，如果你想試，我會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