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他反了教了!”

朱雀殿內,赫連紫望著殿下襬著的三具屍體,以及躺在一旁軟榻椅上的雨師暄,頓時火冒三丈。

殿中還坐著獨孤卿音和楚雁歸。這三人剛剛聽完了雨師暄的講述:

大致就是雨師暄今晚離開赫連紫府上後,在西城小樹林邊遇到了四王子赫連角手下的雨晴和夕霧,說是按赫連角的命令要劫持強搶雨師暄貢獻給四王子,還說要雨師暄用西昭國之實力助他掃除其他幾位王子,登上皇位後封雨師暄為皇后。雨師暄自然說赫連紫情同姐妹,斷不會背叛赫連紫,寧死不屈,於是大戰了一場,以雨師暄身受重傷告結,但是誰知半路又殺出了兩個黑衣人,一個精通劍法,一個熟諳土之術法,與雨晴和夕霧火拼了一場,結果就是雨晴與夕霧身死當場,兩個黑衣人一死一傷,傷的那個逃走了。根據雨師暄的判斷這兩個黑衣人應該就是天籟閣當晚出現的三個黑衣人中的兩個,因為術法吻合。

雨師暄身上的傷口,三具屍體的創口,與雨師暄說的基本一致,除了黑衣人身上的劍傷,雨師暄說是雨晴臨死爆發,拉了他擋了另一黑衣人一劍。這就基本對上了,雨晴作為影舞衛的大司統,有這個實力。但是這個死了的黑衣人的樣貌就是一個普通青年男子,長相還有些憨厚,也無法判斷出他是哪方的,暫時沒有線索。

但是對於另外一個黑衣人,雨師暄隻字未提。她心中也在掙扎,但是腦海中始終是那人飄逸的劍術與最後那空靈的眼神。說出來反而使得事情走向未知,目前這樣對赫連紫算是非常有利的,一來可以向赫連角發難,大司官的位置現在赫連角怕是別想了,死去的雨晴和夕霧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加上大司官老丈人的死,赫連角實力被削弱了近乎一多半。二來,今晚的事情明顯是有人想挑撥進一步赫連紫和赫連角的矛盾,赫連紫是黑衣人的幕後主謀也排除了。

“師暄,你放心養傷,明日一早我就進宮面見父皇,為你討回這個公道。”赫連紫對著雨師暄安慰道。

“有勞姐姐了。”雨師暄像個委屈的小孩。

風師府,津瑤伴著凌莎已經入睡,為了照顧凌莎,程監正也特地請示赫連宇讓津瑤一併來風師府。

凌莎睡著的客房外遠處一棵大樹上,一個黑衣人正蹲在樹上靜靜的望著那早已熄燈的客房。

“不進去看看麼。”

黑衣人聞言大驚,連忙四下檢視,月色之下,發現另一端樹枝上倚躺著一個人,雙手枕在腦後,嘴中叼著草,長髮隨意的散落著,正是風師陸淙檸。

看清楚人後,黑衣人反而不再慌張,不知為何,眼前這人很強,但自已直覺告訴自已這人對自已沒有敵意。

“不了,我只是來看看她死了沒!我希望她死在我面前,才算痛快!”黑衣人恨恨道。

“你叫什麼名字呢?”風師隨意的問道。

“這麼八卦,這可不像我聽聞的風師。”見風師沒有任何動作,黑衣人徹底放鬆下來,反而打趣起來。

“聽聞的什麼樣子呢?”

“嗯……讓我想一想……”黑衣人託著下巴思索了一會,“總之應該是寡言少語,冷漠無情,諸如此類吧。”

“哦……”

……

沉默了一陣,黑衣人看了下天色,說道“我要走了,下次遇到你會殺了我嗎。”

風師不暇思索,依舊隨意的說道:“在特定的條件下,會。”

“知道了,走了,再見。”黑衣人說完一個跳躍閃爍,消失於夜幕。

“再見。”只剩風師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翌日上午,皇宮內的某一處大殿內。

“逆子,今日街上傳滿了你乾的好事,說你要強行霸佔西昭公主,趁機要篡奪皇位!我烽嵐帝國皇室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如今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有何話說!”皇帝此刻坐在主位上,正對著面前跪著的赫連角大發雷霆。

在場的還有其餘五位王子,分坐在兩旁。老大赫連宮正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老二赫連商低頭深思,老三赫連紫正狠狠的瞪著赫連角,老五赫連琺默然看地,赫連宇也是眼觀鼻鼻觀心。

“父皇我冤枉啊!”赫連角哭喪著臉喊冤,“我傾慕西昭公主不假,但我也只是叫下人請西昭公主過府一敘,這些黑衣人明顯有心之人派來,挑撥我們手足感情的,這罪魁禍首是這黑衣人的主子,三姐你可別著了道啊!請父皇一定明察啊!”

“閉嘴,你個廢物!此處已在無你說話餘地。即日起你閉門思過!”老皇帝怒道,但他似乎覺得還意猶未盡,“來人!”

“陛下!”一老太監不疾不徐的走上堂來參拜。

“傳令大司馬,即日起接管影舞衛,並著令他派人對四王子嚴加看管,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府!另外,我國與西昭向來交好,著大司禮前去好生安慰西昭公主,表達朕的歉意,讓她安心休養,朕自會替她做主。”

“領命!”太監緩緩告退。

聽了皇帝的話,赫連角跪姿不穩,癱坐在地,臉色煞白。皇帝剝奪了他的影舞衛,交給了絕對忠於皇帝司職兵事的大司馬,朝堂上失去了大司官的影響力,兵權事權全無,再被圈禁,這等於判了他的死刑,他還拿什麼和其他王子爭。

皇帝此刻很生氣,但皇帝氣的不是赫連角要霸佔西昭公主或者想爭奪皇位。皇帝本來就沒想好繼承人,也有放手冷眼看他們爭奪的意思,所以這點事放在一個王子身上,再合乎情理不過。皇帝真正生氣的是赫連角拙劣的手段和低下的心智以及搞臭皇室名聲這回事情,充分說明了赫連角沒有帝王潛在的姿態,不如讓他早日退出,圈禁起來,既是處罰,也是保護。

看著侍衛將赫連角帶離,皇帝一陣咳嗽,面色有些病態的潮紅。

“父皇,保重龍體,帝國一日都不能沒有父皇啊!”赫連紫連忙上前端起茶水遞到皇帝面前,一邊輕手拍著皇帝的後背。

“是啊,父皇息怒,保重龍體!”眾王子急忙附和。

皇帝喝了口水,感覺緩和一些,看了一眼赫連紫,總算眼中流露出一絲欣慰。繼而又對著眾人語重心長道:

“你們啊,少惹點事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頓了一下,皇帝語氣變得冷冽:“凡事吶,收斂著點,要知道分寸!”

皇帝說完,神色變得有些恍惚而蒼涼,彷彿想起了什麼。

“謹遵父皇教誨!”眾人連忙低頭應承。又都暗自思忖這算是默許了眾人放手爭奪皇位?分寸就是底線,底線又在哪裡?

“嗯,還能聽得進教誨就好!這事就算翻篇了,接下來議一下大司官的人選吧,此職事關帝國官員選拔調動,不可空缺太久,我想再好好聽聽你們的意見。”皇帝翻過一頁,換了一個話題。

來了,赫連宮心下激動,他很渴望自已的人拿下這個位置。他們六位王子,除了老三赫連紫和老六赫連宇一母同胞,其餘都是不同母親所生,若論身份尊貴,他赫連宮宮雖是長子,卻不及老五赫琺,赫連琺乃是皇后所生,皇后前兩年已經過世,但皇帝卻再未另立皇后。

赫連宮的母妃也已經過世,但好在朝中最高品級的官員,正二品左中右三大丞之一的右大臣乃是其親舅舅,也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有他的扶持,赫連宮一路走來也算是順風順水,但其舅舅年事已高,近年來經常臥病在床,很少上朝,皇帝念及舊情又尊重其元老身份,一直未曾免去其右大臣之職,其在朝中的影響力亦是不可小覷。而赫連宮這個舅舅也是吊著一口氣,跟皇帝對著熬,為的就是自已這個親外甥。

眼下對於赫連宮就是個機會,自已舅舅的得意門生之一,現居從三品的副司罰(司罰職責類似刑部)正值年富力強的林墨,正是自已希望極力推薦為大司官的人選,而且林墨出道以來為人謙遜,為官也算清廉公正,官聲人品俱佳,也是私下裡赫連宮和右大丞看好的將來大丞的不二人選。雖然自已佔了這個位置可能招致其他王子不滿,但考慮到自已的舅舅隨時可能撒手,這在皇帝那和其他王子心中多少算是一種平衡,同時,他作為長子,也是一種天然的優勢。這也是他的監正為他做的一番利弊分析,權衡之下,他覺得有必要全力一爭,同時就算自已得不到,攪黃別人也是必要的。

不過心裡激動歸激動,表面上赫連宮還是淡定的,他知道自已不能急著開口。

果然,皇帝掃視眾人,將目光落在了赫連宮身上:“宮兒,你是老大你先說。”

“是,父皇。”赫連宮整理了一下思路,回憶了一番監正為他考量的說辭,不疾不徐的說道,“兒臣一直以父皇為尊,帝國是父皇治下的帝國,這個位置當然是父皇說一不二,今天兒臣只是談一談自已的想法供父皇斟酌,想來其他弟弟妹妹也肯定有優秀的人選推薦,但對於最後父皇任命誰,孩兒絕不會有半句置喙。”

說到這裡赫連宮恭謹的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微微頷首。

其餘王子聽了這番話卻是暗暗吃驚,這番話像是平日裡勇猛有餘的大哥說出來的?高人,背後一定有高人。

見到皇帝的表情,赫連宮心裡很得意,自已監正說的那一套果然管用:謙恭和睦為上,先聲奪人,但以退為進,即使不成,也要在皇帝那留個好印象,讓皇帝覺得虧欠了自已,日後在其餘事情上容易事成。

在皇帝眼神眼神示意下,赫連宮繼續開口道:“大司官一職,主管全國官員的考核選拔,重要至極,任這個位置兒臣認為需要以下幾個品德。”

說道這裡,赫連宮提高了音量:“一是為人無私,以父皇以帝國以大局為重。二是正值清廉,這個位置來自各方的誘惑和拉攏不言而喻。三是有一定九司任職經歷,熟悉朝堂的運轉。四是年富力強,此職責任重大,任務繁重,年富力強乃必備之資。”

“哦?很好,繼續說。”皇帝來了興致,面帶微笑。

“謝父皇謬讚,兒臣愧不敢當!兒臣只是從公心出發,如實道來罷了!”赫連宮連忙誠惶誠恐道。

這下其餘四位王子心裡都七上八下了,不知今兒刮的啥風,這番話要是從老二赫連商口中說出,眾人不會覺得稀奇,從大老粗赫連宮口中說出,加之其這般謙虛模樣,著實彆扭。

“嗯。那依你之見,何人任命大司官之職合適?”皇帝追問道。

“兒臣認為有三人可當大司官之職。”赫連宮不緊不慢的答道,“其一為現任副司官鍾離文,其先後在地方、司農、司官衙署任職過,論年齡,論資歷,論經歷,論風評皆是不錯的。”

皇帝只是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多餘表情。但其他四位王子卻不淡定了,想法多了去了,副手接任正職看上去合邏輯合章法,無可厚非,尤其是一個不高不下,既沒有突出能力但也不過分平庸,極少犯錯,四平八穩的副手。但最詭異的是這個人是五王子孃家家族的親戚,這是示好老五?

赫連宮很滿意各方的表情,要的就是你們琢磨不透。一切盡在自已的監正所意料之中。

於是赫連宮接著說道:“這第二個我要推薦的人選就是大司律(帝國律法修訂、實施監督的管理部門的最高長官)南宮問,此人乃是多年前父皇欽點的官史選拔比試(科舉)魁首(狀元),亦在司官、司工(類似工部)、地方任職過,其任大司律後,在父皇英明決策下,主持修訂完善的稅律,民律等對帝國強盛,民生富足起到了極大的作用,而南宮問現年五十正值年富力強,公心、人品及官聲無可挑剔,是大司官的合適人選。”

“嗯。”皇帝這次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南宮此人是皇帝門生兼死忠。赫連宮這番話不偏不倚的說出了皇帝知人善任,皇帝內心是滿意的,不過皇帝也有些微微詫異赫連宮今日的表現,暗歎自已的兒子果然各個深藏不露,除了老四這個蠢蛋。

其餘四位王子這下心裡有些發毛,先是推薦老五的人,再推薦皇帝的人,這究竟是哪出?

赫連宮此刻內心非常得意,他的監正與他分析過:

無論怎麼爭,老五赫連琺身份的尊貴六王子之最,是與生俱來的,而且皇后生前端莊賢淑,深得皇帝寵愛和尊重,更為關鍵的皇后的家族是帝國第一的鐘離家族,勢力遍佈朝堂,左大臣鍾離春是其表舅,大司工鍾離番是其表哥,大司禮(類似禮部)公輸江是其姨父,帝國各地七支駐軍當中有兩支的主將是他孃家親戚,另外,聽說鍾離家的老祖也就是赫連琺的外公雖然病重,但尚在人世,其影響力甚廣,連皇帝都敬其三分。赫連琺自已手下還握著蒲牢衛,就算他真淡泊也好,假淡泊也罷,賬面實力擺在那裡,身份擺在那裡,論綜合實力,誰離皇位最近,那就是他。所以再給他推薦上一個大司官又何妨,萬一皇帝真採納了,那此舉實質上無異於火上澆油,其他四人沒有理由不聯手先對付赫連琺。但是今日從赫連宮口中不偏不倚的說出來,赫連琺卻不得反駁,還得承情。

此外赫連宮的監正還想到了第二層,就是讓赫連琺的孃家尾大不掉,讓皇帝都忌憚,讓皇帝覺得如果赫連琺繼位,那用不了多久帝國就會大權旁落於外戚,改姓鍾離。

至於推薦南宮問,那就簡單了,一來表明自已無私,二來表明雖然皇帝已經年邁,但自已這個兒子仍以皇帝為尊,三來欽佩皇帝選人的目光,四來其他四人也得不到,沒有此消彼長,五來皇帝真選了南宮問,那自已接下來其他人事只要不過分,皇帝極大機率是支援的。

“還有一人呢?”皇帝問道。

赫連宮故作為難道:“這第三個人若提出來恐兒臣有私心之嫌,以上二人已足夠優秀,為父皇省心,兄弟姐妹放心,不提也罷。”

“以退為進,陰險!”赫連紫心裡暗罵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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