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司逸老家的房子是個有前後院的三層小樓,因為靠近郊區,既安靜空氣又好。修司逸的房間在三樓最裡面,站到陽臺,就能看到遠處的田野。這個季節地裡的綠還看的不大明顯,入眼的大多是黃土,只稍稍能看到一點兒從泥土裡冒出尖兒的麥苗。

修司逸推開落地窗,站在陽臺上深深呼吸了幾口空氣,心情突然就美妙起來。仰躺在床上給顧銘撥了個電話。

“我到家了。”

“嗯。”

“叔叔阿姨呢?”

“在客廳。”顧銘說,“你等著,我把電話給他們。”

聽到修司逸到家的訊息,顧阿姨的心算是放下了。又叮囑了幾句,才發現自已有些過分的囉嗦。不大好意思的,把電話又給了顧銘。

“花開了嗎?”

“還沒有,這幾天應該就要開了。”

顧銘扭頭,看著窗臺上的蘭花,目光格外溫柔。

“真可惜,看不到它開花了。”修司逸嘆了口氣,“你說它花苞都長了好幾天了怎麼就是不開,我這一走,就暗搓搓的琢磨著開花,是不是故意不讓我看的?”

顧銘被修司逸的話逗得勾了唇角:“到時候我拍給你看。”

“嗯,也只能這樣了。對了,我們家小綠雖然不開花,你也不能忘了它,有空多替我看看。”

“會的。”

“麻煩你了顧爺,等我回去給你帶好吃的。”

“嗯。”

顧銘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沒有告訴修司逸他會去合遠的訊息。掛了電話以後,坐在書桌旁看了好久的蘭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拿了鑰匙起身。

“你去哪啊兒子?待會就吃飯了。”

“去隔壁看看花草。”

“司逸這才剛走幾個小時啊你就去看?”顧媽媽有些不太理解,嘟嘟囔囔幾句,又朝著即將關上的門喊了一句,“記得回來吃飯,馬上就開飯啦!”

“知道了媽。”

修爺爺從來都愛好書法,再加上修司逸的大伯是國內有名的畫家書法家,所以啊,每年的春聯都是家裡人自已動手寫的。

“司逸的字長進不少啊。”修爺爺站在書桌的側面,看著修司逸寫的字,讚許的點點頭。

“是爺爺和大伯教的好。”

“就別帶上我了,你那一手字全是你大伯教的。”修爺爺笑笑,“雖然咱修家從的是商,但文脈還是比較繁榮的嘛。你大伯的畫和字那是沒得說,你啊,從小就跟著他後面學,倒也學了他的五六分功底來。”

“我要有大伯的五六分功底我還不飄了?我會的都是些皮毛。”

“哈哈哈,你這孩子從來都嘴甜。”

“嘿嘿,我說的都是實話。”

“那你可得趁著這段時間好好跟在你大伯後面學學,你大伯的課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聽到的。”

“必須的,不能讓別人瞧不起我這個關係戶。”

“哈哈哈,你這孩子……”

修爺爺和大伯都被修司逸逗得笑了,對他們的開心牌小霸王無奈又好笑地搖搖頭。

三代人在書房裡待了一下午。

寫完春聯不算,修司逸又賴在大伯旁邊看他畫畫,新年好彩頭,大伯畫了幅喜鵲登枝。

勾勾勒勒、暈暈染染,不大一會兒,一棵紅梅樹上就立了只活靈活現的鳥兒。那黑溜溜的眼睛有神的緊,看得修司逸又在心裡給大伯點了個360度無死角贊。

“司逸也來畫一張?”

“我水墨畫得不好。”看了大伯的畫,修司逸實在不好意思在師父面前賣弄,不大好意思的撓撓頭。

“比你大伯肯定不及,但我們司逸還是很有畫畫天賦的,你六歲那年畫的那幅牡丹圖到現在還掛在你大伯的畫室呢。”修爺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修司逸眯眯笑,“怎麼,當初敢當著外人的面說自已畫畫厲害,現在倒謙虛起來了。”

聽爺爺提到自已兒時的糗事,修司逸更不好意思了,站到爺爺身後,一邊給爺爺捏肩一邊為自已說話。

“我那時候不是小嘛,不懂事。”

“那現在懂事了就應該更敢了。”

修司逸還是笑:“爺爺想看,我當然是敢的,不過看了大伯畫的,又讓我畫,我不是得做個心理建設嘛,我都多久沒跟大伯後面畫畫了,我可不得給自已打打氣,別畫的太差讓大伯後悔教了我這麼個徒弟。”

“嗯,這倒是,你大伯指導過的學生不少,但實打實帶在身邊手把手教的倒也只有你一個。”修爺爺喝了口茶,“那怎麼樣,我們司逸心理建設做好沒有?”

“好了好了。”

修司逸提筆來畫,筆上染了墨,一勾一勒,一竿清逸俊秀的竹子就畫好了,修司逸又在紙上落筆,幾竿竹子便交相呼應,濃面淡背,蒼勁挺拔,好看的緊。

“慕和來品品司逸畫的,我瞧著倒是覺得挺好,比你十七八歲的時候畫得還要好。”

“竹葉參差錯落,線條鋒銳有力,筆墨細膩,確實畫得不錯。”大伯欣慰地拍了拍修司逸的肩膀,“這麼久沒回家,看來也沒有把功課落下,畫得這麼好。”

“爺爺和大伯這麼誇我,我要是迷失了自我了怎麼好。”

“哈哈哈,慣會油嘴滑舌。”

“趕明兒裝裱起來,算是司逸今年的期末考試了。”

修司逸很喜歡和爺爺大伯待在一起的感覺,很輕鬆很愜意,還沒怎麼注意時間呢,就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保姆來喊吃晚飯的時候,三人才慢悠悠地下樓。

不知道是心情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修司逸吃完飯還出了趟門,在街上溜達了一圈。

合遠不是榆城,沒有榆城那麼繁榮吵鬧,又加上司逸家住的偏,這會子除了亮著燈的商鋪,大街上還是很安靜的。

修司逸穿著棉衣,圍巾遮住了半張臉,漫無目的的走了兩條街。他其實沒別的意思,就是吃的太撐想出來消消食,另外的,找找看有沒有有趣的小玩意兒,好讓他接下來在他爸回來的日子裡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可是走了兩條街也沒有找到。

修司逸不以為意,挑挑眉無奈一笑,也就這麼算了。

看到他爸是必然的,可修司逸沒想到今年會比往常早了好幾個小時。

第二天是除夕,修司逸一大早就被喊起來貼春聯,偏農村,家裡都是幾進幾齣幾層的獨棟房子,再加上修爺爺愛種些花草,家裡倒真是挺大。

而這大就體現在,修司逸樓上樓下前院後院跑了好些來回才終於把家裡所有的門換上新衣裳。大冷的天凍得雙手發紅,後背卻因為來回跑動浸出層薄汗。

“辛苦我們司逸了。”

“快來喝口湯,待會咱們再去市場上逛逛,趁著今天還有人賣菜,多買點回來。”

“好。”修司逸捧著碗大口喝著湯,沒一會兒,碗就見了底。

初一二一般都不會有人擺攤,所以大傢伙都會在三十這天或者三十之前把新年頭兩天要用到的菜買好,所以啊,今天的街上特別熱鬧。

修司逸手裡拖著爺爺給他找來的買菜小車,跟在爺爺和大伯的後面,東看看,西看看。逛了一圈下來,小車被塞得滿滿當當,手上也多了幾個袋子。

爺孫三個說說笑笑,拎著一大堆的東西往家趕。

“那不是餘渺嗎?”大伯的話響在耳邊,修司逸臉上的笑突然就消失了。

“今年回來的比往年早了不少啊。”

“爺爺、大伯。”餘渺謙遜有禮的叫了人。

“嗯。”

“買了這麼多菜?我來拎吧。”

修司逸看都沒看他一眼,抬手躲了過去。

“嗨,也沒多重就讓司逸自已拎吧,今年回來這麼早,早上也起的挺早吧,司瑜該鬧了吧?”

“今年還好,睡了一路,現在正在家等爺爺回去呢。”

“那咱就快回去吧。”

修司逸心情不好誰都看得出來,大伯走在修司逸的右手邊輕輕拍了拍司逸拉著車的手,司逸對著大伯笑笑。

四人回去的時候,修司逸他爸正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逗著籠子裡的狗,保養很好的女人就站在身側,時不時摸摸男孩的頭髮,笑得格外溫柔。

畫面美好的有些刺眼。

“爸。”

“嗯。”修爺爺點點頭,應了一聲。

“小瑜叫爺爺。”

“爺爺。”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聽起來甜甜膩膩,最是老人家的心頭好,修爺爺也沒了冷淡的表情,微微笑笑。

“司逸拎著這麼多東西,餘渺怎麼不幫著些。”

“不用,我可以。”修司逸淡淡說了一句,算是回了女人的話。也不再站在院子裡,拎著袋子拉著小車進了家。

“這孩子,什麼態度!連人也不會叫了嗎?”男人抱著孩子,眉頭緊擰著。

“難不成不叫你一聲,你就不是他爸了麼?”

“爸,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都進屋吧,站在外面做什麼。”大伯對這樣的場景也是見怪不怪,“大清早趕回來累了吧,廚房煲了湯,喝點湯暖暖身子。”

“爸爸……”

“小瑜乖,喝不喝湯?爸爸給你盛。”

“不想喝,我想玩小汽車。”

“那你先上樓玩汽車。”男人將小孩放到地下,看著孩子往樓上跑的身影,又拉著身邊女人的手往餐桌走,“餘渺也過來喝湯,喝完也休息休息。”

“好的叔叔。”

修司逸不在樓下,餘渺也沒那個心思喝湯,隨便喝了小半碗就跟長輩說了聲,打著休息的名頭往樓上去。

二樓的房間是長輩們住的,小輩都住在三樓。

修司逸的房間最靠裡,餘渺剛踏上最後一級臺階就看到修司逸的房間門口有個撅著小屁股扒在門上偷偷摸摸往密不透風的門縫裡看的小孩。搖搖頭,提溜著領子將人拽起來。

突然被拎起來修司瑜嚇了一跳,正準備哭的時候又對上自家哥哥威脅的眼神,咕唧咕唧又把眼淚憋回去。

“你來這幹什麼?”修司瑜低下小腦袋還來不及回答,又聽到自家哥哥在自已腦袋頂上說了一句,“下去。”

修司瑜癟癟嘴不樂意極了,邁著小短腿,一步三回頭的委屈的看著哥哥,可餘渺依舊那副擰眉的樣子,修司瑜知道裝可憐這招算是沒用了。可他還是覺得委屈,他想和房間裡的哥哥做朋友,想和他說話和他一起玩,想看他和哥哥手機裡的照片上一樣,也對著自已笑。

那個哥哥笑起來很好看,他知道的。

可他沒有見過,他想看一看。

可等他一步三回頭的走完了一條走廊下了臺階,也沒聽見餘渺叫他的聲音,委屈的耷拉著腦袋拿著小汽車一個人玩。

餘渺站在門口,手舉了幾次想要敲門,卻又一次次的放下,他知道修司逸不會想見他,能離他那麼近就是這一年裡最讓餘渺感到快樂的事,即使修司逸不和他說話,不對他笑,他也甘之若飴。

餘渺開始相信物極必反這個道理,以前他和修司逸天天膩在一起,一起玩一起鬧一起看電影一起打檯球,一起第一次喝酒抽菸一起第一次逃課打架一起做了許多許多第一次。可他沒有想過他第一次騙他隱瞞他就會是這樣的結果……

餘渺摸了摸關上的門,英氣的眉緊蹙著,憂傷盛了滿眼,良久良久,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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