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檸生日那天收到了很多祝福。她雖然沒有與人深交,但為人處世卻很得體。她會在聽到同學過生日時貼心地和他們說生日快樂,碰上幾個更親近些的還會準備一些小禮物。因此顧檸在生日這天收到的禮物和祝福也不少。

蘇慧來到教室的第一時間就去找了顧檸。縱然之前換座位的事情發生後,她與顧檸之間有了隔閡,關係也不復從前。但她記得她生日那天顧檸是第一個和自已說生日快樂的那個人,她送給自已的禮物也是自已唸叨了好久的東西。

“顧檸,生日快樂。這個送你。”蘇慧走到顧檸的課桌旁,將一隻毛茸茸的小狗玩偶遞給了顧檸。

“高一的時候偶爾會聽你說起你養的那隻狗,就選了一個小狗玩偶給你,你應該還喜歡吧?”蘇慧沒有注意到顧檸一瞬間黯淡下去的雙眸,有些期待地詢問道。

“嗯,很可愛。我挺喜歡的。謝謝你。”顧檸強撐著扯出一個微笑向她道謝。大概是顧檸已經做過太多次這種舉動,將自已內心深處的感受掩飾地很好,蘇慧只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細看又看不出什麼貓膩。

“對了,感覺好久沒聽你說起過那隻小狗啦。我都有點忘記它叫什麼名字了。”

“點點,它叫點點。”顧檸有些低沉的聲音輕輕地傳來。

“噢,對對對。我想起來了。點點…”蘇慧還要就這個話題說下去卻猝不及防地被顧檸打斷。

“別說點點啦。我想到它都頭疼,又調皮,又不聽話,還愛拆家,經常一大早就那裡叫個不停。”顧檸微微皺起眉頭,細數著點點的缺點,低聲抱怨著。可仔細觀察卻能發現她低垂的眼神裡流露出絲絲縷縷的悲傷與懷念,那情感很輕很輕,輕到幾乎快要不存在又或許只是藏地太深。蘇慧見狀也連忙轉移了話題。

而後排的何青嶼正有些不爽地看著蘇慧。他原本還想做第一個跟顧檸說生日快樂的人,沒想到被蘇慧搶了先。兩人後來不知道又聊了什麼,等蘇慧離開顧檸位置上時,已經上課了。何青嶼只好作罷。好不容易等到下課,又有一堆人圍著顧檸,給她送生日祝福。但何青嶼眼尖地注意到有些看起來好像比較貴重的禮物,顧檸並沒有收。

看到這一幕後,何青嶼的心一點點地下沉。他害怕顧檸不肯接受自已的禮物,更害怕顧檸嫌棄自已的禮物太過於廉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樣,會很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卑微地彷彿低入塵埃。何青嶼低頭瞥了眼放在抽屜裡包裝精美的禮物,一瞬間卻喪失了當面送給顧檸的勇氣。

下午顧檸來到教室後,發現桌上多了一個精美的禮盒。她有些疑惑地拿起看了下,沒有任何的署名。顧檸只好把它開啟,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什麼紙條。可開啟的一瞬間顧檸被那頂璀璨的皇冠驚住了,她雙眸驚豔了一下,隨即很快又平靜下來。裡面確實有張紙條,但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對不起,生日快樂。

顧檸只看了一眼便猜出是誰送的禮物了。她將蓋子合上,接著將禮物放進了抽屜裡。後面默默注視著顧檸一舉一動的何青嶼心中暗喜,看來顧檸是接受自已的禮物了。

但沒想到放學後,等其他人都離開了教室,顧檸卻手持那個精美的禮盒徑直走向了何青嶼。她將禮盒放在何青嶼的桌上後就要轉身離開。何青嶼見狀顧不上這麼多,一把拉住顧檸的手。

“顧檸。”何青嶼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對不起,生日快樂。”良久,他才終於落下這麼一句話。然後又重新拿起那個禮盒有些強硬地塞進顧檸的懷裡:“禮物送你了就是你的,不要的話就扔了吧。”

顧檸有些怔愣地盯著懷裡的皇冠,過了一會兒才抬頭對上何青嶼的雙眼,有些冷淡地說道:“何青嶼,皇冠不適合我。你也不適合我。”

“我知道啊,所以你扔了就好了。”何青嶼表面上滿不在乎地說道,心卻彷彿被人割了個口子似的,疼地一抽一抽的。

“你這樣我很難辦。”顧檸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那我幫你扔。”話畢,何青嶼一把從顧檸手裡奪過那個禮盒,當著她的面丟進了垃圾桶裡。

顧檸沉默地注視著何青嶼的行為,最後什麼也沒說,轉身打算離開。

就在她走到門口的那一瞬間,有些隱忍又卑微的聲音低低地傳來:“顧檸,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何青嶼望著顧檸漸行漸遠的身影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叫住了她。他很清楚如果錯失了這次機會,顧檸和他就真的沒可能了。

顧檸沒有回答。過了幾分鐘,她不緊不慢的嗓音才有些飄忽地傳到何青嶼的耳朵裡:“為什麼這麼久才來找我?”

“我害怕你不會原諒我。”

“那為什麼又不信任我?”

“我覺得自已不夠好。”配不上你,何青嶼有些艱澀地開口。

顧檸背對著聽完了何青嶼的回答,然後轉過身來面對著他。“那這些是你中傷別人的理由嗎?”

“不是。”何青嶼低著頭,全盤接受顧檸對他的批評,末了又補上一句:“下不為例。”

“你自已說的,我可沒逼你做保證啊。”

聽見顧檸溫溫柔柔的嗓音再一次傳來時,何青嶼才小心翼翼地抬頭瞥她一眼。他不敢確定顧檸的態度,只好微微試探道:“那你現在原諒我了?”

顧檸聽後微微白了他一眼,這麼明顯的事情還要再問一遍。何青嶼看見顧檸的表情後連忙又開口道:“懂了懂了。”說完自顧自又傻兮兮地笑了起來。

顧檸見到他那副樣子,眼裡也沁出了些笑意。幾秒後,顧檸又開口說道:“何青嶼,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你也沒有自已想的那麼差。”所以,不用覺得配不上我。

下一秒,何青嶼反駁的聲音立刻響起:“反正你在我心裡就是最好的。”是公主,是天使。

“可沒有人是完美無瑕的。”皇冠屬於公主,但不屬於她顧檸。她只是個很普通的俗人,有些善良,有些自私,有些虛榮,有些無趣。

“我當然知道。但我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你的所有,好的也罷,壞的也罷。我喜歡的不過是顧檸這個人罷了。”

“是嗎?”可明明大家都會趨利避害,誰會喜歡一個人的缺點呢?連她自已時常都接受不了。顧檸輕笑了下,沒將何青嶼這番話放在心上。

接著顧檸就看見何青嶼屁顛屁顛地走到垃圾桶旁邊,撿起剛才那個被他扔掉的禮盒。

“顧檸,雖然盒子外面不乾淨了,但裡面還是乾淨的。你可不可以戴上看看?”何青嶼拿出紙巾將禮盒擦拭乾淨,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顧檸。

“你就讓我戴你從垃圾桶裡翻出來的東西啊?”顧檸佯裝嫌棄地撇了撇嘴。

“好吧,那算了。”何青嶼有些失落地走回垃圾桶旁。

顧檸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才終於破功,輕笑出聲。“過來。”她朝何青嶼招招手,“幫我戴上。”

何青嶼這才反應過來顧檸剛才是在逗自已,他也揚起嘴角,大步跨到顧檸面前,小心翼翼地舉起皇冠,戴在顧檸頭上,就像最虔誠的騎士那樣。

“好看嗎?”戴完後,顧檸眼睛亮亮地看向何青嶼,詢問道。

“好看。”何青嶼有些看呆了,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這頂皇冠簡直是為顧檸量身定做的。

“我給你拍張照?”

“你又帶手機來學校?”顧檸有些不贊同地看向何青嶼,卻也預設了他的提議。

“三、二、一”

“咔嚓”照片定格。一個稍稍弓著腰的男生懷著最純真的愛意,望向鏡頭裡明豔張揚又恬靜收斂的女生。而女生揹著光,按捺著內心深處微微的悸動,眼神裡同樣充滿笑意地透過鏡頭看向那個冷峻慵懶,眼裡都是她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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