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晚自習結束後，顧檸剛好解完一道數學題。蘇慧則在下課鈴響起的那一刻就迅速拽起早已收拾好的書包，飛奔出教室。“顧檸拜拜，明天見。”她一邊起身，還不忘和顧檸道別。
“拜拜。”顧檸也笑著朝她揮手。等顧檸收拾好書包的時候，教室裡就剩下零星幾個人了。她微笑著和幾個相熟的道別後，就走出了教室。
坐上車後，顧母和往常一般詢問著顧檸：“今天怎麼樣？”
可顧檸今天的回答卻和以往不一樣，她和顧母說想要換座位。
“噢？怎麼了嗎？”顧母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問道。
“感覺同桌有些吵。今天已經是她第五次在晚讀的時候打斷我讀書。”
“那檸檸幫媽媽想好和怎麼老師說的理由了嗎？”
“沒有，想不出來。媽媽幫我想吧。”顧檸低頭玩弄著自已的手，有些驕縱地說道。
顧母看她這一副耍賴般的樣子，沒忍住輕笑了下。“看來那個同桌除了有點吵人這點，其他方面還是不錯的，不然檸檸也不會想不出來理由了。”
顧檸微微點了點頭，“是的。媽媽不要直接跟老師說她很會打擾別人，想個其他的理由吧。”
“感覺檸檸又長大了呢，已經會為別人著想了。”顧母笑著調侃顧檸，接著話鋒一轉，“不過檸檸應該也清楚，包庇別人的壞習慣不如讓別人改正壞習慣來得好。有時候，嚴厲一點對於某類自制力不好的人來說，也不妨是個好的措施。”
“媽媽看著辦吧。”顧檸聽顧母這麼說，大概猜到她的做法了。不過顧母說的確實是實話，她明白。
“好。”顧母在等紅綠燈的間隙，瞥了眼顧檸。她正側著臉望著窗外，窗外斑駁繽紛的霓虹燈映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神色變得模糊不清。寧蓮玉發現自已已經越來越看不透自已的女兒了，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一點情緒全都顯在臉上，但寧蓮玉對此並沒有太多想法。她只覺得自已的寶貝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就很好了。
…
第二天晚讀的時候，班主任來了。
“同學們，先停一下。鑑於大家的位置都是最開始隨便選的，等下我們就按照這次月考排名依次來自主選擇座位，如果有不合適的，我會重新調整過。這次選定以後，就不會再變換同桌了，只是每個月不同列之間交換。然後中間單獨的一列一直不換。”
班主任話音落下後，班級裡頓時喧鬧一片。眾人都興奮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像個菜市場一樣。蘇慧自然也叫了起來，“顧檸，怎麼辦啊？我這次排名很靠後，好擔心不能選到你同桌啊。”她皺著臉，有些沮喪地看著顧檸。
顧檸掀起眼皮看向蘇慧，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道：“蘇慧，我應該是會選最中間的位置了。”
“啊，你不想和我一起坐了嗎？”蘇慧聽到顧檸這麼說，一瞬間感到很難過。“是不是因為我很吵啊？那我以後努力控制自已。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讀不進去，就是很想講話。”
蘇慧還在那裡細數自已身上的優點，以及不停保證以後絕不再這麼聒噪了。可顧檸通通沒有聽進去，她只是凝視著蘇慧有些溼漉漉的眼睛，和扁著的嘴唇，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已好像有點想“點點”了。
此時此刻的蘇慧真的好像“點點”。“點點”每次做錯事後，也是這麼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一雙眼睛溼漉漉地盯著她，像是在乞求她的原諒。
片刻後，顧檸回過神來，她拉住了蘇慧的手，說：“蘇慧，你挺好的。很可愛，很真誠，很有趣，除了話可能稍微有點多，所以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已想要一個人坐。”
蘇慧有些呆愣地低頭看向覆在自已手上的那隻修長，白皙的手。這好像是她印象中顧檸第一次主動牽自已的手。
“可是顧檸，只有你會認真地傾聽我講話，不會明目張膽地嫌我煩。和你坐在一起的時候，我很舒適，很放鬆，不會總是小心翼翼地擔心自已打擾到了別人。我也知道自已的話有點多，但是對比以前，我真的有在努力改正了。所以顧檸，我們能不能繼續坐同桌？”蘇慧有些乞求地看向顧檸，要是顧檸答應的話，她們還是有機會坐同桌的。兩人如果約定好，其他人也不會這麼沒眼力見來爭，主要蘇慧的排名實在太靠後了，肯定只能選到後排的位置。她自制力本來就不強，要是坐在那裡的話，被後排的人一影響，肯定會更糟糕。
可是顧檸接下來的話徹底打破了蘇慧的幻想。“很抱歉，蘇慧。”她抽回了自已的手，拒絕了蘇慧。
這是蘇慧第一次遭到顧檸的拒絕，而且這麼直白，她像是不可置信般地瞪大了雙眼，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情緒上頭之下，蘇慧口不擇言道：“顧檸，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個樂於助人的人，原來你也這麼自私。”語氣不善地留下這句話後，蘇慧沒有再死乞白賴地求著顧檸，利落地起身去尋找其他落單的人。
時隔這麼久，顧檸再一次聽見別人說她自私。她有些恍惚地眨了下眼睛。自私嗎？也許吧。
之後一段時間裡，班主任按照排名一個個點名，讓學生進來選座位。顧檸是第一名，很順利地就選到了中間那個位置。選定後，顧檸沒有在意其他人的選擇，只是儘量專注地揹著英語單詞。直到班主任唸到“蘇慧”名字，顧檸才抬起頭來，目光跟隨著蘇慧，看見她坐到了倒數第二排最裡面的位置。
蘇慧自然也注意到了顧檸的眼神，但這次她沒有像往常那樣，眉眼彎彎地朝顧檸微笑，只是撇過了臉。顧檸見狀也不再看她，繼續揹著手中的單詞，只是注意力卻不像剛開始那樣集中了。
而在顧檸視線所不及之處，何青嶼正隔著兩個位置坐在她的後面，目光如炬地盯著她。
幾分鐘後，全班的位置終於都換完了。因為大家的東西都很多，不太好收拾，所以就直接連桌子一起搬。顧檸此時已經調整好了自已的心情，沒再想著剛才蘇慧的事。她回到自已原先的座位上，打算自已把桌子搬過去。
正當她理好桌面上的書要使力的時候，一雙寬大的手覆在了她的桌上。
“我來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