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把她交給警方了嗎?

怎麼可能會死?!

“你如何知道?”

“五年前我被人殺害的時候,其實已經接近魂飛魄散了,是我娘耗了一身修為,將我的魂魄重新招回並凝聚才有了現在的樣子,所以我對她是有感應的。我剛剛感受到了她的痛苦,然後……然後就感應不到了。”

任豫滿臉血淚,乾瘦的身軀一點點滑到車座間的角落。

“道長,這五年不論我娘在哪,我都可以感應到她的情緒,可如今……只有一個可能,她肯定被人殺了!”

木棉心中五味雜陳。

這些年圖門仙之所以能活著,就是因為她急速衰老的樣貌,那如今又是怎麼被發現得呢?

難道那些殺手也有像清風一樣的本事,能黑進官方系統?

“對不起,我可能不該把你娘交給警方。”

現在想來,即便是一道天雷劈了她,也有天道審判,她或許還有活的希望。

但……

任豫蹲在角落裡,泣不成聲,一臉的血淚恐怖如斯,“我知道這不能怪你,可是,可是我沒有娘了……”

木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任豫,這件事也有她的疏忽。

她沒有考慮到一個滅人滿門的殺手組織,對目標的鍥而不捨;也沒有考慮到一群普通警察,壓根就攔不住修行者的暗殺。

不行,不管怎樣,她都應該去看看。

木棉將任豫收回護魂幡,拉開車門回到幾人面前。

岑景昂見師父臉色不對,立馬起身。

“師父,您怎麼了?”

“圖門仙死了。”

岑景昂身體一顫,腳不自覺的向後移了半步,喃喃道,“是我的錯。”

把圖門仙交給警方是他的主意!

“你們在說什麼?誰死了?”張遷也站了起來,一臉正色。

“我們得再去一趟浮山縣雲臺鎮,有一位認識的修行者死了。是我把她交給警方的,現在人死了,我應該去看看。”

木棉暫時沒想過要幫圖門仙翻什麼滅門大案,她也沒那個本事。

只不過,這件事因她而起,帶任豫見他娘最後一面是她該做的。

“人死在警方?”張遷愕然。

木棉搖頭,“不能這麼說,畢竟對方是修行者。”

他長長鬆了口氣,“需要我幫忙嗎?”

“暫時不用,邵文剛的事你先按照計劃進行,我們明天下午應該就能回來。”

“好。”

離開燒烤攤,胡建國開車再次駛向雲臺鎮。

約莫在凌晨三點左右,他們一行三人抵達了雲臺鎮派出所。

鎮上不比城裡,沒有徹夜不滅的燈火通明,只有馬路上稀疏停著的幾輛車,和路兩側昏黃的路燈。

剛下過雨的街道,在路燈照耀下瀰漫著一層濃濃的水霧,燈罩下還有幾隻飛蟲飛來飛去。

比起木棉的冷靜,岑景昂的心情更為沉重。

“木道長,小公子,要不要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胡建國提議。

岑景昂一路上一言不發,始終低著頭,“我睡不著。”

看來這件事對徒兒打擊很大。

“胡善信,你去找個地方休息吧!”

發工資的都沒休息,胡建國自然不好意思,“我,我沒關係,我也不困。”

“等派出所上班,我們辦完事還得趕回去,你得為我們的安全著想。”

胡建國不再推辭,打了個招呼,就朝上次住的1星酒店走去。

很快,車裡就只剩下木棉和他心情沉重的徒兒。

“清風在想什麼?”

岑景昂低著頭,把臉埋在手心裡,聲音不見起伏,“師父,要是當時我沒有建議把她交給警方,她是不是就不會死?”

“這不是你的錯。”木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錯在滅圖門滿門的人,就從未打算放過她。”

話雖如此,可木棉心裡又何嘗沒有那樣想過。

不過都是自我安慰的說辭罷了。

“可是,我心裡不舒服。”

岑景昂抬起頭,眼睛裡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就好像是我害死了她,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木棉不擅長講大道理,也不擅長安慰人。

她能如此冷靜大機率只是因為她情緒不多,又性格淡漠。

找不到什麼太好的說辭,索性手指結印,在他太陽穴輕輕一點。

只見岑景昂眼皮眨啊眨得,很快就閉上了眼睛,然後靠在椅背上,掛著兩顆不大明顯的淚珠睡著了。

“眯一會兒吧!就不要想了,若是日後有機會,我們幫她把兇手找出來也算了了這段因果。”木棉低語。

雖然她沒有把握,可萬一呢!

清晨,路上行人漸多。

偶爾的吵雜聲將木棉從淺眠中喚醒,叫上清風,他們二人去附近吃了個早餐。

回到派出所門口的時候,剛好見到有警察走出來。

一聽來意,那警察立馬將二位引了進去,“很抱歉,是我們沒有保護好疑犯,發生這種事,我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這?”警察有些為難。

“經過昨天的調查,想必警官你也知道,死者是個修行者,若是她想離開這裡並不是難事。所以她會死在警局,一定另有隱情,還麻煩你行個方便。”木棉有條不紊地分析著。

鎮上的警察一般都是本地人,雖然全都接受過現代教育,可也在長輩的耳濡目染中,聽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

加上對圖門氏的調查,他是完全有理由相信木棉說辭的。

“那好吧!”

去往停屍間的路上,警官向他們說起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昨天一天我們都在對老太太進行審訊,老太太也十分配合,透過她的口述加上系統裡資訊的比對,我們相信她所言不虛。

她甚至祈求我們幫忙調查五年前圖門氏被滅門的案子。

這件事聽起來太詭異了,就像一個故事,可她五十多歲就有八九十歲的面容的事實就擺在這,又讓我們不得不重視。

眼看著天都黑了,我們就想著明天再繼續。可誰知道,就是出門給她打飯,一去一回不到兩分鐘的功夫,人就倒地上了,還睜著眼睛,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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