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這個世界又多了一條傷心的狐狸
楚亦絲毫沒覺得計劃變態。
不過是一個簡單的以牙還牙，這也算變態？
他還覺得這個計劃過於簡陋了呢。
不過得到演出“主角”機會的妖尊枕雲顯然很開心，哼哼著小曲兒，擺弄著自已修長的手指。
“你們說，是徒手捏碎他頭骨，還是砍下來腦袋當蹴鞠？”
他唇角都快咧到太陽穴了，顯然是從內而外的愉悅，“要我說呀，就先砍斷他雙腿中間的東西，讓他清醒清醒。”
喜歡雲墨笙也就罷了，他不介意公平競爭。
可他怎麼能夠不真心？怎麼能夠用充滿骯髒與雜質的心去愛他？
作為現代遵紀守法良好公民的楚亦，在聽了枕雲一番言論後，簡直大受震撼。
一時竟分不清衛懷朔和枕雲究竟誰是反派。
枕雲掃了一眼滿臉錯愕的楚亦一眼，輕哼一聲，“你這麼驚訝做什麼？難不成覺得本尊殘忍嗎？”
說完，他指了指楚亦身旁的衛懷朔，“我可沒有他殘忍，我殺的妖可比他殺的人少。”
只不過，枕雲殺妖是虐殺，畢竟他完全受不了背叛。
可衛懷朔動手卻極快，讓人連走馬燈都來不及放，便魂歸西天。
聞言，衛懷朔下意識看了眼楚亦，內心泛起一陣緊張。
似害怕楚亦看清他的真實面目之後，便不會像原來那般依賴自已。
可他沒想到的是，楚亦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和一個簡單的微笑。
雖是簡單表情，卻瞬間療愈了那份緊張，讓他知道，也許楚亦是真的有可能，喜歡自已。
“從不覺得我師兄殘忍”，楚亦聲音很輕，像是在說很平常的話，“他是想讓自已更無愧地活下去。”
只要活一天，就要手刃一個仇人。
祭奠那些親人族人，祭奠曾經天真單純的自已，祭奠已逝去的美好回憶。
仇恨與回憶，都能讓人更“好”地活下去。
楚亦的話讓整個房間陷入沉默。
良久，枕雲輕笑出聲，打破了沉默，“你還挺懂他，我看師弟你，是喜歡我們鬼界之主吧？”
喜歡嗎？
當然是喜歡的啊。
只不過楚亦一直以為這種喜歡是對朋友的喜歡。
雖然說他不會和朋友表白，反派這種朋友他也是第一次有。
楚亦小朋友依然緊緊守著“我是直男”這個搖搖欲墜的flag，堅定中又透著幾分不堅定。
可他也沒撒謊，“喜歡啊，怎麼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如同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不僅驅使衛懷朔心跳加快，就連體溫也幾近沸騰了起來。
楚亦的話那麼自然。
他，真的喜歡自已嗎？
那些疑問此刻也漸漸轉變為相信，只不過仍舊不那麼確定罷了。
“哦~”枕雲支著下頜，尾調託得很長，眼神頗為曖昧地在兩人身上打轉，“原來師弟你是單戀嗎？看不出他很喜歡你的樣子呢~”
“我們，同病相憐呢~”
枕雲笑著，可笑容有點兒苦澀，他提起另一個酒壺，遞到楚亦手上，“喝吧，小可憐兒……”
楚亦一臉懵地接過酒壺，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的反派，竟感覺，這狐狸說的也沒什麼毛病。
他現在和“單戀”的確沒啥差別。
攻略反派任重而道遠啊！
楚亦一臉凝重地看著手中酒壺，拖過來一個未用過的酒杯，倒了一杯桂花酒。
香氣四散開來，立馬佔領了楚亦的鼻腔，讓他很期待這杯酒的口感。
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入口醇厚，有點兒辣，席捲了他的喉嚨與口腔，緊接著，便是濃重的桂花味。
這酒過於帶勁，接近現代白酒，甚至比那個更猛烈些。
喝下區區一杯，楚亦就覺得眼冒星星了，整個人飄飄然，下一刻能飛到雲朵上似的。
這種感覺甚至是有點兒美妙。
像是生出了一對翅膀，搖搖晃晃地四處搖擺，實在是神奇得很。
楚亦一連喝了好幾杯，直到將酒壺中的酒喝完，看著一滴不剩的酒，覺得分外可惜。
醉了的人，是不會覺得自已醉了的。
只會覺得世界是扭曲的，人也一樣，被像是照哈哈鏡一樣放大、縮小。
直線變得彎曲，暴露出內心最潛在的本性。
就比如現在——
楚亦握著酒壺，當作ktv的麥克風，聲情並茂地高歌一曲，一首《父親》，唱得他淚流滿面。
一曲完畢，楚亦鞠躬，像是國標舞者謝幕，十分優雅。
可惜，在枕雲這隻狐狸眼裡，楚亦的行為和耍酒瘋沒什麼區別。
他笑著揶揄衛懷朔，“看來你師弟真的單戀你，不僅借酒消愁，剛才那首曲子雖然聽不懂，不過應該是表達愛意的意思吧？”
若是楚亦清醒著，必要說一句：父愛如山，怎麼不算愛呢？
衛懷朔本一直注意著楚亦動向，怕他一不小心磕碰摔倒，那副身板若是受傷，估計立馬能淤青。
聽到了枕雲略顯戲謔的話，掀眸望去，“我們如何，和你無關。”
在枕雲面前，衛懷朔從來都不好說話，他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交流方式。
“嗯嗯”，他笑得依然燦爛，“他這麼好看，估計會不乏追求者，你若不喜歡他也不必心煩。”
“應當不會擾你太久，早晚會被別人俘獲的~”
枕雲眨了眨眼睛，狹長狐狸眼似能穿透人的心神，“還是說，其實你也喜歡他呀？”
一個問句，如同一塊石頭，砸進外表波瀾不驚的湖面，水花激盪，帶來一圈一圈的漣漪。
喜歡嗎？
衛懷朔不清楚。
但他現在知道，他不想讓楚亦被其他人俘獲，不想看他和其他人親密無間。
似只要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心跳都會變得緩慢，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輕微刺痛，讓他坐立難安。
想要獨佔他嗎？
可他又覺得，那何其卑劣啊……
“他醉了”，衛懷朔垂眸，並未去看枕雲打探的目光，“我要帶他回去。”
“後日，再來見你。”
話音剛落，他便起身，十分熟練地攬過楚亦的腰，帶人利落地消失在原地。
偌大雅間，頃刻只剩下枕雲一人。
孤獨的像條狗。
曾經被人罵胖的像白狗的枕雲，如今再次被帶有“狗”這個字眼的箭，正射中了眉心。
原來只有他一個人搞單戀啊……
這個世界又多了一條傷心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