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創豐姜董會面結束，賀崇跟在周今衡身後，一一彙報了工作進度，最後一項則是有關舒妮的。
“汙衊舒小姐的發帖人已經查到，是表演系的學生，已經通知給了系主任讓學校處理。”
周今衡眼皮不抬：“嗯。”
賀崇：“還有……學校通知進最好過去一趟。”
周今衡停步：“怎麼了？”
賀崇：“說是舒小姐跟同學發生了爭吵，受了點輕傷。”
真是不讓人省心。
趕到學校已經很晚，私家車不可以隨意進出學校，周今衡卻可以，羅叔沒停，徑直開了進去。
周今衡匆忙上樓，敲門入內。
不等弄清楚狀況，震耳的哭聲靠近，舒妮突然撲了上來，雙手摟住了周今衡的腰，高聲哭喊著：“小叔叔，我流血了，還掉了好多頭髮，你要給我評評理——”
這又是演得哪一齣？
周今衡拿開了舒妮的胳膊，“好好說，究竟怎麼了？”
系主任正在等著周今衡，他忙站起來，言行舉止中透著尊敬，“周先生，事情是這樣的，校園論壇裡有散佈舒妮同學一些……不太好的言論，她找到發帖人後雙方吵了起來，又動了手。”
舒妮又大哭，周今衡這才看到她的頭髮亂糟糟的，像是被抓過，眼圈漾著粉水的色彩，真的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她們造謠我，不道歉就算了還仗著人多打我，小叔叔你要替我作主。”
又來這套。
周今衡像是看破了舒妮。
她身後站著的兩個女學生便是始作俑者了，她們狀況也沒好到哪裡去，脖子上有血痕，看樣子是舒妮下的手，可畢竟是她們先偷拍造謠，這事怎麼說都是她們沒理。
“傷哪裡了？”周今衡冷眸轉回了舒妮身上。
系主任搓了搓手，“您這邊想要怎麼處理，按校規來說是要予以處分的……可因為舒妮同學也動了手，所以……”
所以這案子難判。
舒妮以為哭一哭，買買慘，周今衡怎麼也要向著她了。
沒成想他胳膊肘一點也不亂拐，“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既然都動了手，便都處分。”
不光是舒妮傻了，系主任也一樣。
“……啊？”
唯獨反應過來的是在角落裡觀望的向思意。
她過來，表情嚴肅正經，“周先生，您不能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我看到了是她們兩個先對舒妮動的手，算起來舒妮也就是正當防衛，她還被造謠，如果給她處分，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這個人有些許的眼熟，周今衡沒想起來是誰。
系主任：“是這位向同學把她們拉開帶過來的，她目睹了全程，也看到了不是舒妮同學先動的手。”
周今衡更為頭疼了。
“反正在你眼裡我就是罪大惡極是嗎？”舒妮一整天先是知道自己被汙衊，接著求助了賀崇，又被彭旭欺負，好不容易解決了彭旭從他口中知道了汙衊自己的人。
找過去評理卻捱了打。
委屈酸澀如同一隻裝滿水的氣球擠在嗓子眼，一吸一呼間就要爆炸。
周今衡又這般冷漠、不講道理。
那隻氣球炸開了，舒妮鼻尖輕抽了抽，圓潤的眼眶中溢著飽滿的淚水，對周今衡更是盡顯失望，“好啊，不是要處分嗎？那就處分我開除她們好了，在校內造謠誹謗，又公然挑釁動手，開除不過分吧？！”
“不行！”
沉默著的兩人急躁出聲，“我們就是鬧著玩的，沒想到帖子會熱起來，處分我們可以的……不用處分舒妮，千萬別開除我們。”
“用不著！”舒妮嗓子燒灼的疼，“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省的以後又有人說我仗勢欺人！”
拿上一旁的包跟外套，舒妮快步奔了出去。
*
走出教學樓。
羅叔開啟了車門，周今衡正要上車，身後向思意追了出來。
她的裝扮穿著算是學院裡最簡單幹淨的那類，衣服平價，全身上下沒什麼昂貴物件，最可貴的大概就是那雙明亮潔淨的眸子了。
“周先生，麻煩等下。”
周今衡停了下來。
向思意微微平復氣息，面頰白皙清瘦，人又瘦極了，外表弱不經風，卻敢追上來替舒妮討個清白，“您真的誤會舒妮了，她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對陌生人，周今衡冷漠如霜，斂睫垂眸，瞳孔映著如霧的琥珀色。
這麼瞧著。
他仿若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高位者。
“我知道了。”
“等下。”向思意上前了一步，“還有上次是我不小心拉了舒妮一把，害她摔跤，沒想到這麼巧我們會是一所學校的，如果方便，可不可以將醫藥費的數額告訴我，我好還給她。”
看得出她是個清貧的女學生，從穿著談吐，到神色裡的倔強。
不過周今衡向來對女學生沒興趣，對窮苦的女人更沒興趣，“不用了，她不缺錢。”
“我知道。”向思意固執道：“可我過意不去。”
周今衡用淡漠的目光仔細打量了向思意一眼，“如果你真的想要還醫藥費給妮妮，為什麼剛才不直接要她的聯絡方式呢？”
一個紳士是不會對女士不溫柔的。
周今衡卻用最溫柔平淡的語氣，拆穿了一位女士最深處隱秘的心思。
向思意站著，遲遲沒有離開，直到那臺被允許進入學院的私家車駛離，她掐了掐指尖，暗自發誓，自己早晚要坐到那臺車上去。
*
將自己的行李裝好。
舒妮提著行李箱下去，走到樓梯上時周今衡便回來了。
無視了他。
舒妮快步下樓，不管去哪裡，是宿舍還是酒店，還是露宿街頭，她都不要跟這個冷血無情的人住在一起了。
“去哪兒？”周今衡拉住了行李箱，攔住了舒妮的路。
舒妮哭過，面容冷清了很多，隻字不言推開周今衡，周今衡一動不動，“賀崇告訴了我，我已經通知學校處分她們，你又何必去打架？”
舒妮緊攥著行李箱拉桿，“所以我不該找過去？”
“找過去，動了手打了架，又受了傷，”周今衡耐心早在這一樁樁一件件中流失了，可他對舒妮這樣的女孩兒，是真的束手無策，“不疼嗎？你又得到了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