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今衡那裡住了這麼長時間。
舒妮是知道他吃不了辣的，尤其是胃不好，隔三岔五便要吃胃藥調養身體。
這麼吃，是會吃壞身體的。
可崔燁卻在旁邊催著。
偏偏周今衡不知怎麼了，真的便聽話吃下了那些裹滿了辣椒的燙菜。
“你臉色看上去不好。”舒妮忍不住，還是說了這麼一句。
崔燁目光微變，像是看出了什麼端倪似的是，“看來妮妮不是個狠心的孩子，還是關心他的。”
放下了筷子。
周今衡喝了口水緩過來。
他這麼一個驕矜自持，從不曾失過態的人，這次竟然為了舒妮做到這個地步，連崔燁都沒想到，“既然他都這樣賠罪了，妹妹是不是能原諒他了？”
“我本來也沒有生氣啊。”
這是假話。
舒妮當然是生氣的。
氣周今衡將自己當作洪水猛獸，氣他憑什麼不許老太太撮合他們，更氣他只會一味道歉，根本不懂她在想什麼。
倒是崔燁，一下子便想到了讓舒妮消氣的辦法。
“看吧，我一看舒妮妹妹的面相便知道，你不是個愛生氣的，就算真生氣了，那也是有人有眼無珠，自己不識趣，才會惹得你不開心。”
崔燁太會說話。
每句話都能讓舒妮高興一點。
他生來彷彿就明白該怎麼讓女孩子高興似的，周今衡則反之。
他在旁坐著，如同一座沉默的黑色雕塑。
目光裡是舒妮的微笑，她迎著崔燁的臉孔，只要他一講話，她便舒展了五官，被逗得很開心。
好像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真正讓舒妮喜歡。
一直到吃完飯，周今衡都不曾說過什麼。
他沉默一直延續到將舒妮送到學校。
崔燁靠在車視窗對舒妮揮手。
直到舒妮走遠了。
“我說，你今天是被誰灌了啞藥了？”
就連崔燁都看出來周今衡的不對勁了，“怎麼一句話也不說，還是吃醋了？舒妮妹妹沒你說的那麼小家子氣嘛。”
只見一面。
崔燁便挖掘了舒妮的所有優點。
“漂亮開朗，又會討老人家歡心，的確適合跟你結婚。”
“你別胡說八道了。”
這種看似無意的話，卻是會傷害一個女孩兒的名譽的。
周今衡不喜歡這樣的謠言。
崔燁往後座中靠了靠，雙手交疊了撐在後腦勺上，長嘆了一口氣，“我說，你怎麼反應這麼大，你沒來的時候，老太太的確提過要舒妮給你當老婆。”
“她又提了？”
周今衡早已經交代過不要再提起這件事。
老太太卻怎麼都不聽，還是將舒妮牽扯了進來。
“你不是也喜歡她嗎？”崔燁一眼就看出來了，為了讓舒妮消氣，他一個吃不了辣的人竟然吃了那麼多。
這算是破戒了。
周今衡沉默著，沒有否認，沒有承認。
“話說你是為了什麼惹了舒妮不高興？”這件事崔燁倒是挺好奇的，舒妮看上去不像動不動就生氣的那類姑娘。
這份罪便只能周今衡擔著了。
握緊了方向盤，周今衡不知該怎麼解釋，更不知該怎麼跟崔燁解釋，“我只是讓她不要把祖母的話放心在心上，怕她胡思亂想，沒想到反而惹了她。”
“你真的這麼說了？”
“真的。”
“興許是因為舒妮也喜歡你，所以聽你這麼說才會難過。”
不是生氣是難過。
才會發那麼多微信不回，這是以往都沒有過的狀況。
周今衡聽了卻忍不住嗤笑，“不可能的。”
最近舒妮正在跟齊曜打得火熱，兩個人無論是從興趣愛好還是年齡上來說，都是絕配。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呢？”
崔燁自認閱女無數，談過的女朋友早就已經不是一個數字可以囊括的了，“總之在我看來，舒妮一定是因為你那麼說了，讓她難過了，她或許還不到喜歡的地步，但一定有好感，不然不會心疼你吃辣。”
-
一下課出來齊曜的車子便停在了校門口。
舒妮這次卻興致缺缺，慢步走了過去，坐進車裡，齊曜侃侃而談，總是有著說不完的話。
不知怎麼。
這種時候舒妮便懷念起了周今衡的沉默。
他總是話很少，惜字如金。
可不管怎麼樣，只要他在身邊，許多的事情好似都可以解決，很有安全感。
中午他吃辣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崔燁那個人，算什麼朋友嘛。
“舒妮？”齊曜喚了兩聲，“怎麼不說話，你是想吃粵菜還是法餐？”
這才回了回神。
舒妮搖頭又點頭，顯然是心不在焉的，“都可以，隨你吧。”
“怎麼了，今天心情不好？”
只一句話，齊曜便看出來了舒妮今天不在狀態，他並不想勉強舒妮。
蔣辭將舒妮介紹給自己，也就是想讓自己陪她走出失戀的陰影，而不是真的要卯足了勁去追求她，“要不我先送你回家，你這幾天也累壞了，晚上又要看劇本。”
說到底他還是體貼的。
舒妮點點頭，“那麻煩你了，下次我請你吃。”
“好啊。”
車子調轉，往回公寓的路上行駛著。
路上舒妮接到了崔燁的微信。
中午剛留的聯絡方式，沒想到晚上就用上了。
【妮妮，在忙嗎？】
幾個沒頭沒尾的字眼。
舒妮回：【不忙，怎麼了嗎？】
想到他們之間別扭的關係，崔燁想自己怎麼也要伸手幫周今衡一把，【沒什麼大事，今天中午今衡不是吃了辣的，他的秘書說他下午身體不舒服就回去了，這會兒我給他打電話也沒人接。】
舒妮還是不明白：【應該在忙。】
看到她的回信，崔燁恨不得收回今天誇她聰明的話。
【我怕他出了什麼事，你要是有空就替我去看看他，別胃疼發作疼死了。】
這是一個朋友說得出來的話嗎？
舒妮有些無奈，【家裡有云姐，應該不會出事。】
【今天他的保姆不在。】
崔燁為了他們，算是操碎了心，謊話都不知編造了多少個，【妹妹，你要是忙就讓別人去了，但要是真的拖到他疼死，那可就不得了了。】
他故意誇大，讓舒妮不去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