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都沒能真正合眼。
舒妮晚上喝了酒，是跟謝芙蔣辭他們喝的，喝的並不多。
那一場十點多才散。
剛散她便接到了蕭琛的微信。
一想起來這些，舒妮的頭又跟著疼了起來，神經線突突跳著，沒等緩過神來，便又想起了周今衡。
真是怪了。
被蕭琛拒絕了。
她應該想起蕭琛才對。
而不是周今衡。
可他的話，他憐憫又慈悲的眼神，卻不斷閃現在舒妮眼前，讓她無法忽視，以及他的挽留。
他是真心挽留自己的嗎？
舒妮從不覺得是。
可如果不是，他又有什麼目的，自己什麼都沒有，空有一個舒小姐的頭銜，卻是家裡不受寵的，來到京北，還要寄宿他家中，她身上什麼價值都沒有。
想到頭痛，不知怎麼，便閃過了一個荒謬而離譜的念頭。
周今衡喜歡她。
除了這個原因，舒妮想不出其他了。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他又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自己，又給自己買了冰淇淋，她的生日，分明他們之間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他竟然等她等到了十二點。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怎麼可能做這麼多？
舒妮拍了拍自己潮紅而發燙的臉頰，低聲咒罵著自己，“舒妮，你是不是瘋了，你真當自己是萬人迷了？一個蕭琛都拿不下，還妄想周今衡會喜歡你，他喜歡誰都不會喜歡你一個小屁孩的。”
兩人相差了十歲，周今衡這種成熟男人，壓根看不上舒妮這種乳臭未乾的孩子。
她真是醉了。
這麼想著，直到天亮累了，舒妮才昏昏沉沉睡去。
-
隔著一扇門。
周今衡在門外站了很久，抬起的手又放下，最後還是選擇留了一張便利貼便要走。
剛走出餐廳，卻看到舒妮就站在客廳，像是在等著他。
大概是一晚上沒睡，就算是舒妮都做不到容光煥發，眼下有月牙形狀的青色疲憊痕跡，抿了抿唇望向周今衡，像是有話要說。
“……怎麼了？”周今衡先開了聲，經過昨晚，無論是誰都做不到當作無事發生那樣，“有沒有感覺身體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舒妮搖頭，“沒有……”
“那就好。”
周今衡要走，可看到舒妮又抬不起步子了，“還有事？”
沒等舒妮開口。
周今衡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你要是還打算搬出去，等下午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去安裡衚衕。”
“昨晚……對不起。”
舒妮斂下睫毛，神情憂鬱，一想起晚上發生的種種，便忍不住自嘲一笑，“我表白失敗，才會那麼發瘋，還衝你發火，真的對不起，我還是會搬出去的，我不想再給任何人添麻煩了。”
想起昨晚。
知道蕭琛航班沒有延誤，十點鐘準時降落京北國際機場。
舒妮想也沒想便趕去了機場接他。
在機場相遇，周遭人不多，兩人一同走了出去，舒妮手上拿著一杯蕭琛給她買的熱可可，她喝了一口，便在晚風下，黑夜裡，一個簡陋的環境中跟蕭琛表白。
話語簡單卻真摯。
“蕭琛哥哥，我喜歡你，從你那年來我家裡，給我糖幫我買金魚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她一直以為蕭琛對她也是有好感的，不然不會邀請自己去他家裡。
還給自己做菜。
每次都很體貼地照顧自己。
她以為，那就是喜歡。
可是她搞錯了。
蕭琛聽了她的話有一瞬間的錯愕，接著還是拿出了自己溫柔如水的那一面，摸了摸她的頭，“妮妮，我一直把你當妹妹，我感謝你喜歡我，但可不可以試著把這種喜歡變成兄妹之間的？”
舒妮不知道什麼是心痛又心碎。
但那瞬間，她是確確實實感受到了痛，可面上卻要強裝鎮定，忍著鼻酸與眼眶裡的淚，“可以啊，這有什麼，小意思。”
可轉過身，卻已經淚流滿面。
風都快把眼淚吹乾了。
舒妮望著周今衡，帶著些哽咽和麵上的微笑，“我知道都是我不夠好，才沒有人喜歡我，我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裡給你添麻煩……你昨晚的解釋我都知道了，是我一直以來誤會了你。”
她的聲音真摯沙啞。
“小叔叔，對不起。”
-
舒妮不答應跟周今衡一起去安裡衚衕。
既然是她自己決定要搬出去，那就要由她自己去說，她長大了，不再是需要處處依賴別人的小孩子了。
她要自己去面對，不能讓別人替她承擔責任和後果。
周今衡等了一天，才等到老宅裡的電話。
還沒出聲，周老太太便咳嗽了兩聲，“今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妮妮怎麼突然要搬出去，不是吩咐你了要照顧好她的嗎？”
“……這是她自己的決定，我應該尊重。”
“她多大你多大？她胡鬧你也跟著胡鬧是不是？”這事像是將老太太氣壞了，“要是讓舒家知道，還以為是我們怠慢了妮妮，這說出去多難聽。”
周今衡：“祖母，妮妮已經二十歲了，成年了，她有自己的判斷……是我怠慢了她，我會主動去跟舒伯伯道歉，這點你可以放心。”
“怎麼會鬧成這樣？”
“……是我不好。”
沒有無厘頭地責怪周今衡。
老太太知道，周今衡一直是個體面人，“妮妮都告訴我了，是她闖了禍，這也怪不到你，但既然她要出去住，一個姑娘在京北人生地不熟，你一定要多幫襯著去瞧瞧。”
“明白。”
話筒里老太太悠長的嘆息還是沒停，這跟她所計劃的一點都不一樣。
她很喜歡舒妮，這點一點不假。
喜歡到想讓她當自己的孫媳婦兒。
“原本還以為她住在你那裡，可以跟你培養培養感情，沒準兩個人就成了。”老太太感嘆著。
這聽在周今衡耳中，無外乎就是天方夜譚，“祖母，這是不可能的。”
舒妮喜歡的是蕭琛那樣的人，不是他。
“怎麼不可能？”老太太還是不甘心，又將周今止拉了出來，“本來當初妮妮就是要許給今止的妻子，他不在了……只能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