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路旁打著雙閃停下。
周今衡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設才回頭，卻還是猝不及防撞入了舒妮蓄滿眼淚的眸中。
像是有了裂痕的玻璃，那樣脆弱易碎。
彷彿他再說上一句狠心話，舒妮便會傷心欲絕。
可他們在一起了多久？
兩個月？
五個月？
周今衡曾以為，舒妮對他的感情，並沒有多深，她只是缺愛，只是想尋求避風港。
可她的淚讓他明白，不是這樣的。
“舒妮，不要哭了。”
周今衡從來不擅長安慰人，他不是今止，沒有對待女人那一套與生俱來的花言巧語和應對方法。
尤其對舒妮，周今衡總有著難言的笨拙。
“那你覺得我要笑嗎？”舒妮忍住了一汪眼淚，“我是應該笑，祝賀你訂婚快樂。”
聽她這麼說，周今衡像是無形中了一拳，悶悶得，砸在心口，讓他驟然間喘不上氣，“我還沒有訂婚。”
“有區別嗎？”
“舒妮，別聊這些了，我先送你去機場。”周今衡拿了紙巾遞給舒妮，她怔怔的，沒有接。
一動不動看著周今衡時，像是在考驗他的耐心。
半晌後。
舒妮用紙巾擦了淚，這麼多天的委屈總算傾瀉了出來，她再次鄭重其事看向周今衡，“你喜歡過我嗎？”
小姑娘似乎總愛糾結這方面的問題。
周今衡不想她再傷心了，“舒妮，沒有人會不喜歡你的。”
她漂亮明媚，是所有人眼中的炙熱陽光，誰會不喜歡她？
“你呢？”
舒妮又追問，“你跟我分手，是不是有別的原因？”
“沒有。”
“周今衡我最後問你一遍，你跟我分手，有沒有別的原因。”
那一瞬的動搖在剎那被周今衡止住，“沒有，只是不合適，舒妮，我不能自私地佔有你最好的年紀，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後悔。”
“你不是我。”
再沒什麼可說的。
舒妮也算真正死了心，“周今衡，你比我想的自以為是得多。”
-
舒妮走進機場很久了。
周今衡還沒離去。
他戒菸很久，煙癮再次上來，一口氣抽了兩根菸，回過神來時，雙眸通紅，泛著血絲。
手中還拿著舒妮擦過眼淚的紙巾。
他捧在掌心，捨不得揉皺，折了幾折，放入口袋中。
拿過手機，將電話打給了南申的負責人。
舒妮進了壓枝劇組，她第一次當女主角，身邊沒有助理，沒有經紀人，事事都要盡力親為，一定會累。
“周總？”
周今衡壓制住嗓音裡的暗啞，“是我，《壓枝》要開拍了？”
“對，要是沒有您的投資我們還在拉投資呢，真是感謝您雪中送炭，沒有您這部戲一時半會兒怕是都開不了。”
這些阿諛奉承的話周今衡沒興趣聽下去，“我聽說女主角是新人？”
那端靜了下。
“是……導演和製片人都一致透過的人選，您……有什麼更合適的人選嗎？”
身上壓著投資，周今衡便有足夠大的話語權，可他從來不做這種事情。
舒妮能被選上並不是他在暗箱操作，不過是她告訴了他，他才去瞭解了一番，追加了投資而已。
現在打電話過去。
也只是想讓她在劇組裡好過一些。
“並不是，既然女主角是新人，希望劇組裡各方面多照顧一點，多配些助理，資金從我這裡抽。”
沒料到周今衡會關注這些小事。
南申負責人忙應下，“好的好的，我們都明白，不會讓劇組裡出現醜聞的，這點您可以放心。”
掛了電話。
周今衡趴在方向盤上深呼吸著，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彌補舒妮的方式了。
-
飛機落地。
劇組的人準時等著舒妮。
一見到她便熱絡地接過了行李箱。
“舒小姐吧？”
“是。”舒妮眼眸有些紅腫，可她向來就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哭過這一次，鬧過這一次，便再也不會耿耿於懷了。
周今衡從此以後，也就是過去式了。
跟彭旭沒有任何區別。
“舒小姐，舒小姐……”女孩追了上來，“我是劇組派來照顧你的助理，我叫鬆鬆，這幾個月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舒妮這才停下腳步，仔仔細細打量著鬆鬆，短髮，戴著眼鏡，看上去憨厚老實。
“助理？”
雖說她是《壓枝》的女主角，可向來沒有劇組還給女主角配助理的道理，何況舒妮還是個小演員，唯一出演的《長海》殺青不久，算得上是新面孔，哪裡就配得上這樣高的待遇了。
“是助理。”鬆鬆扶了扶眼鏡，“我之前跟過三個藝人，還算有經驗，您要是不滿意……”
“不是，不是不滿意。”
舒妮深感古怪，但沒有多問。
在周今衡那裡用掉了太多的精力，舒妮只想躺下休息，身體也已經精疲力竭。
跟著鬆鬆抵達酒店。
鬆鬆將行李箱拖到房間，順其自然便要幫舒妮整理。
舒妮脫下外衣打斷，“這些我自己收拾就好，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可是我就是要幫藝人做這些的，以後你有要洗的襪子或者想吃什麼，二十四小時都可以找我。”
舒妮早前是聽說這個圈子裡有些難伺候的，可她不是，起碼現在還不是。
大多人紅起來後會浮躁，舒妮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始終如一，但起碼現在還不是。
“我知道了，但現在我只想安靜一下，你去休息吧。”
見舒妮像是真的不舒服。
鬆鬆識趣走出房間。
舒妮洗了澡換下衣服，倒在酒店大床上，身體卻不由自主蜷縮起來，一股無助感瀰漫下來。
她從枕邊將手機摸過來，眼睛無比干澀，卻還是下意識將周今衡的微信從黑名單中放了出來。
一開啟對話方塊，她便鼻酸不止，忍不住往上翻，將開始相識住進壹號院，再到搬離、爭吵、冷戰，最後是確認關係，分手。
每個字都是見證。
看完這些，如同一場深刻的凌遲。
舒妮摸了摸額頭，有些燙，迷迷糊糊不小心按下了語音通話，正要結束通話，語音被接起。
進入耳中的，卻是女人的聲音。
“你好，你找今衡嗎？他正在忙，請等……”
不等聽完。
舒妮結束通話，接著迅速將周今衡的微信和電話都拖入了黑名單，這次是永久的，不是意氣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