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來京州已經身心疲憊。
可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舒妮怎麼都閉不上眼睛，失眠嚴重，翻來覆去睡不著，想到周今衡那張冷淡的臉孔，心口的酸澀便無端瀰漫開來。
眼眶跟著發酸。
想要去找周今衡，又怕吵醒他。
硬生生熬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醒來房內空無一人。
只有周今衡留下的早餐和便籤。
他丟下了自己，一個人去工作了。
舒妮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穿戴整齊便怒氣衝衝往周今衡公司趕去，路上又想起他昨晚眉眼間的疲憊。
一定是太累了。
否則他不會這樣對自己。
不用周今衡來安慰，她自己便將自己哄好了。
改道去了超市，就算他再忙，飯還是要吃的，舒妮不會做菜，但之前在蕭琛那裡學習過，懂得一些皮毛。
按照食譜選購著食材，舒妮拿起兩種黃油對比著，身後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她的專心。
“妮妮，什麼時候回了京州，不是在拍戲嗎？”
回過頭。
映入蕭琛那雙溫柔眸中。
哪怕在表白後對他的感情逐漸轉變為兄妹情，可每每見到他，心中總有不同的情緒在翻湧。
舒妮嚥了咽嗓子，斟酌再三還是選擇了說實話，“我……我快殺青了，所以就回來了。”
“你在買菜？”蕭琛語氣有些不可思議，“你不是最喜歡逛零食區嗎？怎麼突然……”
“我……我昨天回來看到周……看到小叔叔好像很累，所以想下廚給他做飯。”
“二哥嗎？”
蕭琛神色莫名，“最近工作基本都結束了，他應該早忙過了，你一個人來的，他放心你？”
“他早上就走了。”
彷彿從舒妮的話中品出了其他意思，上次蕭琛也聽蔣辭那群人提起，看到舒妮與周今衡單獨在一起。
這兩個人從年齡到性格，再到興趣愛好，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蕭琛怎麼也不信他們之間會有什麼。
可今天看到舒妮的表情，不相信恐怕也要信了。
但周今衡那裡……
蕭琛看著舒妮購物車中滿滿的蔬菜食物，於心不忍，“二哥應該不忙，你們之間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他在躲著你。”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黃油表面冰冰的，有些硬，凍得舒妮指尖有些疼，耳邊嗡嗡的，茫然眨了眨眼，回想起周今衡最近的態度，的確很冷淡。
她以為他在忙。
現在看來，並不是。
-
二月初的京州風中彷彿都摻雜著冷霜，一層層吹過，凝結著舒妮的面龐。
她在周氏樓下的花壇旁站著。
望著樓上，周今衡的專屬辦公室，裡面的燈一直亮著，她暗自祈禱著，他是真的在忙。
蕭琛跟周今衡並不熟悉。
或許那話只是隨口一說，不能當真。
她不能像跟彭旭談戀愛那樣任性，隨意懷疑別人。
等到了八點也沒等到周今衡的一通電話。
舒妮走進去，上了樓，這個時間裡面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就要到除夕夜了，這裡早就休了假。
冷冷清清，根本不存在周今衡所說的忙碌。
走進這裡，舒妮便多少有了答案，可她還是不死心，還要往裡面走去，直到看到周今衡寧願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裡也不願意給她打電話或者回家，身體才霎時涼了大半截。
原來她真的這麼讓人討厭嗎？
那為什麼還要驅車那麼久去見她，為什麼要吻她，為什麼答應在一起？
還是說，他後悔了？
因為自己的脾氣不好，又任性，可她分明已經在改了……他那樣冷淡，她都沒有為此生氣。
但其實……也沒什麼好詫異的。
連父親都不會一直包容她縱容她，何況是周今衡，他們才認識多久，他答應她在一起，或許只是怕她傷心，在哄她而已。
舒妮輕輕抽吸了兩聲，沒有進去打攪周今衡，下了樓，不知在冷風裡吹了多久，才給周今衡打了電話。
他接的倒是迅速，只是聲音悶悶的。
“舒妮，怎麼了？”
“你還沒下班嗎？”舒妮嘴角是一絲苦笑，音色卻是強壯的悠揚，“我還等著你一起吃晚飯呢，明天我可就要回劇組了。”
“結束了。”
周今衡看了眼時間，就算不想拖累舒妮，想要跟她說清楚再分開，自己也不能用這種方式。
他應該正式跟舒妮說分手。
周今衡深吸一口氣，從未這樣疲憊沉重，“你想吃什麼，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餐廳等你。”
舒妮掛了電話，將餐廳地址發給周今衡，自己打車過去。
她從沒想過，這段戀愛會這麼快結束。
在餐廳門口等著周今衡。
見他的車開過來，舒妮迎上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彎腰敲窗，“下車下車。”
看到舒妮身上單薄的衣物，周今衡眉心輕蹙，話到嘴邊又收了下去，自己是來說分手的，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應該清楚。
“冷嗎？”
他輕聲問了句，沒過多的表態。
縱然什麼都知道了，舒妮還是想讓自己體面一點，“冷是次要的，漂亮才是最重要的。”
“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舒妮去牽周今衡的手，他沒有躲開，她心頭又明亮了一瞬，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呢？
“這有什麼，反正我生病你都在我身邊。”
周今衡笑而不語，並沒有給回應。
將近兩天沒有吃任何食物。
舒妮餓了是真的，更多的是不敢去看周今衡的眼睛，生怕他下一秒就要說正事。
眼睛望著碗中的湯，被霧氣燻得睜不開。
耳朵聽到了周今衡放下碗筷的聲音，他喝了口水，正了正色，“妮妮，明天就要回劇組，很著急嗎？”
“很著急。”
舒妮啞著嗓子，“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空來看你，誰想到你比我更忙。”
“不是忙。”
心猛地一揪。
果然還是到了這一刻。
可是為什麼呢？
周今衡手指交叉放在抵著下巴，“舒妮，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我們不太……”
目光一滯。
話也跟著停了。
舒妮抬起了頭，淚水已經奪眶而出，“這就是你一直躲著不肯見我，不回電話不回資訊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