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衚衕口。
舒妮忽然解開安全帶，外面的天空中正飄著雪，是風景最好的的時候，她想要下去走走。
周今衡依著她。
跟著一起停下車，要下車時，看到了舒妮的手暴露在冰天雪地的寒冷之中。
在後排車座上將一隻長方形的、扎著蝴蝶結的禮盒拿起來。
“把這個戴上，京北不比申城，這裡的冬天普遍要冷得很多。”
來這裡這麼久。
除了生日禮物，其實周今衡並沒有真的送給過舒妮什麼，一來是總隨便送禮對他而言是輕浮的，二來又怕被別人誤會。
舒妮站在寒冷的漂浮的鵝毛雪絨中。
她還是穿得太少了，冷得直跺腳，什麼圍巾手套在此刻都成了白費的。
手掩在唇前，一張嘴，口中的白霧又從指縫中溜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太冷。
一出來，剛接觸到寒冷的空氣，面上便被凍紅了一層，輕吸了吸鼻尖，舒妮接過了周今衡遞來的小盒子，“這是什麼？”
她問這話時看著周今衡，眼瞳亮晶晶的，像是雪中的小狐狸，整個面孔都呈現出一種既天真又茫然的純粹。
周今衡被她盯著看得有些不自然。
接著轉過頭，大步往前走，“開啟看看。”
衚衕中落了一層薄薄的雪，昨晚的落雪都被輕掃到了兩旁，不知哪家的樹梢已經爬出了院牆，像是要一睹外面的風采，枝椏上掛了雪，被風一吹，那白雪又揚到了空氣之中。
周今衡走在前，舒妮跟了上去，順手開啟了盒子，裡面是一隻白色的，毛茸茸的耳罩。
很簡單卻精巧的款式。
他竟然會買這個。
“這是你買的嗎？”
舒妮踩著雪，聲音咯吱咯吱。
周今衡停下腳步，背後是一串錯綜的腳印。
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等會兒還要回公司，裡面是一套平常的黑色西服，脖頸上掛著一條深駝色的圍巾，讓他看起來，多了絲往常少有的柔和情調。
站在雪裡，眉眼帶笑望著舒妮時，擁有令人心跳加快的能力。
“那天在櫥窗裡看到，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下了。”周今衡謹慎措辭著，“我想你爸爸應該不會替你籌備這些，但京北又實在太冷。”
他是個習慣性察言觀色的人，
在提到舒文成時，舒妮有著明顯的一蹙。
周今衡不再言語下去，“抱歉。”
“抱歉什麼？”
提起了讓舒妮不想聽到的人，道歉是應該的。
可舒妮卻不以為然，“你想得沒錯，我爸爸的確不會替我準備這些，他心裡只有他那個小兒子，這點我能理解的。”
“你理解？”
這可不是舒妮能說得出口的話。
隨即有雪花飄到了舒妮臉上，她的膚感很好，面容有著自帶的磨光質感，彷彿連雪花也在偏愛她似的，“不理解還能怎麼辦呢？”
除了理解，讓自己好過一些，她沒有別的路了。
可偏是這樣。
才讓周今衡更為她感到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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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院子裡。
良姨帶著他們進去，室內很溫暖，尤其是老太太怕冷，會烘得更暖和一些。
一看到舒妮來，拉著她的手便拍著，又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蛋，看了眼跟在舒妮身後的周今衡，忍不住冷哼了聲，“妮妮這不是來了，讓你去叫，總是推三阻四。”
“不怪小叔叔。”
舒妮餘光瞥向周今衡，猜到了大概。
一定是因為舒文成的事情，兩人冷戰著，周今衡低不下頭也是正常的。
“不過既然來了就好，今晚留下來一起吃個飯。”
周今衡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我就不吃了，回去還要開會，你們玩的開心。”
“你怎麼總是這個樣子？”
老太太也不指望他什麼，這傢伙本就是個工作狂，何況叫舒妮來，原本就不是他的事情，他肯將舒妮送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算了算了，你去吧，但是晚上記得要來接妮妮。”
周今衡點了點頭離開，走之前，與舒妮的目光輕撞了下，接著悄無聲息地移開了眸子。
等他一走。
老太太又連連嘆息，“總是這麼個油鹽不進的性子，這樣下去，哪家的姑娘能看得上他？”
抓著舒妮的手。
她好似將希望都放在了舒妮身上。
眼眸中所充斥的期待，都快溢了出來。
讓舒妮想躲都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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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早將手頭上的工作完成。
周今衡緊趕慢趕，七點才趕到衚衕，跟老太太打了招呼告別，帶著舒妮離開。
兩人並排走在衚衕中。
一天的功夫。
這裡的雪已經堆積得很厚。
舒妮踩在雪裡，一個不小心腳便崴了崴，天氣又冷，雪又硬，沒站穩的狀況下，她一下子摔倒在雪裡。
聽到聲音。
周今衡才回過頭，伸手去扶舒妮。
她坐在雪裡，身體本來就嬌小，這麼看好似快被雪給掩埋了。
不知怎麼，竟然沒控制住彎了彎唇角。
這麼一笑不要緊，卻被舒妮給抓了個正著，“你笑什麼，你剛才是不是在笑我？”
周今衡沒想到會被抓包，嘴角的弧度提著，卻有些尷尬，手抬在空中，舒妮的手反而沒有搭上來，她隨手抓起雪裡的雪，朝著周今衡身上砸去。
雪在他身上散開。
黑色的大衣上沾上了白色的雪。
周今衡愣著，像是還沒反應過來。
舒妮冷哼一聲，明知道面前這個人喜歡自己，所以才會更肆無忌憚，“雪太厚，我走不動了你揹我。”
沒成想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在周今衡這裡，背是很親密的舉動，也就是說，她並不排斥自己。
“好不好？”舒妮一改了方才冷硬的口吻，這句好不好裡，透著點撒嬌，“快點，我冷死了。”
回過神。
周今衡半點猶豫都沒有了。
曾經的高傲冷漠，都被這場大雪給掩埋了，更確切地說，是被舒妮給融化了。
朝著舒妮背過身半蹲下。
周今衡伸出手，“上來吧。”
聽到了他乾啞的聲音，看到他耳尖的泛紅。
舒妮更覺得有趣了，雙腿夠上去，手臂圈住了周今衡的脖頸，“那你可背好了，千萬別把我摔了。”
周今衡提著舒妮的膝窩，讓她整個人趴在自己的後背上。
感受著她的重量和溫度，眼底柔和更重了些，“好，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