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總是要比往常忙上一些。
周今衡顧不上舒妮那裡，只匆匆給了舒文成一個交代。
又在電話中聽舒文成責備了舒妮幾句。
便不再打算給舒文成帶話給舒妮。
那次見過。
舒妮也再沒給周今衡回過微信。
期末考試結束，便收拾了行李準備跟組離開。
掃了眼天氣預報，顯示有雪。
以往舒妮都在申城過冬天，連雪都見不到幾次，可京北的雪總是要來的迅急許多。
第二天一早便氣溫驟降。
舒妮開啟窗簾。
窗戶上早已經佈滿了片片模糊的霜花，而窗外則是一片更加盛大潔白的色彩。
整個城市都彷彿被白雪覆蓋，樓下的雪已經厚到沒過了腳踝。
這麼大的雪，是舒妮以往都不曾見過的。
這樣的景觀落在她眼中便是驚奇的，穿上羽絨服，舒妮迫不及待跑下樓，抬手接起一捧雪，接著用手機拍照記錄下來。
編輯好傳送到朋友圈。
配文是最簡單的幾個字。
【是雪哎！】
緊隨其後便是蔣辭的評論：【是沒見過雪的南方人哎！】
舒妮站在雪中，翻了個白眼回道：【滾蛋！】
上次蕭琛親自找過來，跟舒妮道歉和好，兩人的關係重新被修復好。
他也點贊評論，只不過是最簡單的哈哈哈。
這條朋友圈發出去。
舒妮心頭反而空落落的，或許是沒有等到周今衡的評論，心情才會尤為複雜，尤其是上一次，自己因為生氣，竟然跟他說了那樣的話。
他那樣人。
恐怕再也不會搭理她了。
就算是喜歡。
也不會了。
-
從醫院回到家後。
老太太的身體好了些許。
但卻一直心情鬱郁。
知道她這樣一定是想小孩子了。
良姨在旁提議：“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妮妮，讓她來看看你。”
“最近妮妮是不是跟今衡吵架了，怎麼我一問起來，今衡就避而不答？”
“怎麼會呢，應該就是太忙了而已，您就是愛胡思亂想。”
嘆了口綿長的氣。
老太太親自打了個電話，卻不是打給舒妮的，而是打給崔燁。
崔燁是最會哄人的那個。
一聽到老太太的聲音，腔調立刻抬了起來，“這不是我敬愛又可愛的奶奶嗎？您老人家怎麼想到給我這個不孝子孫打電話了？”
“你又在胡言亂語了，一天到晚就沒一點正形。”
“可不嗎？我又不是今衡那個古板的傢伙，他跟老頭子似的，我可不要跟他一樣。”
“是是是。”
真是拿這個崔燁沒辦法。
老太太笑著嘆氣，“你今天有沒有空來看看我這個老太婆，順便把妮妮也帶過來，我出院之後還沒見過她呢。”
“合著您是想她了，又不是想我。”
在逗老人家開心這方面。
崔燁最是厲害，這才幾句話，便將老太太逗得合不攏嘴，“我不去，您是想舒妮妹子，又不是想我，您怎麼不找今衡去？”
“這個節骨眼上，我哪裡使喚得動他啊。”
老太太佯裝出失望了語氣，“你們都嫌棄我這個老太婆了，我知道，行，都不願意來看我，那就算了。”
“好好好。”
崔燁一副無可奈何的語氣，“您就別嚇唬我了，我哪裡敢嫌棄您，我這就帶舒妮妹妹去，她要是不去，我綁也要把她綁過去。”
可崔燁才不是會那麼聽之任之的人。
剛掛了電話便聯絡了周今衡。
【下午忙不忙？】
周今衡：【如果你是要請我吃喝玩樂，那是挺忙的。】
崔燁：【什麼話？去接一下舒妮妹妹，去安裡衚衕，老太太要見她。】
周今衡沉默著，不再言語了。
崔燁等了五分鐘又催促：【她那裡我都安排好了，你兩點鐘去她樓下等她。】
周今衡堅持：【我沒空。】
上次又讓舒妮不開心了。
好似在讓她不開心這件事上，自己總是很擅長。
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去面對她。
崔燁才不管這些：【快去，別失約。】
-
畢竟是去見老太太。
舒妮特意穿得乖巧了一些，她從單元樓中出來，身上穿著及膝的白色羽絨服，腦袋上戴著一頂線帽，身前兩個毛球一晃一晃，髮絲沒打理好，一些絨毛從線帽下溜了出來。
整張臉稍顯稚嫩與童真。
她這個樣子，更讓周今衡認識到自己跟她年紀上的差距。
她抗拒也是自然的。
舒妮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上，像是沒注意到來接自己的人從崔燁換成了周今衡，剛將背上的包拿下來，側過臉，便看到了周今衡。
神情又一滯。
隨即便是排斥。
“……怎麼是你，不是崔燁哥嗎？”
周今衡這才明白，崔燁壓根沒跟舒妮說清楚，“他有事，所以拜託我來。”
“……好吧。”
話音一落。
車內歸於安靜。
舒妮側開臉，卻好像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與心跳，因為沒有心理準備，才會在瞬間有些不知所措。
可在反應過來後，卻還是想要跟周今衡道歉。
“抱歉，我上次不該那麼說話的……”
周今衡還沒啟動車子，同樣也在醞釀，不知道要怎麼跟舒妮道歉，沒料到她會先開口。
相比起來。
自己要比舒妮怯懦得多了。
“不應該是你道歉，我明知道你跟家裡關係不好，還去當說客，是我不對。”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不想我跟家裡人的關係太糟糕。”
這點舒妮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手不自覺抓緊了包，心臟卻收縮得更緊，車子突然啟動，平穩駛離出去。
在引擎與輪胎碾軋雪地的聲音中。
舒妮又清晰聽到了周今衡開口，“如果你因為我不該有的感情而討厭上我，我以後不會再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今天，我真的不知道崔燁沒有提前通知你。”
這個人……
為什麼總是覺得自己討厭他？
該死的。
耳朵又開始發燙了。
舒妮自認自己可不是什麼純情少女，可每次面對周今衡的耿直，都不知要如何應對，“你怎麼知道我不想見你？”
這話周今衡像是沒聽明白。
“什麼？”
撞上這座冰山，她主動是要沉沒的，“我想見你，並且沒有討厭你，這樣說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