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幻境尼伯龍根之旅（四）（一更）
戚清和黑瞎子搭夥，雖然覺得他的性格跟自已並不是很合拍——這算是委婉的高情商說法，低情商說法是覺得這人討嫌——但是合作起來確實很順手，長期將執行部的一群海豹突擊隊壯漢隊員拋在身後，獨身一人進行任務的她實際上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獨行俠，如果需要配合，她其實也能夠做到配合。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配合她的人必須能跟得上她的節奏，否則一旦被確認無法跟上自已的步伐，她便又會轉換成獨行俠的模式了。
現在戚清就覺得和自已一起探索的黑瞎子就很能跟著她的節奏來，要知道上一個能跟上她節奏的是楚子航，再上一個是個死了的傢伙……雖然把楚子航和後者並列在一起有些不厚道，但很抱歉的就是能和她搭夥的真的除了他以外就是死人……這麼說來好像對黑瞎子也有點不厚道。
一隻手突然伸到她眼前揮了揮，“回神了，小清。剛才在想什麼呢？”
戚清好險沒一拳打過去，她眨了下眼睛，隨口回道：“沒什麼大事，在想怎麼刀了西王母。”
這是沒什麼大事？黑瞎子樂了，“你不是說沒把握嗎？”
“沒把握不代表我不能想象過程。”戚清說道，“這就和窮鬼也能想象自已是個億萬富翁是一個道理。”
“哈哈，也是。”黑瞎子接著問道，“話說回來，你來這裡到底是戚明的意思，還是你自已的意思？”
“嗯？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戚清回道。不過黑瞎子卻搖了搖頭，“這種話我是不信的，畢竟你和戚明之間的關係，應該還沒有到那麼親近的地步吧。”
我好像和你也沒有親近到能說這種話題的程度吧？戚清心中腹誹，面上卻不顯半點。“那你和他又到底有什麼聯絡？要不你先回答了我這個問題，我再告訴你你那個問題的答案，很划得來的一換一的交易，不是嗎？”
那可不一定是划得來的。黑瞎子這般想著，嘴上還是說道：“我先了解下你具體想知道些什麼吧。”
得了這句默許，戚清便毫不客氣地直接問道：“他是為了什麼而找你的，你從他那裡知道了什麼？”
“這能說的可太多了。”黑瞎子說完便對上了女人的視線，瞧出了她暗含的不耐，忍不住笑了笑，“他其實喊我本來只是想讓我去下幾個海外的斗的，但中間出了點變故，變成了我和他互相在對方身上有所需求了。他也沒有告訴我多少東西，只說過自已血脈特殊，但你之前說的混血種的話題，他一個字都沒提到。”
“那你對他的需求是什麼？”戚清追問道。
“這是另一個問題了吧？”黑瞎子反問道，見對方嘴角抽了抽，但還是預設了他的話，便笑著提出了自已的問題：“那麼該輪到我了——戚明讓你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聽完他這句話，戚清便明白他是已經在心裡將她和臭老頭的目的完全分割開來了，她沒忍住“嘖”了一聲，但臉上還是維持住了標準微笑，“他沒說，只說讓我過來。”
哈哈，沒想到吧，那老頭連個屁都沒跟我說！戚清在心裡想到。笑容帶了點幸災樂禍的意思，“我回答完了，該你了。”
不過在聽到戚清這個回答之後，黑瞎子雖然有些意外，但並沒有到驚訝的程度——倒不如說反而覺得是在情理之中的結果。“我需要解決身上的那隻鬼，而戚明有辦法壓制住它。”說完意味深長地看向戚清，“……你也可以。”
啊？什麼我可以？戚清覺得自已和黑瞎子待久了之後，自已腦袋上的問號是越來越多了。不過她也很快就反應過來對方指的能夠壓制住他背上那隻惡鬼的辦法是什麼——他媽的你不就是指混血種的血脈嗎？能不能跟她直接說明了？
心理活動豐富的戚清表情平淡地點了點頭，“我們確實可以對於生物產生壓制，像他那個級別的話，可以做到在人類對上他的一瞬間就被壓迫到幾乎無法呼吸。”
那看來這個生物還可以包含鬼魂……黑瞎子想，而後接著問道：“你的血統是不是比你的父親要強？”
戚清很給面子地鼓了鼓掌，“你沒猜錯，我的等級比他高一階，是混血種裡最高的等級。”再往上其實還有日本的“皇”……但那是例外的情況了，並非是混血種的常理。而且憑藉象龜那腦子也不一定能幹的過她……“不過你是透過你背上那玩意感受出來的嗎？”
黑瞎子點了點頭，現在他身上那份沉重感明顯少了一大截，這其實已經算個小人情了。戚清也想到了這點，但她並不是那種喜歡讓別人欠自已人情的人，人情這種東西，她也是信不過的。“行了，咱們繼續走吧，這路我記得應該挺長的，到盡頭可能還要半個鐘頭呢。”
男人沒反對她的話，於是二人之間再次變得安靜下來——兩人本來都不是話少的主，但面對的人不同，自然話就變少了。
這個通道確實不算太長，大概是因為在沙漠底下建造這樣的基地已經足夠的困難，便在建造時縮短了通道的長度，專注於整個建築的精密程度了——最起碼黑瞎子在看的時候，就覺得這建築跟現實世界相比可能他孃的超前了個二十年。但一想起這個地方是個什麼性質，他一下子就不覺得這些超前科技有多奇怪了。
而在他前面走著的戚清忽然偏了偏頭，雖然看不到她的側臉，但黑瞎子覺得她一定是在看著什麼東西，於是他在心裡模擬了一下，便朝基本相同的方向看了過去……映入他眼中的是一條同樣佈滿了青苔的走廊，但又比現在走著的通道多出了一些東西——乾涸的、已經凝固的黑色的凝結體，或濺射狀或水塘狀地出現在牆壁和地面上，而走廊的兩側，則是均勻分佈著鏽跡斑斑的欄杆。
——這個地方的用途真的是直白地拍在了他的臉上。
然而先一步看過去的女人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反倒是用著打商量的語氣和他說道：“我覺得那條走廊裡可能會有點線索，畢竟這個地方對我來說記憶還是挺深刻的。不過也不排除只是個干擾項的可能……”
這人居然還能繼續想這些事情嗎？黑瞎子想到，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無家小三爺會對這個傢伙發脾氣了。
他連忙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打住，打住。不用說下去了，你覺得哪裡有線索，咱們都可以去看一眼。”
……他好像也挺混賬的，都這樣了還打算繼續帶人家進去看看。
兩個思想上的混賬就這樣敲定了行程，改道往那條監禁走廊去尋找離開的線索。走廊的燈光明顯比通道暗上許多，也許也是為了節約一點經費——在那些沒有人性的實驗人員眼中看來，實驗動物根本不需要太好的環境——這一點也能在那些欄杆裡的佈置中能看出來，空空蕩蕩的，一張破舊堅硬的鐵板床加上簡易廁所便是這裡的全部了。當然，內部也同樣有著青苔和各種形態的黑紅色的痕跡。
戚清的臉上居然還見鬼的有些懷念：啊，這個鐵欄杆她的腦袋好像撞上去過……啊，這個鐵板床曾經被用來磕爛了某個實驗體的腦袋……啊，這個……這個她好像不太記得了。
這姑娘看起來怎麼比他還神經病……自認是個神經病的黑瞎子對於戚清的精神狀態再次產生了疑惑，不過神經病前輩很自然地就將這份對神經病後輩的疑惑轉變成了聽起來更加積極向的好奇。
這時走在前面的戚清停下了腳步，“啊，到了。”應當就是這間……走廊的左手邊倒數第九間。戚清心裡默數了一下走廊剩下的牢房數，確認了和自已記憶對應的那一間專屬包廂。
“記這個這麼清楚，看來你確實對這裡印象深刻。”黑瞎子一邊說著白爛話，一邊站到她身側，打量著燈光昏暗的牢房：裡面凝固的黑紅痕跡的數目大概是剛才那些牢房的數倍，想來身邊這人相當地受那些研究人員的“重視”。“直接進去嗎？進去的話要怎麼進？這上面的鎖是智慧的吧？”
戚清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用行動告訴了他答案。她蹲下身，右掌穿過欄杆的間隙，摸到最近的地板旁的一條微不可查的縫隙上，指尖一個用力，便將一小塊地板拽了起來，露出了下邊一張有些磨損但依舊能看出做工精緻的卡片，上面的印刻已經模糊不清，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臉。
用另一隻手將這張卡片拿出來後，戚清舉著它在黑瞎子面前晃了晃，笑著說道：“我小時候還算機靈，對撿可回收利用的東西這種事情還是比較擅長的——行了，門開了，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