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在游泳館和檯球廳廝混了整個夏天,我和付翔直接逃課去檯球廳,等大飛熬過那半堂課三個人一起去游泳館。有一次大飛馬失前蹄,逃課剛出教室門便在樓梯口撞見學院書記被逮了個正著。

書記做做樣子嚇唬了他幾句,連老師都沒通知便走了。但大飛既怕書記向老師告狀掛他科,又對自已的人設擔憂。

在我和付翔為他疏導分析後,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老老實實去上課。於是,直到那學期結束,我和付翔的到都是大飛答的。

期末考試前一天晚上,逃課大軍都奮戰在寢室折書畫重點。付翔給我和大飛開了小會,通知我們老師方面他已經打點好了。

計劃是他幫老師批卷子,我們在自已的卷子上做好記號,能答出來的地方自已答,找不到的空下來他批卷子的時候會處理。

並向我們展示了老師和他的聊天記錄:老師明天有事,考完試下午過來幫我批卷子。附帶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臉。

大飛覺得自已刻苦了半個學期,不屑與我們這些旁門左道為伍,堅持要靠著書上畫好的幾百頁重點自已答完整張卷子。

結果諷刺的是,幾乎逃了整學期課的我和付翔以九十八分並列拿到本學科學年第一。大飛上了大半個學期課,最後因為卷子答的太滿,付翔能改的餘地只侷限在小題上,勉強拿了六十四分及格。

然後在付翔完成所有補考,等待畢業證前夕,數月前發生在泳池裡的一樁搭訕,變成了一場狗血三角戀發生在我的一名室友、他英語系的女朋友以及付翔身上。

對於付翔來說,這不過是場遊戲,可對於我可憐的室友,這無異於晴天霹靂。作為一個二十三歲才初戀的老處男,本以為自已的春天要到了,誰知道直接略過夏秋直接去了寒冬。

戲劇的是,得知情況後,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我和大飛,奇蹟般的被這個英語系渣女救了。

這姑娘根本不是腳踏兩條船,是指揮了一整個艦隊。除了我室友和付翔,她在外面的炮友是論打計算的。我和大飛組織的一場和談酒,直接變成了我室友自已一個人的絕情酒。

由於我室友實在是哭得太動人心絃,我們三個人從晚上五點勸到九點,整整四個小時也沒讓他有一絲好轉。

付翔實在受不了便問他:“兄弟,那你說你想怎麼辦?”

他邊哽咽邊思索了一陣,藉著酒勁義憤填膺地說:“我要破處!媽的!老子還一直沒捨得,早知道她這麼騷早就應該把她辦了!我!要!破!處!”

此話一出,付翔眼睛亮了,撂下手中的酒杯拍著大腿說:“操!早說啊!這麼點事包我身上了!吃完沒?吃完把你那臉收拾乾淨我帶你破處去!我請你!包夜!行了吧!”

兩個人喝完杯裡的酒風風火火地就出去了,我和大飛結完賬則回了寢室。第二天一早,兩個人一前一後回來。

付翔氣沖沖地坐在我椅子上點了根菸,狠裹兩口將煙盒火機扔在一邊,我室友卻像個犯錯被抓的小孩坐得遠遠的不敢出聲。

我見付翔左手小臂上有四道很深的抓痕,滲出些血液已經凝固了,脖子也紅紅一片,像是剛動手跟人打過架,便詢問情況。付翔哭笑不得地跟我講了個我這輩子聽過最搞笑的嫖娼故事。

前一天晚上我們散了之後,付翔帶著我室友去了市中心很高檔的一家洗浴會所。我室友第一次出來玩有點害怕,有點懵,還有點害羞。

付翔作為老玩家輕車熟路地要了場小選秀,連我室友的也一起幫他選好,兌現了自已請客包夜的諾言。

付翔倒是玩得很開心,第二天早早洗完澡便自已先下樓結賬去。但在吧檯付錢時,碰巧幫我室友選的那個公主也下樓來,在吧檯不停跟收銀抱怨。說顧客下手太狠,捏的她胸疼,還說了幾句不太好聽的。

付翔聽不下,便質問她:“我花兩千多請我朋友包個夜摸摸怎麼了?”

公主憤憤難平,和付翔解釋:“兄弟,你掏錢買我服務,摸摸是沒啥,但是沒有你朋友那樣的!我都客客氣氣跟他說你稍微輕點!還往死捏!我這胸都快讓他給我捏爆了!咱講道理,我幹這行也好幾年了,就從來沒見過誰花兩千多出來玩,摸一宿胸啥也不幹的!換誰誰受得了啊?”

一來二去,兩個人罵了起來,轉而動起手。付翔不打女人,所以留下了身上的傷。保安衝過去拉架,推搡間付翔撞倒了前廳供奉的真人大小陶瓷關公像,砸碎了換鞋區的茶几。

經理要求索賠,付翔被抓傷也要求索賠,雙方僵持不下,經理便拿出電話報警。趁經理報警沒人注意,付翔拽著在一旁徹底傻了的我室友一溜煙跑了回來。

而這故事進了校園裡,付翔沒引起轟動,我室友卻因為嫖娼什麼都沒幹,花兩千多摸了一宿胸名滿寢室樓。

兩天後,付翔領完畢業證學位證順利畢業的二十分鐘後,在校外的小超市以砸店為由被警察抓住。

他一氣之下實名舉報洗浴會所組織賣淫,自首嫖娼,交了兩千元罰款,在拘留所待了十天,險些又與本科畢業生這個標籤再次失之交臂。

那家洗浴會所因組織賣淫被查封,抓了半個店的人,老闆,經理和連帶人員均構成犯罪被判刑。

至於我的那名室友,付翔全程隻字未提,獨自擔下了所有事。在我和大飛心中,這個玩世不恭的貨,形象瞬間就高大了起來。

出來後,作為不僅很有生活,還很有性生活的男人,付翔給男生寢室樓裡所有晚輩留下了一段流芳百世的樓訓:

什麼叫朋友?朋友就是傑士邦,永遠給你安全感。什麼叫哥們?哥們就是四角褲,無論大起大落都罩著你。什麼叫兄弟?兄弟就是萬艾可,在你抬不起頭時賜給你力量!

付翔畢業之後輾轉於全國各地為連鎖加盟企業做營建統籌,一個月前在上海接了個連鎖奶茶店營建的生意。

正巧大飛來吉林出差,他便跟著大飛來看看我,順便問問我有沒有興趣去上海,把那家奶茶店的研發工作接下來。

大飛除了留上了造型鬍子幾乎和大學時沒什麼變化,可付翔從車站出來時我險些不認識他。

原來外形極其普通的他現在不再普通,歲月無情地推高了他的髮際線,也推挺了他的啤酒肚。

倘若與他不是朋友,我會以為這個穿著五彩斑斕,椰林沙影夏威夷風半袖襯衫的中年男人,是哪個度假歸來搞仕途的腐敗官員。

大飛說他這是精氣外洩,血氣不足,小周天紊亂導致的早衰。年輕時就不知道節制,現在三十歲了,到了上海第一件事還是惦記著到處找會所。

付翔不屑地警告我們倆,再過幾年我們也會變成他現在這副德行,男人一旦過了二十五就逐漸掙扎在墮落邊緣,一去不復返。

我一直都覺得付翔年紀大了之後會變成一個老炮,坐在搖椅上喝著茶水,看著那些年輕的小崽子們自以為是地玩他早就玩夠,也就看透了的把戲。

點起一根捲菸想起自已的當年,然後帶著有些失落又有些自嘲的心情繼續堅持自已刻在骨子裡的原則,繼續不正經的倔強活著。

我們六個本來打算晚上出去吃些什麼,互相認識一下,卻拗不過崔泡泡一定要盡地主之誼。

與我剛來那晚一樣,只要會在老太太這住三天以上,她就會準備同一桌大魚大肉。

就連我們三個進門時老太太歡迎的話語都那麼耳熟:“哎呀!這倆孩兒咋都長得這麼好看呢!這大高個!快進屋!把行李放下歇一會,就等你們炒菜吃飯呢!”

王許智和張清源坐在沙發上無奈地朝我聳了聳肩,吳禹佳欠嗖嗖地調侃崔泡泡:“這倆沒有長得像你外孫子的啊?”

崔泡泡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傻笑起來:“嘿嘿,像不像你們都得管我叫姥姥,都是孫子,今天熱鬧,一幫孫子。”

吳禹佳要反駁,想想卻硬生生憋了回去,無奈地點上根菸。我們哈哈大笑,崔泡泡背起小手理直氣壯地質問我們:“那咋的?我說得有毛病麼?你們可不都是孫子?”

張清源朝崔泡泡豎起大拇指:“哈哈哈!崔總說得對啊!你們一幫孫子!沒毛病!”

崔泡泡開心地往廚房走,進廚房前還不忘順嘴回一句:“嘿嘿,你也是孫子,誰都跑不了。”

我帶他們倆去了各自房間規整行囊,然後例行公事去客廳一邊等崔泡泡炒菜,一邊跟大家扯淡。

大飛雖然自已抽菸,可卻很討厭別人的煙味。所以他離我們遠遠的自已靠在視窗擺弄手機,時不時臉上浮現出些詭異的笑容,又馬上歸於平常。

我用胳膊肘撞了撞付翔,示意他去看大飛的異常舉動。付翔轉頭望了一眼,笑著小聲跟我說:“這小子交新女朋友了,長春的,你以為他特意來看你的啊?拿你當引子來看姑娘的。”

我狐疑了一下,問他:“他自已跟你說的?”

付翔翻了個白眼:“他?你覺得可能麼?問到他頭上他都不會承認!我們倆出去吃飯,吃了兩個小時,這小子手機響了兩個小時,回訊息回得鋼化膜都快按碎了!趁他上廁所我把他屏鎖解開自已看的。應該是他出差時候認識的,是個小公務員,正經人家小姑娘。”

我又狐疑了一下,望向他,沒等問,付翔就解釋道:“嗨,從大學到現在,遊戲密碼、銀行卡密碼、QQ密碼、微信密碼都是同一個。他自已身份證後六位,最多在前面加自已名字首字母,你說屏鎖密碼能是什麼?全世界可能也就他自已會覺得自已是真神秘。”

我會意而笑:“那你沒拷問他一盤啊?”

“由著他去吧,也不是什麼亂碼七糟的姑娘,坑不了他什麼。他覺得差不多了自已就說了,到時候你不想聽都不行。”付翔靠著沙發墊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樣子。

我說:“你是怕現在把這事揪出來,大飛這孫子為了他那狗屁人設,不合適也會硬處下去?”

付翔看著我滿意一笑:“難說嗷!”

晚飯過後,我們圍坐在一起聽崔泡泡講了一會專場,幫她收拾好桌子,我們六個人出去找了家民謠酒吧喝喝酒聊聊天。

我們打了兩輛車,吳禹佳、王許智、張清源一輛,楚飛、付翔和我一輛。

路上付翔對我說:“我來之前還挺迷糊的,不明白你怎麼挑了這麼個小地方待了半年?現在我大概懂了,換成是我,我也願意留下來看看,這烏托邦不是誰一出門都能碰著的。但是它總有散的那麼一天,然後你什麼打算?”

我不曉得為什麼,我自已是個性格古怪的人,這是我從小便自知的事。二十六歲出來看世界,幾百萬人裡可能也就有幾個人會選擇不顧一切世俗目光,走上這樣的道路。

這說起來很酷,但其實一點也不酷,只有真正踏上旅程的人才會明白裡面的人間百味。但即便全世界都不理解,我和付翔之間,似乎從相識那天起就有種不言而喻的契合。

付翔一直很懂我,我也能明白他。而我們倆有一個共同的底線,就是隻提看法,絕不干涉,尊重彼此的任何選擇,用自已的方式幫著對方共同承擔代價。因此付翔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卻也還是能成為兄弟。

我覺得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屬於自已的烏托邦,都希望這烏托邦能夠永不散場。

可在世俗面前,大家是否認烏托邦,喜歡聊現實,喜歡說殘酷,喜歡談名利的。

烏托邦當然不會永遠存在,大家終會有各自選擇的道路,終會改變,橫加阻攔便不是烏托邦了。

這個時代的烏托邦,其實就是一幫人的某一個據點,就是週末郊遊時的哪一個農家院,它總會散場,也總還是要再相聚。

下一個時代的烏托邦,我猜大概是一群處得來的人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捱過討人厭的世俗回來放飛自我的港灣。三年,五年,或者更長,直到各自組建家庭。

可惜我不確定自已是否有機會一看究竟,如今,我依舊是個漫無目的的流浪者。

我說:“本來沒打算,想再挑個吉利日子吉利時間,隨便上火車站買張票就走。但是現在有了,我手裡的事處理完勉為其難跟你們去上海混一段時間吧。”

大飛驚訝地從副駕駛轉過頭,提著他厚實的嗓音興奮地問我:“真的啊?你真打算來上海啊?”

付翔賊笑起來問他:“這回爸爸和李叔都去陪你了開心不?”

大飛順嘴就回了句:“開心…..”想想不對,又補了一句:“怎麼跟大飛哥說話呢?放什麼厥詞!”

司機師傅忍不住笑起來,調侃了一嘴:“你們這輩兒可正經挺亂啊!他倆是叔叔大爺輩的,你才是哥哥輩的,還是不佔便宜啊!”

付翔說:“見笑了見笑了,孩子小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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