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大事了
位於村子的場院裡，一間又矮又破的土坯房子，屋頂的邊角全都長著茅草。一扇破的快要掉下來的木門前，坐著一個面黃削瘦，極度營養不良的中年女人。
瘦到什麼地步呢？她站起來的時候，沈向晴感覺一陣風就要把她吹倒了。
跟沈永年和沈曉寧一樣，她的衣服也好不到哪兒去。
深藍色上衣，洗的已經發白的褲子。上面全都是補丁摞補丁。
不用說，這位肯定就是沈向晴的母親葉美蘭了。
來的路上沈向晴得知，當年女兒丟失讓她的精神出現了問題，後來生了二女兒精神才正常了一些。
沈向晴穿的乾淨又好看，看到她的第一眼，葉美蘭就顫顫巍巍地扶著牆壁站了起來，那雙深陷的眼睛緊緊盯著沈向晴，嘴巴一直哆嗦。
“美蘭，我把晴晴給你帶回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沈永年的話裡透著驕傲和自豪。
不管女兒能不能留在向陽村，只要能把她帶回來讓妻子看一眼，他也就知足了。
“媽，我回來了！”
看著葉美蘭那深陷的眼窩裡淚水打轉，沈向晴毫不嫌棄上前要抱她。
結果被葉美蘭躲開了：“我身上……髒……”
“媽，你一點也不髒。”沈向晴還是主動抱了抱她。
“晴……晴晴，回來了……我的女兒……回來了……”
葉美蘭淚眼模糊看著眼前的女兒，激動地渾身都在顫抖。
沈向晴衝她甜甜地笑了笑：“媽，我回來了。以後再也不離開你們了。”
葉美蘭眼淚嘩嘩往下流，不停地點著頭：“……好……好……”
安慰了一會母親，沈向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子，看著沈永年道：“爸，這就是咱家嗎？”
沈永年尷尬拘謹地解釋：“這些年……我我……我出去找你，沒怎麼幹家裡的農活……分家的時候你奶就把家裡的兩處現成房子給老二和老三了。不過你別擔心，爸已經在村支書那裡劃了宅基地。等攢了錢咱就把房子蓋起來。”
他找了女兒十九年，因此耽誤了地裡的農活。
所以分家的時候，他這個老大基本什麼東西都沒分到。
別看現在住的場院屋子，那也是去村支書那裡求來的。
沈向晴進屋裡看了看，除了盤的土炕之外，炕頭放了個破木頭箱子，角落裡有兩個米缸，地上還放了幾個樹根做成的凳子。這就算是這個家裡所有的家當了。
不過家裡雖然窮，收拾的卻是很乾淨。
她走出去有些不解地道：“爸，你們以前是怎麼住的？這裡也太簡陋了！”
說實話，來之前她知道家裡窮，但她沒想到會窮成這個樣子。
沈永年趕緊道：“沒事沒事，這屋子雖然破了點，但是也能遮風擋雨的。晴晴，你不用擔心，晚上你們娘仨睡炕，我和你大哥睡旁邊飯屋就行了。”
沈向晴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用秫秸搭起來的棚子，走過去一看，裡面是做飯的鍋臺。
根本就住不了人！
“永年哥！”
外面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喊聲和急匆匆的腳步聲。
沈向晴跟在父親身後出了棚子，就看到一個黝黑的莊稼漢子著急地道：“你快去看看吧，景林他被石頭砸斷了腿！”
沈永年一聽這話，嚇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好端端的，怎麼就砸了腿？”
來人著急道：“他不是給他奶壘豬圈嗎？豬圈頂突然塌了。那麼大的石頭砸在他腿上，我們幾個人才把石頭給抬起來。這腿要是晚了，真就保不住了。”
沈永年趕緊看著妻子道：“美蘭，你先不要著急，我去看看情況。曉寧，看著你媽點！”
丈夫走的很急，葉美蘭拉著小女兒跌跌撞撞往前走，她本就營養不良，現在又聽到這種噩耗，哪裡能受的住？
沒走兩步就眼前一黑，沈向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沈曉寧倒是有眼力見拿了個板凳過來。
沈向晴扶著母親坐下，又是掐人中又是順胸口，總算是看到母親醒了過來她趕緊安慰道：“媽，我先去看看。有事咱就去醫院，你不用擔心。曉寧，你好好陪著咱媽。”
沈曉寧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乖乖點頭。
葉美蘭緊緊攥著沈向晴的手：“那你……別忘了回來……”
“媽，我一定回來！”
沈向晴說完趕緊跑去追父親了。
老沈家離的也不遠，五分鐘的時間就到了。
還沒走到大門口，就看到圍滿了人，院子裡傳來尖銳的叫罵聲。
門口的村民都向沈永年投來同情的目光，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麻繩專挑細處斷。
這一家子已經過的夠苦了，結果又出了這種事。
沈向晴跟著父親走進大門的時候，大家對她不停的打量，都在議論這是誰。
“沒用的東西，別人壘個豬圈一點事沒有，怎麼到他這裡就出事？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叫你來了。不中用的東西！”
院子裡的臺子上，盤腿坐著一個老太太，花白頭髮挽了個髻，穿著斜襟的大褂，裹著小腳扎著腿，看著倒是挺利索一老太太。
只是說出來的話，格外扎耳朵。
她面前的門板上躺著一個雙眼緊閉，渾身是土的男人，他的一條腿鮮血淋漓，已經染紅了整個褲腿。
因為沒有止血，此時鮮血還在汩汩地流。
旁邊的村民沒有經驗，全都眼睜睜看著，一個動手的也沒有。
沈永年緊張地蹲在兒子身邊：“景林，你怎麼樣？你怎麼樣了？”
沈景林眉頭緊皺，疼的嘴巴直哆嗦。
沈向晴立即道：“爸，我大哥的腿必須得馬上止血，否則就算送到醫院也保不住性命。你先幫我拿把剪刀來！”
沈永年此時大腦一片空白，但是聽女兒說要剪刀，他起身就衝進了堂屋裡，不一會便拿著把剪刀一瘸一拐走過來。
“沒點禮道的東西！這麼多年回來不知道跟你奶奶打個招呼？”
沈老太太一臉嫌惡看著沈向晴，別看她長的好看穿的乾淨，可那又有什麼用？
當著這麼多村民的面，連聲奶奶都不叫！
沈向晴哪裡顧得上跟她鬥嘴？
接過剪刀利落的剪開了大哥傷口附近的褲子，接著把傷口下面的褲腿全部剪掉，剪成布條麻利地給沈景林的傷口作了包紮。
把傷口處理好，她這才起身冷眼看著這個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