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安老太太心裡有了盤算,“行了,既然是當時情況如此,你雖是有錯,卻已經知道了錯在何處了就好。時間不早了,我身子也有些乏了,你就先回去吧。”

這樣一來,今天簡以悠和二皇子之間發生的這件事就算是被高舉輕放地處理過去了。

李嬤嬤小心翼翼地扶著安老太太回到了內室。由於簡老太爺身體欠佳,他們兩人並沒有住在同一個房間裡。

一直到安老太太安穩地躺在了床榻上,她的腦海裡仍然在反覆思考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阿惠啊,你可還記得今天慈姐兒說過的話嗎?就是關於悠姐兒提醒她的那些。”

“老奴記得。那話好像是說,若是鐲子碎了,那可是闖了大禍了。”李嬤嬤站在一旁,輕輕揮動著手中的蒲扇,給安老太太扇著風。同時,她小心翼翼地重複了一遍簡以慈說過的話,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安老太太緊閉雙眼,似乎在沉思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她緩緩開口道:“是了,這就是問題所在。”

聽到這話,李嬤嬤心中一緊。作為安老太太的心腹,她自然能夠察覺到老太太言語中的失望之情。於是,她忍不住輕聲問道:“老太太您為何這樣說?”

安老太太微微嘆了口氣,解釋道:“慈姐兒是個跳脫單純的性子,我自是瞭解得很清楚。但像為了一對鐲子就摔倒在地這般事情,以她的性格卻也是絕對做不出來的。所以,這其中必定有其他緣由。而這根源,就在悠姐兒的那句話裡。”

說完這些,安老太太便不再言語,房間裡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李嬤嬤也不敢輕易搭腔,只能默默地繼續給老太太打扇子。或許是因為今日之事太過紛擾,又或許是年事漸高精力不濟,沒過多久,安老太太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簡以慈便早早起身,梳洗整齊後,恭恭敬敬地來到涵秋院向安老太太問安。請了安之後,她並未多做停留,而是徑直返回自已居住的院落,開始專心抄寫家訓和《女誡》。

大太太夏氏也如往常一般來了涵秋院,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她請安後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留在涵秋院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其他前來請安的人陸續離開,直到屋內只剩下夏氏和安老太太。此時此刻,夏氏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心中藏有何事。

終於,經過一番內心掙扎後,她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娘,昨夜他們外出之後,其實還發生了另外一樁事情……”

或許是因為昨日接二連三發生的變故讓安老太太受到不小驚嚇,當聽聞夏氏說昨晚竟然還有其他事情發生時,她心頭不禁猛地一緊,心跳險些漏跳一拍,連忙追問:“還發生什麼了,說說吧。”

也許是因為夏氏說話時的語氣太過嚴肅認真,使得安老太太認定這事兒又不是什麼好事。於是她默默地端起桌上的一杯養心茶輕啜一口後,便靜靜地坐著等待夏氏進一步講述事情經過。

“昨日夜裡,苑姐兒先來給我請了安才回去的,但當時她卻同我說,她們出府後險些遭到登徒子當街輕薄調戲。”夏氏滿臉愁容、憂心忡忡地望著安老太太,並一字不落把簡以苑對自已描述的和孫輝之間發生的那場衝突一五一十地轉述了出來。

“豈有此理,竟有這種事情發生!”安老太太一臉怒容地聽完了夏氏的講述後,不禁皺起眉頭,伸手輕輕揉了揉自已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喃喃自語道,“唉,也是我昨天被氣糊塗了。只是,這麼大的事,他們竟無一人與我提起!”

“都是這幾個孩子不懂事,惹得娘煩心了。”夏氏趕忙站起身來,輕聲寬慰著安老太太。

然而,安老太太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為對於府中的晚輩們進行約束和教導本來就是她的責任。她稍稍思考片刻,然後緩緩開口說道:“咱們簡家的姑娘們向來都是出類拔萃的。倒是那些人心懷不軌、居心叵測,實在是無恥之尤!”雖然話裡行間充滿了對這些姑娘們的驕傲,但同時也流露出一絲隱隱的憂慮。

“說起來啊,苑姐兒再過四個月就要年滿十五歲,可以行及笄之禮了。關於她未來的夫婿人選,你可有什麼打算了?”安老太太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她絕不會因為擔心簡家的姑娘在外被人欺負了而限制她們的行動自由。既然如此,如果真有了合適的說親物件提親,那麼也可以藉此讓兩個年輕人多一些相處機會。這樣一來,即使出門在外時也能相互照應、有所庇護。

當談到簡以苑的婚姻大事時,夏氏倒是有了幾分精神頭,眼睛也亮了些,連說話的語氣都不自覺地輕快許多:“既然娘提及此事,那媳婦便斗膽向您稟報一下。其實呀,兒媳覺得我孃家本家那邊的侄子挺不錯的,之前就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時機跟您提起這件事,沒想到,您就先開口,同兒媳問及此事了。”

門第之見固然重要,但一個人的品性和舉止才是更為關鍵的因素。安老太太心裡很清楚,自已的大兒子只是個經商之人,所以簡以苑將來的婚事,也不會嫁得太高。不過,既然是要給自已的女兒挑選夫婿,那麼夏氏肯定是費了不少心思的。於是,安老太太便只是多問了一句:“那他家中的情況如何?”

夏氏雖然出身于都城中的富商家,但她這一脈其實只是家族中的旁支而已。而他們的本家,則是蚩州那邊的地方官員,與都城僅僅相隔著一座城池。這樣看來,這戶人家的背景倒也還算不錯。

“你親自選的人,我倒是不擔心。雖說這世間大多都講究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卻並不認同這種盲婚啞嫁的做法。”安老太太微微皺起眉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過了片刻,她終於開口道:“依我之見,不如你尋個合適的時機,安排他們兩個相見一面。這樣一來,我們也能瞧瞧那男子究竟是否如你所言那般優秀;二來,也可以藉此瞭解一下苑姐兒的心意。待到一切明朗之後,咱們再做定奪也不遲。如此這般,方為上策。”說罷,安老太太輕輕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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